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被关在最顶层的房间里, 有专门警卫在电梯口把守,势必不能让他出门一步。
还好。森鸥外虽然狼子野心, 却也不是冷酷无情, 他没有将叶廉那一整层的房间收回去,屋内的摆设也完全没有动。
只是叶廉的直属部队,又或者是生活在这一层的部下, 都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同他们的主人一样。
“被遣散了吗……还是……”
太宰治默默观察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冷漠的鸢眸一眨不眨,轻喃出声。
就连曾经他最喜欢的那位厨师,现在也永远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还真是做的够绝的, 就这么怕叶先生的部队会发生反叛吗?
太宰治讽刺的勾起唇角, 转身离去, 那过长的外套下摆在空中无声的翻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最终又一点一点的消失了踪影。
太宰治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反而走到了属于叶廉的房门的面前。
伸手推了推, 没有推动。使用钥匙,匹配错误。
太宰治顿住了。
只是隔着一道房门, 却如同隔离了一座巍峨的山峰。
某位心思缜密的首领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断绝他和叶廉之间的联系。
但是只是一道小小的锁而已, 真的能这么轻易的阻止聪明过人的太宰治吗?
别说是锁了, 就算他们之间隔着一到无法翻越的鸿沟,他都要踏过去死死的抓过叶廉的手!
只刹那间,太宰治就从袖口处拿出了一根曲别针,眼眸精光一闪, 将铁丝掰直伸向锁眼,同时弯下腰侧耳倾听。
三秒后,伴随着咔嚓的声响,太宰治冷声一笑。
门开了。
一进屋,屋内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粉色就完全展现在他的眼前。
太宰治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房间内的摆设,那双从始至终都毫无波澜的眼眸,此刻终于从深底浮现出一丝动容。
他曾经来过这个房间无数次,早已如同自己的房间般对这里熟稔于心。
因此,这个房间内的每一件东西,都牢牢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还是那熟悉的摆设,还是那熟悉的角度,可是却唯独少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就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过去进入这间房间的欣喜和满足,随着那人的离去而彻底抽空,在他的心底留下了空洞洞的大坑,怎样也无法填满。
仿佛无法忍受般,太宰治眉宇猛地蹙起,逃避似的想要从这间房子逃离。
与叶先生在这里的所有美好的记忆,他都不想破坏,也不想承认他的世界里也许再也没有对方身影的事实。
尽管下一秒心底那压抑着的黑暗和恐惧就要爆发,他却拼命的握紧自己的双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脚步迈出一步。
如果在这里退却了,逃避了,那他今后就再也没有与叶廉产生交集的可能性。
他不要这样!
这是比死亡还要令他恐惧与痛苦的事情。
他不想迎来这样的结局!
他不能生活在一个没有叶廉的世界中。
因为那个微笑着对他伸出手的男人,是他一辈子的光。
渐渐的,太宰治眼底绝望的黑暗逐渐褪去,留下的唯有冷静和深邃。
垂在身侧的双手松开,露出掌心那几乎已经青紫了的指甲印记。
倏地,他走到阳台边拉开遮挡着的窗帘,外面炫目的阳光瞬间照到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仰着头看向那充满着自由气息的蓝天。
屋内阳台有摄像头,想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森鸥外监视着的吧。
他这回真的如同笼中之鸟一样,蜷缩着漂亮的羽翼,被锁在这孤独的牢笼中。
但是——
惦记着叶先生安危的人,可不止他一个啊。
太宰治眼底的精光稍纵即逝,唇角也忽然挑起一抹笑容。
虽然他最讨厌那个脑子不好使还一根筋的小矮子了,但是就算是那种没用的家伙,这种时候也能稍微排上点用场吧。
“快点来这里找我啊,中也,要是让叶先生久等的话……”
他笑眯眯的神情中仿佛透着一股杀气:“这次就把你的房间炸了怎么样?”
“……”
隔着一条街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内,一米六的橘发少年忍不住瑟缩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怎么回事,突然感觉一阵恶寒?
“中原先生?”在他对面站着的黑手党下属见他神情不太自然,忍不住疑惑的询问着:“您没事吧。”
自从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联手让战争结束凯旋回归,位于底层的黑手党成员们就不自觉对他们加上了敬称,而且语气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没事。”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摆了下手:“继续刚才的话题,有叶先生的消息了吗?”
“很遗憾……”黑手党下属垂下眼帘,声音也有些失落起来:“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叶先生的行踪,听说他被敌人重伤,也许是被什么人藏起来诊治了……不过我们会继续扩散搜索!”
