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突然变成正经脸的越念林,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
看样子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他压根儿没有要等我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个棺材不是用传统的密封方式,而是嵌入了智能化的程序,可以通过操作版来控制,除非拿到那操作板,要不然想打开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殡仪馆员工干的?可殡仪馆员工干嘛这么做呢?”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老子……”
算了,看在颜炎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免得让死人看了笑话。
“那这个饮水机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难解释的,饮水机的开关打开必定是因为有人觉得应该把开关打开。”
“你这不是废话吗?可是里面根本没有水呀,打开不是干烧吗?万一烧坏了怎么办?运气再坏一点,万一烧到短路,引起大火怎么办?对!”我突然想到,“难道是有人想引起大火,烧掉这里,或者是烧掉颜炎的尸体?”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灵感感到有些兴奋,因为我自认为这个猜测还是有很多亮点的,原本以为越念林会因此而表扬我,没想到他只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身无可恋的样子。
“你脑子吓傻了吗?饮水机干烧短路是一个概率事件,如果真有个居心叵测的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你设想的结果,那这个人肯定是智障。还有,烧掉这里有什么用呢?死都死了,烧掉尸体有意义么?既然要烧掉尸体,又干嘛打开棺材,直接烧了不就得了,干嘛搞那么麻烦,增加暴露的风险?如果……”
“你有完没完?猜错了就错了嘛,我又不是福尔摩斯,你干嘛那么激动!”
“我……”
对于粗暴打断越念林的话,不得不说,我感到很爽,真的很喜欢看越念林此时此刻的表情:看不上我,又干不掉我。
“如果我说的都是错的,那你倒是来说说对的原因吧!站在一边说风凉话还不容易,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不得不说,我这激将法用得也算是炉火纯青了,越念林表面上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死鱼表情,实际上内心已经有些波动了。
“我猜,应该是有一个很熟悉殡仪馆的人来过这里,至于为什么打开根本没有水的饮水机,又打开了颜炎的棺材,我想你就不应该问我了,不如去问问值班的人吧!”
“我去过,根本都没人。”
“你什么时候去的?”
“你出现前没多久呀,最多半小时。”
“现在说不定已经回来了。”
“也对,还可以顺便……”
越念林望着我,等待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作为一个女人,我又怎么好意思在一个并不那么熟悉的男人面前暴露自己尿急的状况呢!可这里实在太吓人了,我绝对不要自己去,万一遇到点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刚才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你,可以陪我去上个厕所吗?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总比尿裤子或者憋成尿毒症好,所以你也不会拒绝的对吧,我们走吧!”
我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大概能够猜到听到这句话之后越念林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我不想直视他的这一表情,同时也不想暴露我涨的通红的脸,于是根本不给他面对面的机会,说完话便直接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还好,如我所愿,越念林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人性!我心想。
“喂,你好像走错方向了!”
“安?”
“最近的厕所在这边,但……”
“这样哦,你对这里还挺熟悉的嘛,那就这边吧。”
女人,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就是冲动的生物,如果刚才我把越念林的话听完,就不至于有当下这般的烦恼了:我的面前确实是厕所的入口,但就在女性标志的旁边,一个不大的牌子上,非常醒目地写着三个大字,夜色笼罩,这三个大字却依然深入人心,它们就是:火!葬!场!
厕所修在火葬场的旁边,真不知道是哪位设计师天才的杰作,简直不给在这里守夜的人留活路。
此时此刻,我的膀胱在摇旗呐喊,让我赶快进去,还时不时地通过抽筋来威胁我,但我的脑子里全是火葬场三个字,双脚被恐怖的幻想绑在原地,一点点也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有夜色的掩饰,一定会被越念林看到一个憋尿憋得脸色发青,但厕所就在眼前,却不敢往前走的潘林子。
估计是越念林看透了我矛盾的原因,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我犹豫不前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强拉着我的手就冲进了女厕所。
我一脸懵逼,“大佬,这可是女厕所好吗?”
