看出他情绪不对,遣了宫女去跟皇上和静贵妃禀告之后,两个人出了宫。
来的时候不过是午后,如今已经日暮西斜,区区半日的功夫,却过得惊心动魄。
直到坐回熟悉的马车中,她方才松口气。
看着仍旧恹恹的楚云铮,安慰道,“你娘留在宫中也无事,经过此事无人敢慢待她。”
楚云铮无声的靠在她肩上,许久才疲惫开口,“你说的对,也好。否则真要出了宫,我未必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
幼年时候,他是娘争宠固宠的一把武器,并无多少情分。可一晃十多年过去,那些母子之间偶尔的温情也被时光渲染的分外动人。
他想她养他小,他即便是为了偿还生恩,也要在死之前安排好娘的后半生。
可他没想到娘背着他在佛祖面前发下了宏愿,求了四戒护着他出了宫。更没有想过,娘并不愿意多面对他这个儿子。
思量种种,楚云铮有些茫然的问,“乔乔,你说我娘她在意我吗?”
江慕乔认真想了想,“前几日我进宫第一次见到顺婕妤的时候提到了你的名字,顺婕妤这才让我瞧病。你娘在佛祖面前发下宏愿,一定在意你。”
若说解了蛊只是打开了身体的牢笼,这几句话则是破开了楚云铮心底的迷障,他精神一振,“说的对。”
江慕乔望着身边人,脸色虽然还稍显苍白,可脸上的精气神却是藏不住的,她亦笑道,“我说的当然对。可你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没告诉我?”
楚云铮笑而不语的敲了敲马车壁,不多时,一个面容黝黑的小姑娘便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脸,“王爷,你找我。”
江慕乔惊喜道,“阿箩!你怎么在这里?”
看了眼王爷的脸色,阿箩这才蹲在马车门口小声说,“我一直都在这里。王爷的马车加了特制的顶棚,我被人带过来之后就一直藏在这里。只是没收到讯号,我不敢出来。”
见到了阿箩,她心中的疑惑齐齐爆发,“是冯天带你过来的吗?我和王爷进去后,顺婕妤体内的蛊虫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老木头,是不是也是王爷的人?”
阿箩用官话对话没什么问题,可猛的这么多问题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小姑娘晕了。
楚云铮含笑道,“老木头不是咱们的人,我本事再大,也够不到皇上的暗卫。不过阿箩的确是冯天找人偷偷送到出宫的马车上的。”
“那顺婕妤身体里蛊虫是怎么回事?”江慕乔不解。
阿箩回过神小声说,“她体内的的确是母蛊,不过子母连心蛊只能从子蛊上看出分别,母蛊没有任何不同。你们进宫之前,那蛊虫被我用秘法重新放进了王爷娘亲的体内,莫说你用引蛊的令词,便是什么都不做,时辰到了它也会自己爬出来的。至于蛊虫自己顺着往外爬出去找人,这不是我们安排的,而是虫子的本能。”
江慕乔听的怔住,难怪!
难怪皇上找的老木头没认出子母连心蛊,难怪那他说的法子能跟楚云铮说的对上!
这滴水不漏的好计策,把皇上骗的团团转,也把她自己绕了进去。什么一夜神机入梦,分明是早就盘算好的!
越想越生气,她恨恨问,“你们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阿箩扁扁嘴,委屈道,“王爷不让我告诉你。再说了,你也没问我呀。”
江慕乔气急,她是没问,可她怎么知道子母连心蛊的母蛊没有特殊之处?再说了,她怎么知道蛊虫的习性?
楚云铮骗了皇上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她瞒在鼓里?
面对她愤怒的目光,楚云铮回答的理所应当,“的确是我不让她说的。宫中凶险,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导致计划有变,让你跟着进宫已经是无奈之举,怎么可能会让你知晓?”
江慕乔气的磨牙,“你还有理了?”
楚云铮坦然至极,“没理,不过即便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告诉你。”
即便是万全之策,也有失手的可能,届时她不知情,又会这一手医术,皇上会看在江伯玉的面上放过。
她气的扑了过去,“你是仗着自己已经好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楚云铮捞着人抱了个满怀,“怎么会。乔乔,我能承担得起失败的后果,可担不起你出事的后果。莫生气,回去之后再把聘礼加倍可好?”
说着的时候,他瞟了眼正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阿箩。
阿箩吓得连忙滚了出去。
而被他抱了个满怀,听着这沉稳有力的心跳,又仰头看看眼前人俊美的侧脸,她认命的叹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算了,你长得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只是你定下计划之前好歹也要知会我一声,同甘共苦你知道吧。”
楚云铮笑而不语,他只愿意同甘,怎么舍得她受苦?不过为了安抚眼前人,他从善如流道,“以后我会记得先跟你商量。”
这话一听就没什么诚意,江慕乔干脆道,“不用以后,现在就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最想做的就是娶她。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等着,我会准备你最喜欢的聘礼,风风光光的去将军府提亲。”
江慕乔想说已经送过了不用这么麻烦,只是这话在脑中转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大矜持便作罢。
出了宫以后,两个人在岔路分开,江慕乔先回了江家。
见她终于回到了拘华院,棉棉和双双长出了一口气,团团的围住她,“二姑娘,这一天您都去哪儿了?”
楚云铮体内的蛊虫已解,顺婕妤也已经平安,形势一片大好,她眉眼俱是轻松的笑意,“去安王府上了。”
双双傻乎乎的问,“王爷怎么样了?”
江慕乔笑而不语,棉棉却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王爷如何不是你该问的,姑娘您饿了么,双双快去拿吃的。”
江慕乔悠闲的躺在软塌上,棉棉按照她教的法子替她按摩,见四周无人才问了句,“二姑娘,咱们府上是不是好事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