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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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宿主, 姬家的家法真的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要是动真格了,那下手绝对没有那么轻, 都是要用藤条打的, 是一种十分酷厉的刑罚。”

藤条打人, 最毒辣的地方便在于刚甩打到皮肉上时,肌肤不会马上破损, 看着是挺经打的。但很快,被打过的地方就会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红肿长痕, 触目惊心, 火辣辣的痛感亦将渗透到筋骨深处, 经久不散。

打一下就能让人痛很久了,更不用说一连被打几十下。饶是再皮糙肉厚的人, 也会汗流不止、面青唇白,身后衣裳血迹斑斑,底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之后, 免不了要哀嚎着在床上趴上一头半月养伤。

难怪姬砚奚那群少年听闻“家法”二字,都露出一副闻风丧胆、战战兢兢的模样——原来不是因为羞耻,而是真的怕疼啊!

简禾:“……”

如此看来,姬钺白对她可以说是十分地手下留情了, 这根本称不上是惩罚嘛。

好像探到了一条新奇有趣的底线,简禾现在可一点也不害怕了,体内那个缩成了一小团的勇气小人,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她挑眉, 好整以暇道:“姬钺白,说实话,你是不是醋啦?”

姬钺白淡道:“没有。”

“没有?”简禾佯装失望,道:“真的没有吗?唉,我原本还打算跟你说说我跟乔瑛以前的故事呢,看来夫君一点都不在意,是我自作多情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姬钺白两道锐利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她脸上。

“好吧。虽然你不想听,但我偏要说。”姬大大这反应真的太好琢磨了,简禾暗笑一阵,才摊手无奈道:“乔瑛是孩提时被我爹娘抱回来的。我跟他年龄相仿,小时候没少打架。他换牙、哇哇大哭、穿开裆裤、挂着鼻涕四处跑……总之,各种狼狈样我都见过。试问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男女之情?”

姬钺白的眉头舒展了些许,道:“那么,他说的逃婚是何意?”

“这个嘛,说来话长。总之,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简禾诚恳道:“其实,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如果他不是一时冲动,在半路把我劫走了,我可能早就中计,被那头魔兽吃掉了。冲着这点,他也算是我的小半个救命恩人。之所以不告诉你……换位思考,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虽然无法确定姬钺白今晚是什么时候开始听墙角的,可按照剧本的尿性,他必定听到了不少散发着绿光的爆炸性信息。

换了是别的时候,她估计就水洗都不清了。好在,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为了让乔瑛知难而退,说了很多“喜欢姬钺白”、“不是被迫嫁给他”之类的有着强烈洗白作用的话。这一切,姬钺白肯定也听到了。

——试想一下,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比“小三来游说老婆一起跑路、老婆严肃拒绝并宣称只喜欢自己”更戳人爽点的呢?

如今再由她亲口说明,真实度就更高了。

末了,简禾老神在在道:“更何况,就算乔瑛只是个素昧平生的少年,我也不会跟他发生什么故事的。”

姬钺白抬眼道:“为何?”

“因为他长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嘛。”简禾眨眨眼,开始猛灌迷魂汤:“你这种类型,我就特别喜欢。如果你不再用家法伺候我,我就更喜欢了。”

姬钺白面色稍霁,唇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却又按捺住了,道:“花言巧语。”

“这叫真心实意。”

危机总算过去,简禾嫌贴着墙壁太凉,正打算从角落挪出去一点,却忽然“哎哟”地痛叫了一声。

原来,刚才从姬钺白膝上窜起的时候,牵动到了已经扭伤了的脚踝。刚刚冰敷过的肌肉又觉得疼了起来。她连忙撩起了裤腿,姬钺白面色一凝,蹲下一看,除了略微青紫,没看出个所以然。

直到第二天,后遗症才出来——扭伤的脚踝肿得老高。虽然有乔家丹药救助,可丹药毕竟不是神丹,吃了就马上好转。接下来的十多天,简禾一切计划都被迫取消,只能在乔家中休养。

简禾愁云惨淡,唉声叹气:“……”

唉,在做任务以来,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发生在两个副本之间、好吃好住好玩的公费旅游机会,居然就这样浪费了,只能隔墙听着大街的热闹声音,天天猫在家里发霉,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看来,也只能在回程的时候游山玩水,走慢一点弥补了。

十天以后,简禾伤势好转,一行人告别了乔父乔母,踏上了往蝶泽去的回程。这期间,咸鱼值依然停在了【双生子的诅咒】结束时的2400点。看来在下一个副本到来前,它都会一直维持原样不动了。

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想过在回程时好好玩一玩,可一封从姬家送来的信件,却宣告了这趟悠闲旅途的提早结束。

信是姬砚奚写的,字里行间,十万火急,原因是他们遇到了一桩非常棘手的求助事件。

——在姬钺白离家以后,姬家的事物,就暂时交给了姬砚奚等几个少年来打理——其实也不能说是打理,毕竟姬家刚办过白事,近段时间都谢绝宴客,所以家中也没什么大事要办。唯一要处理的,就是姬家镇守的地方的百姓上门求助的事情了。

仙门世家或宗派大多会划定一个势力圈。好比赤云宗划定了岚城,姬家划定了蝶泽。在划线之内,若有穷凶极恶的魍魉作乱,百姓就会向他们求助。

这里面,其实是有个恶性循环的。

若是当地的镇守方太弱,压不住势,久而久之,那片土地就会出现魍魉横行、戕害人命。百姓深受其害,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可又偏偏指望不上当地的仙家,只能跨区求助。赤云宗的一大收入来源——跨地区有偿收魍魉业务,就是这么应运而生的。派几个后生过去收复,既能挣钱,又可以锻炼,何乐而不为?

