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廖胜英约了郝时在市中心的星巴克喝咖址:。
郝时到时廖胜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摆弄手机,“干什么呢?”
廖胜英头也没抬,“给那小子发短信,我想了想,还是下星期就去看他,免得他一时想不开,跳塞纳河了。”
郝时笑,“塞纳河在法国。”
廖胜英不痛不痒,“管它呢,总之不看着他点我还真不放心。”
郝时点了杯拿铁,略带感慨地说:“明天这时候,他该在新家了,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你去陪陪他也好。到了别人的地盘,让他收敛点,加州可没人认识旭阳的公子。”
廖胜英笑,点点头。发了一大段煽情短信,等那小子一开机就能看见,恶心死他。
手机扔桌上,廖胜英端起咖啡刚喝了一口,目光定格在街对面国际商厦的大屏幕电视上,一口咖啡悉数喷向了星巴克的窗户。
郝时诧异,“你怎么了?”
廖胜英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窗外,“那……那是……”
郝时随着他手指望过去,蓦地睁大了眼。
人流密集的市中心大屏幕电视上,赫然出现了许辉的图像。
没错,那的确是许辉。
他还穿着中午离开时的那件浅灰色薄外套,英俊的脸庞上写满了憔悴和失落。
他微微抬起头,镜头拉近,对准他的脸庞。
他说:“大家好,我是许辉。”
廖胜英被他搞疯了,郝时猛地站起身,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
十字街头,人们的脚步渐停,伫足在路边对着大屏幕上的人指指点点。
有人认出了他,那不是旭阳的公子哥吗,以前常上杂志的那个。
屏幕里的许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任职于旭阳集团,董事长正是家父。”
廖胜英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也没看地接起来,气急败坏地冲那边吼道,“谁啊?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传来张音焦急的声音,“在哪呢?”
“在看现场秀,咱们的男主角上电视,成名人了。”
张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上也正放着他独白的视频,点击率疯涨,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廖胜英骂了一声娘,把手机扔回桌上,目光重新放在窗外大屏幕上。
他也想知道,这家伙,瞒着他们这些朋友,到底想干嘛?!
大屏幕上的许辉像极了一个失意的王子,彬彬有礼,眼神忧郁,“朋友圈里的人都说我是个二世祖,成天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像我这样的人,活着都是多余吧!”许辉顿了一下,垂下目光,看上去像是在调整受伤的情绪,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决然,坚定不悔,“可就是这样的我,也想努力活着,活给我爱的人看。我,许辉,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窗外嘈杂声骤响,咖啡馆里的惊呼声连成一片。
郝时一手撑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廖胜英无力地靠向椅背,许辉,彻底地疯了。
张音摘下眼镜,揉揉眉心上同步的视频。
许辉,在向这个世界开战。
“我有一个固定的伴侣,他叫吴景安,三十二岁,在本市电厂工作,我们计划着明年去可以承认同性婚姻的地方结婚,五年或者六年后领养一个孩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我们计划了很多事,甚至想到退休的时候一起去环球旅行。可现在,恐怕做不到了。”
许辉再次低下头,表情似乎很痛苦,他调整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声音却明显哽咽起来,“我的爱人,他失踪了。三天前,他在从p城回来的路上失踪了。我找了他一天一夜,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谁会把他带走?是要伤害他,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天了,没有一点消息。 报了警,托了朋友,到如今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向家人出柜,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当然,没有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我能理解他们。也希望能通过我和爱人的努力得到他们的理解。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对方。可不知道谁在跟我们开这种恶意的玩笑,把他带到了我找不到的地方。在这里我诚恳地请求大家,帮帮我。不管是任何一点线索,我都万分感谢。同性恋不该遭到歧视,因为我们和大家一样,也想和一个相爱的人走到老。 我们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们也在努力地活着。希望我今天这番话能得到大家的关注,帮助我尽快找到我的爱人,谢谢大家。”
许辉低下头,十分沉重的一个鞠躬。
视频的最后是吴景安的照片和信息,照片右下角写着四个小字:许你平安。
这段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威力巨大的炸弹,造成了不可估量上瞬间炸了锅,留言成百上千地涨,褒贬不一。
郝时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廖胜英抓着头发痛骂,“他可真会耍酷,向全世界出柜,这家伙是不是想害死老吴啊!”