听到他的解释,中原中也眼眸闪了闪,透出几分怀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又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太宰那家伙人在哪里?”
“太宰先生的话,已经回家休息了。”
“哈?回家?”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挑起了眉,隐约还带了点怒火:“叶先生都消失了他还有时间回家?休息?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我可以随时送他一程!”
那位黑手党下属见他如此生气,顿时心中一惊,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个大错。
他连忙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具体的细节,补充道:“不不,您误会了,太宰先生是首领请他去休息的,大概是身体不太好吧,毕竟刚经历了一场战争。”
闻言,中原中也这才不说话了。
只是背对着其他人往外走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眼眸中的怀疑几乎要溢了出来。
先不提叶廉被人打成重伤这种微乎甚微的可能性,单论太宰治这个视叶廉为生命的人,是绝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伤就跑去休息的。
正是因为太宰治是他的对手、是他最讨厌的人、是他绞尽脑汁想要剔除的人,所以中原中也才能坚信不已,太宰治他绝对不会放弃叶廉。
那么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就显得诡异了起来。
如果太宰治是被森先生强制关到房间里的话,那就说明太宰治一定看透了森先生的计谋,而这个计谋也肯定是跟叶廉有关!
中原中也即使不如太宰治想的长远,但也是极为敏锐聪明的人,他的眼睛猛地一亮,脑中快速闪过某种可能性。
为了证明这个想法,他专门跑去了太宰治与叶廉的家里了解情况,不出意外的被门口陌生的黑手党成员拦下。
望着那紧闭着似乎害怕太宰治与外人接触的房门,中原中也锐利的眼眸最后轻睨了一眼,尔后单手扣住帽子,唇角倏地勾起了一道讽刺的弧度。
是夜。
银月高挂。
全身泛着淡淡红膜的黑影在空中急速飞跃,身形灵活的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与监控。
他背后就是一轮淡静如水的月盘,披在肩上的外套随风飘扬,那一顶漆黑的礼帽下方,就是一张沉着而警惕着的脸。
尔后,他蔚蓝色的眼眸精准的锁住了一片落地窗,眼眸微微一亮。
凭借他良好的视力,他能够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内,看见在屋内伫立着的人影。
月色将那人的影子拉的老长,那苍白的面容不带一丝情感,直直的射向自己的所在地。
就在中原中也眉梢压低想要飞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少年的手里忽然拿起了一个手电筒,打开后,将强力的明光射向自己的脸。
他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了下,眉宇带了些淡淡的不爽,身体却不由得停滞在原地,没有行动。
而这时,太宰治的手中的光束从他的脸上下滑,一直照射到了远处的天边,并且不断的通过开合电源,来暗示着什么。
中原中也疑惑的眯起眼睛看去,思索了一阵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太宰治递给他的摩斯密码。
他睁大眼睛观察着太宰治手中的光束,唇瓣无意识的翁动,解读着。
s……a……v……e 、 s……i……r
save 、sir。
中原中也微微一顿,眼底迅速划过一道了然。
不是救‘我’,而是救援先生……如此一来,就完全明白了!
呵,太宰这个混蛋,偶尔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即使不需要言语的对话,中原中也也清楚的意识到了太宰治的想法,他凝视着此刻被囚禁在玻璃中的小鸟,倏地挑起了唇瓣。
叶先生就由他去拯救,至于你,就老老实实坐在笼子里面看着他凯旋归来吧,太宰!
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朝着暗幕的月夜中迅速前进。
……
国木田独步被震惊到了。
因为眼前这位金发碧眼的青年用如此缱绻的语气,说着最冷漠最可怕的台词。
越发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跃,就连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刚刚那夹杂着讽刺和杀意的情感,几乎将他卷入到强烈的负面漩涡中,难以抽身。
他也莫名开始畏惧起来了,对这个似乎温柔到了极点的男人。
然而一旁的江户川乱步却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语气中饱含的深意似的,自然而又任性的对着叶廉撒着娇:“那么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也要履行诺言才行,现在就要陪我去买零食!不许反悔!”
说着,他就打算去拉叶廉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就想冲出这间房间,然而叶廉的身形却明显的晃了下,差点没有绊倒在地。
“啊乱步先生,叶先生的伤势还没有好!”
