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没法给孩子解释大人间的复杂关系,只能试着道:“都这个时候了,说不定白叔叔已经吃了呢。晚上吃太多,不利于消化的。”
“苏阿姨说的是。”烨哥儿附和道。
心柑直接戳穿了烨哥儿的心理,“哥哥,你是因为白叔叔过来吃饭,你就不能挑这个挑那个了吧?不可以挑食的哦。”
烨哥儿脸一红,“我……那不是挑食,中医说了,不想吃是因为身体不需要,吃多了反而会增加负担。”
心柑:“太好了,那我明天开始就不喝猪肝汤了,菠菜也不用吃了吧,花生粥是不是也可以去掉了,噢耶!”
烨哥儿一惊:“那怎么行!你需要补血,这些都是生血的,不可以不吃。”
“你都……”
眼看两个孩子友谊的小帆船要因为一顿饭而翻船,苏清月连忙道:“心柑,我们还是问问你白叔叔吧,他要是吃了,我们就吃我们的,这样好不好?”
两个孩子想了想,意见达成了统一。
于是苏清月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打开了白承允的微信,输入内容前,她仔细想了想。
不能语气太冰冷太死板,两个孩子太鬼灵精,很容易误会他们大人关系不好。
但也不能太亲昵,人家白承允已经有女朋友了。
苏清月想破了脑袋,最后灵光一现,学着最近网上流行的语气,输入了几个字:“今晚吃的什么鸭?”
心柑看到字,拍手夸奖:“苏姐不错哦,紧跟潮流,你终于没有落后于我们了。”
得到孩子的夸赞,苏清月表示很满意。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来自白承允的回信,只有三个字:“没吃鸭。”
苏清月看着这三个字,表情有些崩裂。
连烨哥儿也伸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爸爸这是在卖萌?他是被盗号了吧?”
烨哥儿说着就要去找电脑,准备攻进后台看看是谁盗了白承允的微信号。
好歹是白氏总裁的号,很容易牵扯出商业机密。
心柑却不赞同:“连我妈妈都会用网络语言了,白叔叔也可以用的啊。”
说完又道:“妈妈,白叔叔说他没吃呢,那我们邀请他吧。”
苏清月还沉浸在白承允卖萌的震惊里,手都有些不会打字。
正巧,她还在输入时,白承允的对话框上面,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便停下来,看白承允那厮接下来会说什么。
然后,三个聚在屏幕前的一大两小的脑袋,看到了白承允发出的对话。
“芋头藜麦,竹笋松茸汤。”
苏清月:“……”
心柑:“……”
烨哥儿:“……”
时代在变,白承允的灵魂永远不会变。
还卖萌,他怕是看一眼“萌”这个字,都会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烨哥儿把刚找来的笔记本放回了原处,心柑也摇着爆炸头一脸遗憾,唯有苏清月,面上无可奈何,心里的小人却在欢欣鼓舞。
“真是不巧,白叔叔吃饭了,那我们就不等他了。”苏清月道。
她虽然只能喝粥,但也不想白承允再坐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把她呛的魂归西天。
心柑耸耸长了不少肉的小肩膀,听到门外于尉招呼佣人布置桌子的声音,自己先下了床:“好吧妈妈,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你出院了,我们还是要好好谢谢白叔叔的。”
“没问题。”苏清月爽快应下,等她出院了再说吧,谁知道哪年哪月呢。
因为两个孩子也在,于尉便把饭菜摆在了外面小客厅的餐桌上。趁着两个孩子也去客厅帮忙了,苏清月抽空看微信。
刚才给白承允发微信时,微信往外冒新消息的声音就没停过。
她大致扫了一眼,一小部分是工作室员工汇报工作的,其余的,全是退单留言。
在警局那两天手机是关机状态,人家打不通电话,工作室又被封,就只能给她微信留言了。
苏清月看着满屏幕的红色未读圆点,心里有点堵,她长吸了口气,先放下那些消息,给乔中天打电话。
可一通电话过去,答案却是依旧——手机关机,公司也不见人。
乔中天到底去哪里了?难不成,他出事了?
苏清月一颗心揪了起来,只能先给乔中天微信留言。
心柑拿着一把筷子开门,探进来的脑袋像一颗涂了巧克力的爆米花:“苏姐,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霸总也不是一日养成的,吃饭啦。”
苏清月抬手挥了挥,视线却没从手机上挪开,“我马上来。”
行吧。
心柑把脑袋缩回去,继续忙自己的。
苏清月争分夺秒地看微信的退单留言。
太多了。
有言语激烈的——“苏清月,我信任你才跟你下订单,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信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有还算客套的——“苏总,我们也是没办法,时间这么紧你又交不出货,我们很难办的。”
更甚者,还有落井下石的——“苏首席,你衣服的这种质量,这算是诈骗吧?按照合同内容,我们有权要求补偿的。至于补偿金,我会派下面人跟你谈的。”
补偿金?
哪来的钱?工厂被烧工作室被封,她苏清月现在怕是连条裤衩都没得剩了吧?
苏清月心里也没谱自己还剩多少钱,便登陆了手机上的银行APP,查了下余额。
3868.88。
她看着这串数字无语凝噎,这么多8,倒是挺吉利。
但是不够心柑的药钱,不够大伯的医疗费,甚至……香樟花园下半年的房租要交了,一交六个月,她要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苏清月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刚才孩子带给她的轻松已全然不见,一颗心钝钝的,接近于麻木,可又疼得十分清晰。
她随手耙了把头发,拨通了财务张姐的电话,当务之急,是先跟财务对一下工作室的退单量和目前的损失。
电话一接通,张姐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似的:“苏首席,你的电话终于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