“那又怎样?”
“是不怎样,只是据说这种行为叫,变态。”
“干嘛听那么多据说,解决当前的问题要紧。”
“有钱就是霸道,厕所都可以不分男女是吧?万一被人看见你可就晚节不保了。”
“我估计这里鬼是不少,女人却只有你一个,谁来看?少废话,赶快解决,我就在这里等你,保证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不敢进来。”
好样的,真是英雄不问出处,大佬不拘小节,对于越念林这种一往无前不怕死的英雄主义精神,我表示很是佩服,并且必须双手双脚支持,反正如果被人发现,受伤的不会是我,更何况如果我再不解决,感觉膀胱分分钟可能爆炸。
幸好有越念林在外面镇守,我的膀胱终于得到了稳定的释放,越念林这个人哪里都不好,就是这点挺好,当机立断,只管解决问题。
说来也挺奇怪,自从有了陪我上女厕所这个桥段之后,面对越念林,我竟然也有了几分亲切的感觉,我想,这种感觉或许跟男女初次同居,初尝肌肤相亲滋味后所产生的情感变化有些类似,毕竟上厕所真的是一个再私密不过的事情,既然连上厕所都可以作陪,那还有什么不可以。
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危险,幸好我已经不是随时随地犯花痴的小姑娘,要犯花痴也不对有妇之夫犯,就算要犯,也要背地里自个儿犯,绝不让人知道。
危险是危险,不过总好过漫漫长夜独自与尸体作伴,之后我们再次来到了值班室,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坐在那里,并且就连我这么一个知觉不发达,脑袋容易卡壳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活人明显有些异样。
从我们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发抖,脸色发白,眼神也有些游离,手上的香烟明显只是摆设,烟灰抖得到处都是,看见我们进来,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卫。
越念林果然是越念林,尽管那小伙子表现出了极大的防备心态,但依然三言两语就被问得露了馅儿。
原来,饮水机果然是他打开的。
至于为什么打开,也如越念林所说,是因为他在巡查的过程中发现福寿堂的饮水机没有水了,觉得家属可能需要喝热水,所以帮忙打开的,并非我猜测的想要引起短路烧掉尸体什么的。
因为平日里习惯了先开开关,再搬水桶,且饮用水存放的地方本身离这里也不远,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把开关打开,转身就去打开了棺材后面的小门,就是我先前看到有白色人影闪过的那道小门,因为饮用水就存放在小门后的库房里,整个流程绝对顺理成章。
可就在小门被打开,他走出门去取饮用水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一把刀子横在了他的颈动脉上方。
说来也怪,这么一个半夜行凶的男子,不是要钱也不是要命,小伙子是纯汉子,也不存在劫色一说,只是要他帮忙打开颜炎的棺材,面对凶器在喉,小伙子早就吓得丢了魂儿,虽然觉得不合常理,但也只能摸出遥控板,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之后的事情小伙子就不知晓了,因为那男人叮嘱小伙子,打开棺材后不许往后看,径直从小门离开,不能报警,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如今他之所以选择将事情告诉我们,一来越念林承诺了保护他的安全,二来越念林发起了新一轮的威胁,在强势面前,原本就已经精神崩塌的小伙子,更是毫无防御能力,只能选择和盘托出。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报警?该不会是怕他给警察说你威胁他吧?”
从值班室出来,我忍不住问了越念林,因为虽然饮水机和棺材的疑问已经解决了,但疑点并没有完全消失,譬如那个人打开颜炎的棺材干什么?譬如他的目的到底实现了么?还会不会有下一步计划?譬如那个白色的人影是谁?等等。
这些问题都需要有专业的警察才能解决,但越念林刚才分明就告诉那小伙子,让他不要报警。
“还没有到需要警察介入的时候。”
“为什么?说得好像你掌控着整个局面一样。”
“不是我掌控着整个局面,是颜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