心中尚且对他的伤口感到担忧的国木田独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而且本能的想去扶叶廉。
然而刚要触碰到叶廉的手臂时,他的身体却陡然一僵,刚才那乱七八糟的情绪再次涌出,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对方。
正迷茫间,叶廉已经自己站直了身体,且温柔的对他报以一笑:“谢谢你。”
更加让国木田独步在纠结中徘徊,不自在的推了下眼镜:“……没什么。”
“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没有办法陪你出门。”叶廉紧接着面对江户川乱步站好,用歉意的口吻摸了摸对方的头顶:“请你一个人去吧,我将卡交给你,你可以随意使用。”
这可以说是给予了江户川乱步极大的权利,因为这张黑卡可是不限额度的随意刷取,很容易被人恶意刷取个上亿日元。
而叶廉却如此轻松的将黑卡交给了江户川乱步,这要么就是相当信任对方,要么就是根本不在意钱。
但是国木田独步想了想,又觉得哪个理由都透出了古怪。
叶廉对首次见面的乱步先生不可能有信任感,无家可归的他也不可能不在乎钱,所以……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国木田独步更加纠结不清了。
然而令他无奈的是,江户川乱步的答案,同样让人大吃一惊。
他非常轻易的就否决了这个答案,解释的原因却非常幼稚:“我才不要呢,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买零食,这样才有意思嘛,乱步大人的命令不能违背。这样好了,今天准许你休息一天,明天一定要陪我!”
他的提议正好符合了叶廉的想法,在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的时候,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要是能让我在此借住一晚我会很感激的。”叶廉朝国木田独步投去了询问了目光:“这样不会打扰吗?”
国木田独步只是微微一怔,便很快回答道:“不会,社长也一定会同意的,请你安心休息。”
“没错没错,你要是跑了我的贡品岂不是就要没了。”江户川乱步双手抱胸,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副说什么都不能让叶廉跑了的架势。
“嗯!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来玩游戏吧!”几乎是眨眼间,他便眨着喜悦的双眼看向叶廉,完全没有理会国木田独步所说的‘安静修养’的含义。
而没等国木田独步眉头微蹙的解释什么,叶廉也极为爽快的点了下头,竟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好,乱步先生想要玩什么。”
他被江户川乱步再次蹦蹦跳跳的拉回了床上,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上面,而江户川乱步左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副纸牌,右手拿出一支马克笔,笑眯眯的对着叶廉伸出了蠢蠢欲动的右手:“玩uno!输了的人要在脸上画画!”
“好。”叶廉对他温柔的勾起唇角,并且故意挽起了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为了不被惩罚,那我可要认真起来了。”
两个兴致勃勃的人就这样开始旁若无人的玩了起来,制止声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的国木田独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能跟上乱步先生思维的人都是人才,能陪乱步先生玩游戏的人简直就是人才中的精英,啊……为什么这样的人没办法加入侦探事务所呢,这样他也能轻松一点了啊。
未来即将为侦探社成员操碎了心的国木田独步妈妈,此刻正幽怨不已。
江户川乱步的智慧,饶是叶廉也被吃了一惊。
他比叶廉见过的所有的人都要聪明,几乎是一眼就能道破他的所有秘密,即使是在玩卡牌的时候,也永远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然后一局又一局的赢得了全部的胜利。
叶廉自认为智商处于偏上的层次,因此被这么狼狈碾压的经历还是第一次,他愈发对眼前的男人感兴趣起来,任由着江户川乱步拉着他的手,玩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游戏。
——依旧被无情的碾压。
等到国木田独步带着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来到医务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被马克笔化成了大花脸的叶廉,和身侧正偷笑不已的江户川乱步。
“……”
一瞬间,十分了解江户川乱步那点捣蛋心思的福泽谕吉就无奈的扶了下额头。
“乱步,不可以这么对待客人。”
“是——”江户川乱步晃动着身子,懒洋洋的应了下来,却没有一丝感到愧疚的意思。
福泽谕吉心累的叹了口气,纵然与乱步相处这么多年,他依旧对乱步的性子感到头疼。
“非常抱歉。”身为主人的福泽谕吉率先弯腰朝正在擦着脸的叶廉致歉道:“我们的社员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是我玩游戏输了的惩罚。”面对福泽谕吉,叶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平静的站起身朝福泽谕吉点了下头示意,同时目光在对方的脸上警惕的打量着:“阁下就是福泽先生吧,久仰大名。”
他可不是胡乱吹嘘,毕竟在他们港口黑手党眼中,银狼福泽谕吉的名字,可谓大名鼎鼎。
某种意义上,他们应该是完全相反的阵营。
然而福泽谕吉却同样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没想到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叶先生能光临寒舍,是我始料未及的。”
通过国木田独步的介绍,他显然已经猜到了叶廉的身份,而一旁头一次听说这件事的国木田独步却倏地吃惊的瞪大了眼眸,目光直直朝叶廉射去。
港口黑手党是他们侦探社最大的劲敌,而能从上万人的成员中做到干部的宝座,眼前这个名叫叶廉的男人,绝对深不可测!
