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天,廖胜英约了许辉出来吃饭。
覃晴理所当然地跟着,席间两人不断秀恩爱,让饱受情感折磨的许大少大受打击。
“你俩在这腻歪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便起身要走,廖胜英终于良心发现,好说歹说才把人挽留下来。
廖胜英帮他勘满杯,挑着眉说:“你至于吗,不就是被王母娘娘发现了。其实这也挺好,趁这机会跟那人散了吧!两年,两年啦,我的大少爷,什么人还玩不够啊!就你这样的,还装情圣,你看你哪像啊!”
不待许辉发飚,人覃晴就不愿意了。
“哟,两年就该够了,照你这意思,咱们处个两年就可以散了是吗?”
廖胜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辉坐在一边惬意地喝着小酒看那人连发誓带保证顺便自掴个几巴掌的滑稽表演。
张音赶到的时候,廖胜英刚刚哄好覃晴,正擦着头上冷汗呢,张音猛不丁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瞥见覃晴去了洗手间,张音才缓缓开口,“昨儿医院送进来一个女病人,巧了,我正好下班经过时瞥了一眼,还是个熟人。你们猜是谁?”
许辉没心思理会,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挑来挑去,也不往嘴里塞。
廖胜英好奇问道,“谁啊?”
张音瞄他一眼,“老廖你把耳朵捂上,这事你还是别听了。”
廖胜英炸毛,“什么叫我别听,合着你们要八卦我啊!我现在可是对我家覃晴一往情深,没在外面胡搞瞎搞,什么女人能扯到我头上。”
张音笑,“也是,毕竟是过去式了。早晚得知道,也瞒不住你。”
廖胜英心里漏跳一拍,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张音说:“是陈倩。昨天突然晕倒被送来医院,她肚里的孩子有六个多月了,家人怕有什么意外,就让她住院了。”
廖胜英紧张地问:“好好的,怎么会晕倒?”
张音转过头来看着他,“她丈夫乘坐的航班出了意外,昨天确认了身亡。”
廖胜英如遭雷霹般整个人僵在那里。
许辉皱紧眉头,“怎么会----”
张音喝了口酒暖暖胃,“是啊,怎么会,这个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死。陈倩算命不好的,在老廖这样的混球身上浪费了六七年的青春,好容易找了个疼她的男人,孩子还没出世,丈夫就死了。唉!也算朋友一场,葬礼那天去一下吧!”
许辉点点头,看了眼半天没缓过神的廖胜英,“你又何必当着他的面说,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张音笑笑,“我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也让他明白他有多混蛋,害了一个女人一生。”
张音的话让许辉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喝个痛快。
覃晴从洗手间回来时,廖胜英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覃晴问怎么了,张音笑着说:“他怕你被人拐跑了,在这杞人忧天呢!”
没过多会,廖胜英借口不舒服带着覃晴先行离开了玩美人生。
张音看了看表,“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别喝了,赶紧回家吧!”
许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不痛快,“我哪来的家啊!”
张音取下外套穿在身上,“你怎么没有家,七百个平方,独门独院的别墅,多富丽堂皇的家,家人齐全,一个不少,这样的家多少人羡慕不来。”
许辉透过空空的酒杯看着这个装修豪华的包间,“齐全吗?一个不少?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这么难过?
张音把围巾套在脖子上,“有舍,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公平的。且看你要舍什么,你想得什么。这事没人能帮你,全看你自己了,想清楚,有时候踏错一步,将来,可能后悔一生。我先走了。”
拉开门,张音最后看一眼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男人,轻轻关上了门。
许辉呆呆坐在温暖的屋中想张音说的话。
有舍,有得。
他想舍什么,得什么?如果他说他什么也不想舍,什么都想得到,这样行得通吗?
