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乔仓促起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去叫他进来!”
蒋三见状,连忙压下另一件想禀告的事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江慕乔端着冷掉的残茶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到了胃里,她深吸口气。
楚无病大步匆匆的跟着双双进来。
江慕乔绷着脸,“怎么了?”
楚无病却吓了一跳,“二姑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只这一句,江慕乔的心便稳了。
不是楚云铮,若是他出了事,楚无病绝对没有这般淡定!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江慕乔没好气道,“你有什么急事?下回直接说!”
她口气不好,楚无病却顾不得上计较,“二姑娘,善堂发现了个患者病症十分特殊,若是您得空的话不妨跟我去看一看?”
正如爱吃者喜好美食,爱美者则中意漂亮衣服,对江慕乔来说,对疑难杂症的整理和解决也是人生一大兴趣。
也是因此,听完楚无病的话她赶忙追问,“有多特殊?”
楚无病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总之我是没办法,但是二姑娘您或许可以。”
江慕乔点点头,心道只是去看一个病人倒也不算违背答应楚云铮的条件,收拾出来一个空匣子当作自己的小药箱,她跟着楚无病去了善堂。
病人因为病情的关系,被单独安置在一间空屋子里。
进门后,楚无病便掀开了遮挡病人腿部的白布,“二姑娘您看。”
白布掀开的瞬间,病人血肉模糊的大腿便暴露了,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面而来。江慕乔皱了皱眉头,反手抽出一方帕子对折之后系在脑后,接着便走过去。
棉棉一边忍住反胃一边拦住她道,“姑娘你可别去。”
江慕乔诧异的挑挑眉毛,接着绕过了棉棉,“我不看怎么确定他得了什么病?”
楚无病已经蹲在了病人的腿前,他皱着眉头,“我外敷内用的药都用了,可腿部的溃烂非但不减轻,反而越发严重,还引起了病人的高热昏迷。二姑娘,您见多识广,过来瞧瞧。”
不确定对方的病情,江慕乔无法下手,只得用了干净的白布辅助着,仔仔细细的把这伤口看了一遍。
楚无病好奇的盯着她,“二姑娘,能治吗?”
江慕乔没摇头也没点头,以她的眼光来看,病人腿部的溃烂像是肉瘤溃破,最好的办法是割了,之后不日就能痊愈。这本不是大手术,但在大齐难就难在没有麻药并且无法消毒。
楚无病见她不语,低声道,“您没来之前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别看这伤口可怖,可周围都是好皮肉,只要能割掉这一块。”
他用手比划了一番,“病人就能好了。”
江慕乔这才开口,“你想的倒简单,血脉图看了吗?这块溃破的皮肉紧挨着腿上的主动脉,你知道割错的后果吗?”
楚无病往周围看了一圈,声音更低,“我想过了。反正这病人也是个死,倒不如咱们放手一搏,万一他好了呢?若是要我动手割,那自然有割错的危险,可是您总不至于吧?”
他搓了搓手,眼底闪过一抹狂热,“二姑娘,我不瞒你。自从你将血脉图补充完整之后,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这回事,恨不得在自己身上下个刀。再说了,王爷不是给您的医术在四戒大师面前过了明路吗?您总不能看他活活痛死。”
江慕乔闻言挑眉,“我说你怎么特意来找我,原来是想使唤我。”
楚无病嘿嘿一笑,“哪儿能呢!就是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已经查过了,这人没有亲人,一个人在善堂自生自灭的,咱们救了他也是做善事。您就当日行一善,行吗?”
看着闭着眼低声叫痛的病人,江慕乔手指动了动。
楚无病说服了她,她不为名声,只凭良心。若是这病人经过手术果真有成功的可能……
沉思良久,她方才道,“要救这病人,也不是不行。只是须得准备一些东西。一是烈酒,纯度一定要高。二,我需要刀和剪子。”
楚无病干脆答应了,“这没问题!我知道西北有一种提纯粮食酒得到高度白酒的办法,至于刀和剪子,您就等着吧。”
看了看病人腿上的伤口,江慕乔又道,“两三天之内这病人应该没事,你抓紧时间准备。还有这事儿切不可让无关人知道。”
楚无病连忙应下,离开房间坐回马车上之后,棉棉还纠结的问道,“二姑娘,您真要帮那个病人治病。”
江慕乔“嗯”了声,一段时间没拿手术刀别说手指还真有些发痒。正如楚无病所说,这是个机会。何况那病人药石无效,若是能动手术做好的也算是功德一件。
马车摇摇晃晃,江慕乔则并指如刀,模仿着手术的动作。
直到回了将军府,她还没进门,却见门口一阵喧闹。
“这是怎么了?”看见门口进出的人穿红戴绿十分喜庆,便问了句。
双双跳下马车去打听了。
回到拘华院的时候,双双也已经得了消息赶回来,“二姑娘,奴婢打听出来了,门口来往的媒人是给大姑娘说亲呢。”
媒人给大姐说亲?
江慕乔想到了江秀岚,愣了愣,“今天?”
双双轻哼了声,“可不是!老夫人不是捐了五万两的银子么,这银子还没在善堂里头捂热就传遍了京城!您是不知道,刚刚奴婢去打听的时候,那媒人话里话外都说着日后皇上褒奖,江家一定是头功呢。”
江慕乔一怔,怪不得。
她觉得捐银筹粮一事落下了帷幕,却不知在旁人眼中,这论功行赏的盛事才不过刚开始。
想了想她道,“我去找祖母。”
棉棉连忙拦住,“二姑娘,算了。大姑娘总不能一辈子在江家守着一个疯疯癫癫的齐氏。何况这回捐出的五万两银子,的确为江家挽回了不少因为大房齐氏而蒙羞的名声。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替大姑娘挑选一门好亲事,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江慕乔心中酸涩,“我去看看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