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顺良人的右耳垂上有黑痣,楚云铮眉心猛的跳了一下,几乎从未失态的脸上亦露出了惊怒之色。
江慕乔心底叹息,皇后明知母子血浓,还偏偏用这种毒辣的蛊术,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默默的握住他冰冷的手,无声的安慰。
接触到这一丝暖意,楚云铮反手握住,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不必担心。”
他用力握住掌心里的手,仿佛在汲取最后的温暖似的,一双幽深的凤眸跟着越发清明,他问一同回来的阿箩,“解蛊必须要同时进行?京城中是否还有你的族人?若是有,能否请他们出手相助?”
他语气坚毅,“我楚云铮向来有一说一,只要黑苗族能助我渡过此关,日后必有厚礼!”
说罢又喊了声,“平安!”
两万两的官兑银票被送了进来放在阿箩面前,他颔首示意,“这只是定金。”
一出手便是两万两。
阿箩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楚无病跟着呆了一下,连忙道,“王爷不用了!阿箩是自己人!”
楚云铮抬手制止,“礼部可废。阿箩姑娘,可否?”
阿箩对楚云铮有着刻进骨里的畏惧,她小步子往旁边挪了挪后为难摇头,“王爷,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京城这边没有黑苗族人啊。”
楚云铮眉头皱起,接着问,“那你们黑苗族内呢,可有还会解连心蛊的人?本王以最快的马来回接送,务必要尽快赶到!”
阿箩有些想哭,“王爷,子母连心蛊在十多年前就从我族消失了。只是我看过古籍,也从我祖婆哪儿跟着学过,可我祖婆早没了。”
连接拒绝他两次,阿箩心想完了,不时抬头偷看楚云铮脸色。
看出阿箩害怕,楚无病有些心疼,“王爷,阿箩不会骗您。”
楚云铮紧抿着唇不语,一双眼在阿箩身上来回巡视。
阿箩在族内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此刻却抱着胳膊有些想发抖。她紧紧的抓着楚无病,生怕再被这个看似苍白病弱的王爷捉住砍了。
也就在阿箩紧张的想拉着楚无病跑了的时候,江慕乔忽然开口,“我来吧。”
她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楚无病傻傻的反问,“二姑娘,你来什么?解蛊吗?可你不是不会吗?”
楚云铮愣了下,冷声道,“胡闹!”
江慕乔从容开口,“不是胡闹。我是不会解蛊,可我可以学。阿箩姑娘,我不是你们黑苗族人,你可以教我吗?”
阿箩也被她这话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虽然不是我们族人,可你是无病的师傅,也算是我的师傅,自己人。只是二姑娘,这,您……解蛊很难,您不是我们族人,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啊。”
见楚云铮不甚赞同,江慕乔飞快的开口,“是很难。可引蛊香你来制,相关的药丸也交给你配制,无非就是解蛊时候的令词,我只学这个难道也不行?”
阿箩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茫然的回答,“也不是不行,关键是没人这么做过啊?”
解蛊向来都是由一人完成,这样才可以在解蛊的过程中随时应对各种突然状况,若是二姑娘只学令词……
正在阿箩犹豫的时候,江慕乔接着道,“以前没人做过,是因为你没遇上我。”
心知只有说服了楚云铮此事才有可能,她转头问道,“云铮,要解子母连心蛊必须要两个人同时开始,可眼下就只有阿箩一个人会,除了我,还有谁会为了你全力以赴?除了我,你还信任谁?”
她这话刚落,楚无病和平安同时开口,“王爷,我!”
江慕乔反问,“可你能保证三日之内学会解蛊的口令吗?”
想到之前阿箩解蛊时候的情形,楚无病脑门一冷,顿时说不出肯定的话了。
看了眼同样被堵的无言以对的平安,她再次看向眼前被蛊虫和病弱折磨了数年之久的楚云铮。
看着他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的唇,她憋住两眼的酸涩,一字一句极为认真,“云铮,你相信我。就像我曾经救了你一样,这次能跟阿箩一起解蛊的人也只有我!这辈子我说到做到!你放心,三日之内,我必定学会!”
说罢,她不等回答,转头拉住阿箩大步离开。
楚无病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的背影,“王爷,真等二姑娘?”
直到江慕乔的背影消失,楚云铮才收回视线,他情绪极差,听了这话冷冷反问,“不然能怎么办?你能三日学会?”
楚无病一下子住了嘴。
楚云铮神色淡漠如雪,一双眼睛却如寒光利刃,他甩袖子站起,“平安,你去准备聘礼。”
机灵如平安也没能反应过来,“要聘礼干什么?王爷,咱们不先准备三日后入宫?”
楚云铮抬眸望向将军府的方向,“入宫本王自有安排,你只管去准备聘礼。”
她让他相信,他便只管相信!
金玉为礼,红妆为聘。
她承诺三天,他便把后半生的命运都交给她!
准备的聘礼在第二天出发送往将军府。流水似的一百二十四台嫁妆铺成一路红妆,比清晨灿烂的朝阳还要耀眼几分。
这些嫁妆被抬入将军府的时候,惊到了半个京城的人。
老夫人顾不得未洗漱,惊声问杜鹃,“你说真的?安王真送来了十里红妆?”
杜鹃慌忙点头,“是!奴婢找人问了,的的确确就是安王府送来的聘礼,还特意请了昌平侯府的宋夫人保媒,要来咱们府上定下婚期呢!”
老夫人面容沉郁,“那安王呢?来了没有?”
杜鹃轻舒一口气,“没有,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来,恐怕是还病着呢。老夫人,您说安王做此举动,是不是因为病重,所以打算娶亲冲喜?”
老夫人眸光微闪,“嗯,你说的倒有几分可能。过来伺候洗漱,我去见见昌平侯府人。”
此时这消息也传到了江慕乔的耳朵里,看着惊慌失措的棉棉,她反而沉默了。
旁人不懂楚云铮的意思,可她懂,而且她更明白,这送聘礼的时机选得太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