郝时:“不,他是想救他。”
廖胜英不解地望向他,郝时笑着转过头,“置之死地而后生,许辉他,赌了一把大的。”
一个小时后,许辉站的首页络这个平台把许辉的声音传到了全世界。
旭阳集团在s市无人不知,乃至全国也颇有影响。旭阳的公子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也正因此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段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包含了太多关注点,富二代,同性恋,失踪以及后续产生的特权阶级说法。
有人说这是旭阳在作秀,有人骂许辉变态、自私,连家丑都能爆,许正阳倒了八辈子楣生个龟儿子。
有人夸许辉勇敢,有人说同性恋不是罪,我们应该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
全国的腐女几乎把许辉捧成了神,英俊、多金、专一,一个现代社会的王子。憔悴的面孔、忧郁的眼神,落寞的神情,完美地诠释了失去爱人的王子形象。他丢失了他的同j□j人,他的平安。
紧接着有人大张旗鼓地寻找那个叫吴景安的人。
qq、yy、微信、微博上到处有人在问:见过平安吗?
两个小时后,有人开始讨论,平安去哪了?被谁带走了?
许辉在视频上说他为了平安出柜了,结果没有得到家人的理解,想也知道,有钱人家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而紧接着平安就失踪了,这意味着,平安的失踪很有可能是许辉家人干的。
不是说是富二代吗?
有了质疑的声音,很快就有人跟风。
越来越多的人猜测这种可能,并大力呼吁警方应该出面调查,不能成了特权阶级的走狗。
三个小时后,许辉被从吴景安家中捞出强制带到了许正阳的办公室。
许正阳摘掉眼镜,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本该在往美国加州飞机上的许辉竟出现在市中心的大屏幕上给他闹了这么一出。
现在全市的人都知道了他许正阳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有人打来电话恭喜他有个英勇的好儿子,有人同情地劝他想开点,现在的年轻人,唉!
半小时前关系不错的李局长给他打来电话,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这事有越闹越大的趋势,社会影响很不好,就连报社和电视台都来插上一脚,他们再不做点什么,很难和上头交代。大家都是朋友,如果这事真是……得过且过吧,别让我太为难了。
许正阳挂了电话便命人把许辉带到他面前。
这一次的见面,许辉出奇的从容。
许正阳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站定在许辉面前,定定地注视了他一分钟之久,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一下着实不轻,许辉偏过脸,血从嘴角滑下。
许正阳:“我没想到你不但是个米虫、废物还学会了吃里扒外,许辉,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许辉擦了擦嘴角血渍,表情仍如刚才一般平静,“难道不是吗?说来,我得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激励,我也做不出这种事。您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您这儿,没有乞求、没有撒娇,您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打败您的强者。只有战胜了您,才有资格站在您面前。”
许正阳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觉得你赢了?用这种手段?”
许辉学着他的笑,“可不是吗,否则您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把我带来。”
许正阳慢慢眯起眼,那是种危险的讯号。
“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你这些小伎俩?没错,你是毁了旭阳的声誉,也压住了警方的头皮。所以呢,我应该妥协?立刻放了他?”
许辉:“必须放,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不想警方真的从你手里把他找出来吧!爸,绑架、j□j,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正阳笑出声来,“你果然还是太天真。许辉,你的愚蠢毁了他最后的活路。明天,你可以来给他收尸了。”
许辉面不改色,“您不必恐吓我。是您教会了我,哭泣和恐惧没有任何用处。到不了明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会朝着旭阳来。媒体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您猜大楼外面来了多少记者?就连旭阳的职员也会认为这件事与您有关。杀了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公司的股价、正在洽谈的项目,一个吴景安值不值这么多您比我清楚。”
许正阳面前的许辉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好像这个儿子突然间变得高大起来,正以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他。
一个吴景安的确不值得他拿这么多去换。
而许辉也不再是只会像疯狗一样乱叫乱吠或者卑微求饶。
他学会了用另一种角度去想事情。而结果,似乎很有用。
许正阳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戴上眼镜,重新审视他的儿子,“看来,你已经不在乎他的安危了。我可以把他还给你,许辉,你会先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两根手指,怎么样?”
许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在桌上,“您打吧,打给您的狗腿子让他们切了吴景安的手指。”话落,他捋起袖子,左手按在桌上,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军刀,刀尖朝下放在左手上方,面无惧色地看着他,“您要了他什么,我就原封不动地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