同样的道理反推。镇守方越是强大,那么,相对来说,那片土地就越会平正祥和、邪不可干。比方说蝶泽,就鲜少有魍魉敢在这里害人作恶。

故而,姬家平时收到的求助,大多都是来自于别的地方的。

但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最初,他们收到的,是一封来自于梼城的求助信。梼城是蝶泽野郊的一座古城,严格意义上,也属姬家的管辖之内。这可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一问之下,原来梼城近段时间,出现了数桩骇人听闻的“鬼胎”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梼城的郊外有一片阴森的坟地,在乱世时,曾经是附近一带无名尸体的埋葬地。就在一个月前的夜里,一个醉汉喝多了,晃晃悠悠地经过了这片坟地。在路过一棵歪脖子树下时,他耳朵捕捉到了幽幽的夜色中传来的一阵怪声,有点儿像是动物吃东西的咀嚼声。

这醉汉瞬间酒醒了,后背发毛。但想到这片坟地后就是一片树林,有小型的野兽类在夜里觅食,也并不是奇事,便强装镇定,自发加快了脚步。

可走着走着,那些翻弄血肉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很快,这醉汉便发现,这咀嚼的声音原来是来自于他脚底下的泥块的,并且一直如影随形,好像他走到哪里,这声音就跟到哪里,无处不在。

这醉汉不是修士,差点被吓破了胆,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梼城中。隔日清早,就把自己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说给了邻居听。

可他的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说那怪声来自于坟地中死后复生的丧尸吧,又不像。如果真的是丧尸,它们绝不会甘于继续躺在泥下,肯定会循着阳气破土而出,这醉汉早就凶多吉少了。

说是食人的怪物吧,就更不像了。毕竟,根据那咀嚼声的清晰程度,肯定是来自于浅表的泥层。而能吃人肉的魍魉都是有实体的。这么大一块东西,在浅表的泥中移动,又不是蚯蚓,肯定会顶动土壤,也不可能追得上人的脚步,做到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没人相信这醉汉的话。而他本人,被人多说两句,也不敢自己回去坟地求证。这件事,自然就被当做是一桩怪谈揭过了。

直到半个月后,城中又发生了一起孕妇难产身亡的事件。这次的这对夫妇感情甚督,在夫人下葬以后,丈夫伤心欲绝,一个人在坟前陪着夫人,从早坐到了晚上。

入夜以后,他亦听见了从坟墓中传来了的一阵咀嚼声,清晰可闻,令人头皮发麻。在难以置信之下,这位丈夫立刻命人来把棺木起了,揭开棺材盖一看,众人惊骇地发现棺中的女子高隆的腹部已经平了下去,似乎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然而,她的双腿之间,却并没有婴儿,也没有血迹。拉开衣裳一看,才发现她的肚子破开了一个洞。观察那伤口的形状,竟然像是婴儿自己撕开了血肉,从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个消息顿时在城中炸开了锅。有人联想起了那个醉汉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为了搜集多点证据,就把人请到了坟地,让他回忆一下当初的咀嚼声是从哪里开始听到的。醉汉把人们带到了那棵歪脖子的树下。众人挖开了泥土,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一具已经腐烂见骨的女尸。

追查之下,才知道这树下埋的是名青楼女子。她在一个月前因难产而亡,被草草地卷了张席子,埋到了郊外。

事出古怪,必有内情。梼城那名丈夫连忙给姬家送上了信。姬砚奚等人翌日赶到,彻查了一番,也的确逮住了一只食人的魍魉,收复了它以后,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过了三天,一夜之内,又出现了两桩一模一样的惨案,同样的咀嚼声、同样死后剖腹的惨状、同样不翼而飞的婴儿。

也就是说,姬砚奚等人前几天捉住的那只魍魉,根本就不是始作俑者。若是任凭事态发展,恐怕会死不少人。姬砚奚便心急火燎地写下了急信,让仙宠速速送到姬钺白的手上,催促他们赶紧回来。

……

仙宠飞来的时候,简禾正与姬钺白一同待在客栈中。姬钺白没有背着她读信,简禾凑上前一起看,可读完了信,她却像姬砚奚一样,完全找不到头绪。

简禾道:“这次作恶的会是什么东西?如果是魍魉的手笔,那它的口味也太刁钻了。”

姬钺白摇头,道:“还不能断言,得前往梼城一趟。”

系统:“叮!恭喜宿主开启主线剧情【灾中绛仪】,触发其中的副本【鬼胎】。”

简禾心中一个咯噔。

绛仪……

哦豁,姬钺白的主线中的另一个重要副本要来了!

