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勾地火,针尖对麦芒。
楚云铮这个性子,听到这话还不炸了?
果然,楚云铮猛地站起来,“她关心本王,还用的找你说?本王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你是什么人?”
崔文扬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他少时出门学艺,直到年内回来一举夺了个武状元,只是还不等在最风光的时候找她,便被皇上一封圣旨派到各个州府游历,回来后便听说皇上给她和安王殿下赐了婚。
他以为不迟,乔乔还小,两人总要多一点时间回忆起从前。
可谁知这人间事,差了一步,便什么都不是了。
崔文扬伸开的手掌复又捏紧,他看着盛气凌人的楚云铮,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楚云铮倏地抬眉笑了,“崔文扬,崔家的事情既然已经办妥,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影响本王和未婚妻说话。”
楚云铮字字句句把未婚夫妻挂在嘴边,江慕乔皱了皱眉头,她有些不喜欢他这样这样。
崔文扬也笑,“王爷能这说起的,也只有这个了吗?”
楚云铮看他一会儿,忽然道,“本王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得。平安,进来!”
有伶俐的小厮掀开了门帘,平安抱着一个一人多高的东西进了花厅。
看清楚之后,江慕乔愣住了。
糖葫芦!
天啊!
被插成树枝一样,密密麻麻的糖葫芦!
江慕乔目瞪口呆,崔文扬神色猛地一紧。
楚云铮脸上的冷意淡了些,温声问道,“我做了好几个时辰,乔乔,你瞧着可满意吗?”
江慕乔哭笑不得,“满意满意!只是如果我喜欢吃糖葫芦的话,我就更满意了!”
她只爱甜的,不喜欢酸的。糖葫芦里头的山楂,更是一点也不喜欢。
看她的表情不似作伪,楚云铮默默的摸了摸手上被糖浆烫出来的一片红痕。
崔文扬的表情也裂开了,“乔乔,你不喜欢吃这个了?”
江慕乔顿了片刻,“我长大了么,就不爱吃这个了。”
她不喜欢吃了,楚云铮这满腔心思便落了空,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也是,小时候没见识,自然喜欢一些不怎么上台面的东西,是我会错意了。平安,把这些东西扔了!”
崔文扬听得额角青筋直蹦,堂堂安王却如市井夫人一样指桑骂槐,乔乔以后要嫁的就是这种人?
江慕乔心里感叹了声,楚云铮向来如此,何况对方又是崔文扬,言辞间简直不给人活路。
她拦住了苦哈哈准备出门的平安,回头又对楚云铮道,“你好不容易做的也不能浪费。何况并不是这东西不好,而是长大了口味变了。”
楚云铮心情好的不得了,当即笑着点头,“好,那就送到善堂,给那些孩子们解个馋。”
只想着迫切把他们分开,江慕乔道,“我去送吧。王爷您请回,崔公子您也回去吧。”
楚云铮今日旗开得胜,心情分外舒爽,“好,记得带上平康。”
崔文扬也拱手,“乔乔,我先告辞了。”
楚云铮在一旁低嗤了声。
崔文扬身形一顿,又对他拱手,“王爷,告辞。”
楚云铮漫不经心的点了个头,叮嘱了一番之后,这才徐徐出了门。
马车不过刚刚出了将军府,前面赶车的平安却忽然察觉到旁边传来一道劲风。
平安连忙驾着马车闪避,片刻之后才控制着惊马停下。
“王爷!”他低喊了声。
楚云铮一把撩开了车帘,扬声对着外头说了声,“堂堂武状元,竟也会这般下作的偷袭。”
平安一愣,崔状元?
片刻之后,他果然看到崔文扬的身形从一旁阴影处现身,他俊朗的面容带着阴翳,“堂堂王爷,不也像个乡野村妇一样指桑骂槐吗?”
楚云铮怒极反笑,“你觊觎本王的未婚妻,还有道理了?”
崔文扬却平静的反问,“王爷配得上她吗?”
平安闻言大怒。
楚云铮抬了抬手制止,“本王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崔文扬,这是最后一次,收起你不切实际的想法,别惦记你不该惦记的人。”
崔文扬微微的闭眼,“可是安王,我不甘!”
他不甘心!
崔家世世代代从文,只有他,为了乔乔执意学武,甚至不惜和家人闹翻!他苦心孤诣,用那缥缈无际的愿望强迫自己日夜努力,只为一日能风风光光的求娶她。
可怎么知道,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崔文扬茫然,愤懑,他看着面带讥诮的安王,竭力道,“王爷,你不懂我,我不会放弃的。”
楚云铮晒然一笑,“不懂你为什么执意学武吗?崔文扬,命里没有终须无。你放弃吧。”
他转身上了马车。
而后边,崔文扬的身影却在纷落的雪花里凝成了雪人。
许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最后望了眼江家的方向,崔文扬转身离开,放弃?他怎么能放弃!绝不!
而将军府里,两人走了以后的江慕乔长长的松口气,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让这二人碰到一起。
收拾了平安送来的糖葫芦,她跟管家蒋三一起去了一趟善堂。
当初偶然兴起的那个念头成了真,善堂的管事见了她感恩戴德,百姓们甚至磕头致谢。
江慕乔走了一圈,眼睛通红的回来了,她想,自己到底是没辜负。
嘱咐蒋三要妥善的利用崔家的银子,江慕乔这才又回去。
到了家,双双兴奋的从外面跑进来,“二姑娘,昌平侯府又送人过来了。”
江慕乔诧异的抬头,“可咱们不缺人了啊。”
烧火的,熬粥的,搬粮食的,善堂的百姓不肯吃白食,都各自找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做,除了蒋三带着江晗给的一队士兵主持大局,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各府出人了。
双双却笑道,“是管账的两个麼麼,侯夫人捎了话,说她们二人都是侯府的老人,您尽管用。”
江慕乔想起了那些糟蹋的一塌糊涂的铺子,连忙叫这两个麼麼请了进来。
娘亲的嫁妆里陪嫁的铺子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只是这段时间忙着捐粮施粥一时没顾上,难为宋夫人还惦记她,才刚刚喘口气的功夫便把人送来了。
账本已经从各个铺子取了出来,交给两个麼麼过目,然而她们只看了片刻便推开了,“二姑娘,这账本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