有谁使了坏,把吴景安和他的家庭摆在了天平两端。
一端是亲情和优渥的生活,是名,是利,是意气风发、是潇洒快活、是置身天堂的许辉。
一端,只有一个吴景安。
孤孤单单的吴景安,寒酸卑微的吴景安。
聪明人都会做这道选择题,他一向不傻,可----
他给不出答案。
如此单薄的吴景安却占了和另一端一样的分量,不管天平向哪端倾斜,他都会受不了。
找不到维持平衡的办法。
手机响起,是母亲金美宣打来的。
许辉心烦地将手机扔出老远,抱着酒瓶独自喝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走出屋外,随手叫了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
他想了好久才报出一个地址。
月光皎洁的夜晚,许辉站在楼下的小花坛边抬头往二楼的窗户望去。
脚下堆了三个烟头,指间夹着的一根也快要烧到手。
窗户里微弱的光突然灭了,许辉手里的烟掉到地上。
他该睡了。
是不是穿着他给他买的那套浅灰色内衣,床单铺的是黑白条纹还是富丽明黄。
天已经很冷了,他应该记得多搬一床被子出来。毕竟可以互相取暖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止不住的心酸漫上心头,许辉收回目光,踩灭脚下烟头,匆匆走出小区。
陈倩丈夫出殡那天,许辉和廖胜英一同去参加了葬礼。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挺着大肚子脸色惨白的陈倩。
一身黑衣的她,明显瘦了很多末世重生:独宠劫掠女王。
两颊凹陷,眼圈发黑,目光涣散,一脸的憔悴,身子软软的靠在她姐姐身旁,好似下一秒就会晕倒。
她的泪几乎流光了,旁人安慰的话再也刺激不到她,她就那样毫无生息地站着,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等。
许辉给逝者献上一枝花,来到陈倩身边时,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逝者已矣,一切都是多余。
走回廖胜英身边时,许辉见他双拳紧紧握着,目光在陈倩身上深深扎了根。
许辉想,他到底还是忘不了陈倩。六七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灭的,尤其他还带着愧疚,覃晴可以抚平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藏着叫陈倩的毒,一生都难以祛除。
而他和吴景安,也要这样活着吗?
他不愿想,不敢想,想到就是扎心扎肺的痛。
仅仅两年,吴景安就变成了长在他身上的一块肉。连着血连着骨连着心连着命,一旦剜去,是撕心裂肺的伤。
这是最糟的一步,他绝对不会让它成真。
葬礼结束,许辉正要回去,廖胜英却说想出去走走透口气,让他先走。
许辉看出他的意图,蹙眉说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错过也就错过,已经这样了,你就是道歉、下跪也改不了她的命运。别忘了,你还有一个覃晴。”
廖胜英未回头,只侧着脑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大步往外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许辉的花边新闻不断,和当红影星姚雪的绯闻闹上了各大报纸、杂志后,吴景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一味的等待,电话不敢打短信不敢发,只怕干扰了他的决定,竟等来这么个结果。
不是摊牌不是出柜,只见那新欢如雨后春笋般成群结队地冒出来,许少爷,许祖宗,你这又玩哪一出!
吴景安无法形容当看到杂志上一脸春风的许辉搂着女星出席某某品牌发表会时自己有多愤怒,只知道捏着报纸的手在频频发抖,经过的小年轻华子还不忘煽风点火地说:“哟,这不是旭阳的公子吗,又换了?我记得上一期还是和嫩模芊芊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你说这杂志到底是登明星还是登这富二代的,怎么期期有他啊,赶上半个明星了。”
吴景安再也坐不住,抓着杂志雄纠纠、气昂昂跨出集控室,脱岗走人了。
许辉呀许辉,你可真有种。我这边急得满嘴冒泡,为你茶饭不思,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小腰搂着,小嘴亲着,怎么着,妻妾成群啊!
敢情把我这号人给忘脑后了。
行啊,你想作,我就让你作个够。
今儿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咱们没完!
他掏出手机打许辉电话,一次两次五次八次,一直没人接他就一直打,打到手机快没电了,才终于打通。
许辉刚在那头说了声,“景安----”
吴景安便在这头如炸了毛的鸡冲着手机咆哮,“你tm在哪儿呢!缩头乌龟做够了就给我滚出来!别跟我说什么狗屁暂时的,没暂时了,你今儿要不出来,以后就永远别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