前面曾说过,姬钺白的武器,名叫“绛仪”,是一把剑刃发红、缠绕金索的长剑,艳艳兮不可方物。

然而,绛仪的来历却一直很模糊。不像贺熠的弃仙,直接点明是“是跟人打架之后抢回来的”。上辈子,她一直以为绛仪是姬家的传家宝。

可这一世,到目前为止,姬钺白身边都还没有出现过这把剑。那会儿,简禾心里就有种预感——看来绛仪是副本的奖励。果然猜对了!

有正事在身,两人再也没有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了,没有再绕弯路或中途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岁邪台。

在这几天内,梼城的伤亡人数又增加了。而且,这次的受害者不再局限于孕妇,还增添了小孩子。因为事态严重,“索命鬼胎”的传闻已经传出了梼城,连蝶泽别的地方都有所耳闻,姬砚奚等人已经提前一天赶去了梼城。

简禾与姬钺白在岁邪台休息了半天,也轻装简行,动身前往了梼城,准备与姬砚奚等人汇合。

梼城是一座在上古之时就建下的小城,一部分的城墙还是古时候遗留下来的。骑马走向城门时,简禾就发现他们一直在走下坡路。

奇怪了,蝶泽这一带,地势十分开阔平坦,惟独梼城建在一片谷底中的。跟江州城又有所不同,江州城虽然也是建在凹地里,但人家四面八方都是山,凹地聚水,百姓又在水上讨生活,十分合理。

但这梼城,周围又没有山川或裂谷等天然屏障的阻隔,也不知道建城的人是怎么想的,偏要在通风欠佳、雾气弥漫、崎岖逼仄的山谷里建城。且城墙砖块破旧,布满绿藤,看着颇为阴森,与繁华艳丽的蝶泽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

简禾:“……”

怪不得它虽然是蝶泽的一部分,却被很多人下意识地从“蝶泽”的范围中踢了出去。城市卫生都不整整,活该被嫌弃。

好在,虽然城外看起来挺阴森的,但进城以后,熙熙攘攘的大街挽回了一点印象分。

简禾下马以后,环顾一周,发现这大街上的商铺门口大多都贴了一些漆黑的兽符,跟挡煞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地的文化。

姬钺白放了一只仙宠,现在就等着姬砚奚那些人来找他们了。简禾看了看日头,道:“快中午了,不如我们边吃饭边等吧。”

姬钺白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

小地方没有多奢华的饭馆,两人选了一家看起来稍微整洁点的,入内撩起衣摆坐下。掌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一个赛着一个好看,眼睛都发直了,很快就给他们上了一桌的小菜。

简禾一边吃,一边讨论道:“我原先以为凶手是冲着孕妇下手的。可现在,就连不是孕妇的人,小孩子啊、老妇人啊都被害了——凶手害人却不挑对象,搞不好真的是魍魉所为。啊,对了,有查过一开始那个醉汉有没有跟魍魉接触过么?”

姬钺白摇头,道:“没用。他们的头发燃着后确实冒出了紫烟,可循着抓到的却不是凶手。”

简禾点头:“也是。我看这应该是巧合——恰好有魍魉盯上了醉汉,醉汉染上了它的邪气,砚奚他们又恰好在这个时候来查案,就把这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魍魉当成凶手揪住了。”

姬钺白道:“所以,我认为这次并非是魍魉作恶那么简单。”

“可是,那些受害者根本找不到交集,凶手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害人的呢?”简禾愁眉苦脸,突发奇想道:“我看,既然凶手身上没有突破口,不如我们试试从受害者那儿查起吧。比如,可以查查她们——”

姬钺白停下了筷子,眼中微光一现,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生前做过的事。”

“没错。如果她们做过同样的事、去过同样的地方、接触过同一个人,说不定都能成为突破口。”简禾如小鸡啄米,又分析道:“这么多受害者里,最先出事的不是一个青楼女子么?从她开始,惨案就一桩接一桩发生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她下手。”

那女子在难产而亡之前,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青楼里度过。未免引人注目、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去踩场的,只能让姬钺白一人过去探探路。简禾自己在饭馆中等他回来。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外,简禾自个儿给自己倒了杯茶,刚饮了几口,忽然听到了饭馆外传来了几声咒骂和推搡声。

简禾不经意地往外一看,恰好风卷起了帘子,行人身形微侧,露出了人群之中的一个小少年。

这是个年约十三岁的半大少年郎,身形纤瘦单薄,衣衫破旧,脚踩黑靴,腰间别着一把破长剑,还没有剑鞘,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他的双颊略有些肮脏,目若星霜,三分瘦弱,三分甜稚,余下的全是未臻成熟的俊俏。眉心一道血色长痕,灼人视线。

简禾:“!!!”

她叼在口中的筷子一前一后掉到了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咏、猥琐的兔子、溺水的鱼姑娘们的地雷,感谢27300290姑娘的手榴弹,感谢给太太吃糖并姑娘的火箭炮,么么哒ღ( ´・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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