原来如此,这是乱步先生下定叶先生绝对通过不了测试的原因吗……
国木田独步遗憾的垂下眉眼。
所谓黑手党,是踩在万人尸骨上绝对恶的存在,更不要说在那顶端的干部了。
就算侦探社不问出身,但是人性的恶扎根在心间,如果自己不想着救赎的话,只能如同在泥潭中持续的下沉,永远不能奔向光明。
而叶廉,似乎就是甘愿在黑暗中沉沦的人。
明明看向他们的眼眸如此温柔,明明包容着宠溺着每一个人……为什么这样的叶廉会是黑手党呢。
在光明和黑暗的界限划分的非常清晰的年纪,国木田独步的思绪终于混乱了。
他学会了思考,与叶廉的相识让他看见了更广大的世界。
福泽谕吉并没有制止叶廉在这里居住,甚至都没有说出他能留下的具体日期,等第二天叶廉的身体逐渐恢复后,就开始与江户川乱步漫无目的的逛起街来。
为了不让自己这身灰色的西服过于显眼,叶廉还特意买了一身休闲的服饰套在身上,头顶戴着一顶鸭舌帽,遮挡住他上半张脸。
远远望去,更像是充满活力的运动男孩,跟叶廉一直以来的优雅沉重的形象完全不符。
但换句话说,也能够更好的骗过横滨内游走的黑手党成员。
他可是想要借此机会悄声无息的离开这个城市,给予太宰治足够的成长时间,身份一旦暴露了,会扯出很多麻烦。
不过他身侧的江户川乱步却是掩护他身份的很好的人选,他经常任性的对着叶廉撒着娇,并且每每映入眼里的零食都会让叶廉买下来,而他自己却不会拎着打包好的食物。
于是叶廉经常满手挂着手提袋的跟上他的脚步,在一般人的眼里,就是个陪着人逛街的苦力,可怜无助又心酸。
然而对于叶廉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麻烦,拎食物这点力气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能够对上江户川乱步那可爱的笑容,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短短三天内,他们几乎逛遍了横滨大大小小的小吃。
而叶廉对待江户川乱步可以说是到了溺爱的地步,基本上言听必从并且还会充当老妈子的角色,动作自然的用手帕擦拭着江户川乱步嘴边的零食残渣,还会细心的清理着江户川乱步指尖的污秽。
江户川乱步更是全部接受了叶廉的好意,他本来就是希望能得到他人爱意的人,叶廉正好符合他的喜好,因此对叶廉的黏着程度更上升了几分。
看的国木田独步暗暗心惊。
照这么下去,恐怕乱步先生就要被叶廉养废了!
就算是对待亲生儿子也没有这么贴心的吧!
国木田独步心底突然冒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恐怕乱步先生如果要求叶廉去摘天上的星星,叶廉也会微笑的听从!
这是一种非常病态的、不合理的爱。
就在他想要暗示叶廉这种善意不合理时,叶廉却猝不及防的提出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不要,乱步大人才不允许你走!”
得到消息,江户川乱步第一个抱紧了叶廉的右臂,用不满的眼眸瞪着他,就是不肯让叶廉离开。
无论叶廉和国木田独步怎么劝说,他都仿佛是没有听到似的别开了脸,甚至还往地面上一坐,抱着叶廉的小腿牢牢锁到怀里。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爱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完全符合他的喜好,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任离开嘛!
他的固执已经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最终还是社长的福泽谕吉亲自出手,狠狠的教训了他一番,才让江户川乱步委屈的憋着嘴,沮丧的松开了手。
将他那失望的模样看在眼里,叶廉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朝他的头顶揉去:“又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想要见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对吧?”
江户川乱步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闪烁着喜悦的光泽,但下一秒,他又生气的鼓起了脸颊,“骗子!你都不知道你要去哪里,那我要去哪找你啊!”
这个问题倒真是让叶廉有些语塞,他确实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天下如此之大,他又孜身一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仿佛看出了他的迷茫,江户川乱步忽然自信的挑起了个笑容,一手掐腰,一手朝他的鼻尖指去,又恢复到了往日里那傲慢可爱的模样。
“既然你不知道去哪里的话,就由我乱步大人来告诉你吧。”
他弯起的眼眸微微眯出一条缝隙,从中透出了深绿色的色泽,比叶廉的瞳色更加偏暗,却莫名深邃。
“最近东京比较有名的一位侦探,好像被称为什么‘沉睡的小五郎’?嘛,虽说他肯定不会有我名侦探乱步大人厉害,但是呢……”他说起了一些令叶廉懵懵懂懂的话,但脸上露出的却是一个看穿了所有真相的、极为笃定的笑容:“你就去那里看看吧,一定会有你想要了解的东西。”
于是无处可去的叶廉,就这样迷茫的坐上了通往东京的动车。
走之前,他特地借用侦探社的电脑查询了下有关沉睡的名侦探的话题,轻而易举的查到了一家名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地址。
坐标在东京的米花街,电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叶廉随身携带的行礼只有他的证件、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和一张黑卡,移动的时候极为便捷。
但当他刚一踏上米花这座城市的时候,他脑内的系统不知为何忽然响起了警报声。
叶廉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嘀嘀,检测到未知时空bug……正在修复……未知错误、无法修正、错误错误错误……】
一连串的错误提醒令他的眉宇不自觉蹙紧,这似乎还是他首次遇见这种情况。
不过只过了半分钟,系统的错误提示就倏地停止了,一切都仿佛重新回到了轨迹中。
叶廉检查了多次都没有办法排查出刚才报错的原因,最终只能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底,继续往米花市区走去。
他没有一上来就去拜访乱步所说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反而在就近的一家米花酒店里住了下来。
并带着些好奇的,在米花市区中漫步。
这是他记忆里头一次离开横滨,前往别的城市,所以当发现这个城市并不像横滨一样靠地下组织的保护,一切都是靠警察亲力亲为后,他还稍稍的感到了些惊讶。
横滨似乎是整个日本中最特殊的自治城市,而港口黑手党也是一个特殊的黑道组织,叶廉此刻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米花市没有异能者的暴走,没有黑道上的火拼,也没有私下的买卖交易,人们都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生活着,整座城市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安静和平。
叶廉对这个城市的初印象就这么定了下来。
——直到他第二天出门时偶遇了小偷当众抢劫、第三天出门时偶遇了爆炸案件、第四天出门时偶遇了杀人现场……
叶廉、叶廉已经不知道这能不能归于偶然了。
尽管这座城市并不危险,但是犯罪分子这也太多了点吧。
不,也许只是这两天民风有点不好吧,他也不能太过在意了。
于是第五天的时候,他穿着那熟悉的灰色外套,佩戴帽子,前往了最有名的珠宝店铺,打算是时候保养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送给他的宝石了。
然而当他刚一脚踏入店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几个蒙着面身材膀大腰圆的劫匪拿着枪抵在了柜台店员的脑袋上,眉眼凶恶的开口:
“抢劫!现在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开枪了!”
叶廉:“…………”
他冷静的思考了下,如果现在把这只进门脚重新退回去,能不能避开这种麻烦的场景。
不过他想法显然不可能,这四个劫匪在抢劫前就已经做了足够的功课,其中一个人紧急拉下店门的铁帘营造出闭馆的假象,另外两个人负责对现场的顾客威慑,让他们全员将手掌举到头顶,不能轻举妄动。
最后一个劫匪则迅速破译着金库的密码,动作颇为娴熟。
面对着些持枪的普通人,叶廉根本无所畏惧,但他下定决心要躲着港口黑手党的搜寻,最好还是低调的藏在普通人之间,不要暴露自己有异能这件事。
他在把面前这些劫匪全部杀死、然后把围观的十一个目击者顾客也杀光与隐藏实力中思考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前面那个善后太麻烦了。
于是他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双手举在头顶,与那些顾客站成了一排。
虽说他并不在意陌生人面对性命威胁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两边的顾客颤抖的实在厉害,让他不想注意都不行。
这么抬眼一扫,这些人质中八成都是上了年纪的成年人,仅有几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但眼神中几乎都藏匿着深深的恐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纷纷惊恐的听从着绑匪的指示。
不过在叶廉的侧前方,倒是有一位比较惹眼的青年人。
在一群算的上是白皙的肤色中,只有他的肤色是小麦般的黑,头发跟叶廉一样也是金色,只是颜色比叶廉偏淡一些。
由于背对着叶廉,叶廉无法看清他的脸,不过叶廉也对陌生人没什么兴趣,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
为了防止人质们偷偷拿手机救援,劫匪们又准备了个黑袋子,一个一个从人质面前走过,并让他们将自己的手机和手表都放进到里面。
没有人敢违背劫匪的命令,随着第一位人质的低头,其余的人质也哆哆嗦嗦的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只是到叶廉的时候,叶廉才微微压低帽檐,隐藏住眼底的冰冷回复道:“我没有手机。”
“啊?怎么可能?!”劫匪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语气,他怎么也不相信着这世界有没有手机的人。
偏偏叶廉的手机落在了黑手党中,也没有再买一个,说的就是事实。
但是就算叶廉真的有手机,也不会白白交给他们就对了。
劫匪越发狐疑的凝视着他的脸,二话不说就打算伸手去搜:“让我搜搜看,你要是敢骗我的话,小心我……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廉就已经厌恶的扣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随后朝反方向轻轻一折,瞬间疼的劫匪龇牙咧嘴。
在劫匪那冷汗都要溢出来的额头下方,那双棕色的瞳孔与微微抬头的叶廉四目相对。
冷意,瞬间遍布了全身。
那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极为冷静的杀人犯的眼神。
仿佛能够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杀意,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想要逃离。
“别随意碰我。”
叶廉冷漠的眯起了双眼,手掌的握力逐渐加大,似乎伴随着咔嚓一声闷响,他屈起右膝干净利落的朝劫匪的胸口顶去,几乎眨眼间,将人摔在地面上,枪支自然的脱落。
“!!什么情况!”
这边的动静显然大到其余劫匪能够注意到,一时间连人质这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只能恐惧的望着地面上疼的不断打滚的劫匪,纷纷往后退了退。
这么一来,穿着一身西服的叶廉,就更加的引人瞩目起来。
见其余的劫匪戒备举着枪支朝他走来,叶廉也就不再隐藏实力,身影一动转眼间就来到了最近的两个劫匪的身侧,先出其不意攻入他们下盘令他们向前踉跄,又抓着一人的手臂使出了过肩摔,重重的砸到了第二个人的身上。
在叠罗汉的顶端用力踏出一脚,叶廉全然不顾下方的嚎叫声,那双翠绿的眼眸比冬天的寒霜还要刺骨冷漠,又转而凌厉的踏着下方那似乎想要捏紧枪支的手腕,脚尖一挑,踢飞了武器。
转眼间,四个人的劫匪团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叶廉的心跳加速了半拍,敏锐的察觉到了后面传来的杀意,不等他下意识将自己的身体沙子化,就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了肉搏的声响。
他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有着淡金发色的青年将劫匪一拳揍趴下的模样。
那身手的干净利落以及格斗的技巧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叶廉微微眯起了下眼睛,目光绕着那人的脸打转。
青年依旧背对着他,用手指检查着身下的劫匪是否已经陷入了昏厥,似乎能够察觉到叶廉的视线,即使没有回过头,他也轻声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人能拥有这么棒的身手呢,刚才我还觉得光凭我一个人没办法轻举妄动……”
“多谢帮忙了。”
他站起了身,随后面对叶廉,露出了一张颇为英俊的混血脸,紫灰色的瞳孔是满是笑意:“虽然我也帮了你……”
待到与叶廉四目相对,他的声音却倏地戛然而止:“……”
神情微怔,瞳孔无意识的紧缩,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叶廉隐约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似的,眼底清晰的浮现疑惑震惊迷茫等多种情绪。
尔后,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去,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那不动声色的眼眸中,讽刺的勾起了唇。
“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君度……”
“还是说,称呼你为叶廉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君度,一种酒名。
于是我们的酒厂终于拉开了序幕。
不过这其中掺杂着太宰他们的线,以及大乱斗开端的各个人物,想看修罗场的建议不要整个都跳过。
这里为没有看过柯南但想要追的小伙伴科普下。
柯南里面的反派:黑衣组织,俗称酒厂(因为他们的代号都是酒名。)
酒厂里面除了琴酒一个良心反派,其余的基本都是卧底和立场摇摆不定的,即将出场的主人公安室透(代号波本)也是公安派到组织的卧底。
这篇文里面就两个重要的人物,琴酒、安室透,叶廉在这两人间反复横跳。
而叶廉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是好人啦。
所以他跟安室透的关系很复杂,具体的不剧透了,另外这里安室透私设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你们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