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个修罗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丛熙宗端雅高洁之徒辈出, 从未传出过这类惹人想入非非的桃色传闻。翌日,简禾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爬起来,飘到了习剑的校场。

排队领剑时, 前后左右, 无一不在八卦地议论这桩爆闻。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 月黑风高,有人偷偷跑到大师兄的房间里……”紧接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不知他科普了什么, 紧接着,就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哇, 这是真的吗?”

“胆子太大了, 连大师兄也敢……”

“天哪!”

“她惨了, 我听说丛熙宗的诫罚特别严酷。”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跟我听回来的版本不太一样?下面来听听我的版本吧……”

站在他们前面佯装看天其实一字不落听进耳中的简禾:“……”

蛋疼。

十分蛋疼。

才一晚上过去,这他妈就有了几个版本了?!大哥, 你们是npc,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几人说着说着,又有一个后到的少年好奇地道:“几位师兄,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你前面的没听到吗?行,我给你从头讲一遍,昨天晚上,月黑风高……”

将故事又说了一遍, 有人感叹了一句:“这位师妹可真是胆大包天,真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听说她是昨日拜入师门的,今天肯定能见到,好像是叫简木。”

“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你记错了, 是叫简禾。”

就在这嗡嗡声越来越大时,前面派剑的一个师兄点到了简禾的名字:“下一个领剑的,简禾!”

后方几人瞬间噤声。顶着快要烧起来的八卦目光,简禾麻木地走了上去领了剑。签名的时候太用力,险些将毛笔杆拧断。

在《仙途》中,重复攻略时可以快速跳过修炼时间,首次体验时,则无法快进,玩家会亲自体会灵力点滴积累的奇妙感受。丛熙宗上午是修炼时间,习剑和上课换着来。下午自由安排,很多玩家会去后山杀小怪,或者下山接任务。

第一天的习剑任务并不繁重。今日来教剑的竟是澹台怜,他板着脸演练了一次基础剑法,身旁一个弟子解释了教学方法,称今后会拆分动作。

简禾被同修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发毛,迫不得已,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盘腿坐着。

澹台怜所演练的剑式如行云流水,极其优美潇洒,刀光剑影,剑风四窜。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简禾却是一怔。这是因为,他所有的动作映在她眼中,似乎都比呈现出来的要慢上半拍。

第一遍结束时,别人还看得稀里糊涂,简禾已经将七成的动作记下来了,闭上双眼,犹在眼前。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动了动手指,又揉了揉丹田的位置,乐了:难不成她这回不是自作多情,是真的成了个修道奇才了?

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在课业结束以后,澹台怜就单独留下了简禾,称莫师叔让她吃完饭后,去诫罚堂一趟。

简禾嘴角一抽,道:“他叫我去干什么?”

“还用说?还不是因为你……”澹台怜咂了咂嘴,扭过头道:“反正去的人不止你一个,哥……大师兄也被喊去了。”

丛熙宗的弟子,若是犯了无伤大雅的小过,罚个跑步背书禁足,事儿就算过去了。若事态严重一点,就要上诫罚堂。掌罚的是个姓莫的老头,不苟言笑,极其严肃,从不会因为对方是女修而酌情宽大处理。

到了他手里的弟子,轻则罚跪,重则挨棍刑,不在床上趴半个月养伤都好不了。

这老头子为什么传个死亡诏令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八成是桃色绯闻发酵了一个早上,传到他耳朵里了,这才会把她和温若流喊过去盘问……不,温若流那叫了解情况,她才叫盘问犯人。

简禾:“……”

唉,诫罚堂,一个在《仙途》设定中只占两三描述、存在感堪比背景板的地方,到底为什么要加那么多戏啊!

磨磨蹭蹭地吃完了饭,简禾一路打着腹稿,不情愿地飘了上山。诫罚堂就在仙山之上,是一座独立的院落,重重山枝白雪掩盖,十分僻静。

简禾将腹稿流利地过了三遍,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诫罚堂的前方的树下,探头探脑。院中落满了雪,屋门紧闭,没看见想象中的十大酷刑道具,更不见那传闻中青面獠牙的老头子。

温若流应该还没来。虽然他现在已经忘了她了,两人没多少情分,但却不碍简禾看见他时的亲切感。她宁可在这里蹲着等他,也不愿跟里面的老头共处。

天不遂人愿,才在站了须臾,诫罚堂的门就打开了一扇。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头推开门,吹胡子瞪眼道:“站在外面干什么?来了还不进来!想等谁呢?”

这是装了摄像头吗?简禾视死如归地踏了进去,看清楚时,惊讶地“嗯?”了一声。

诫罚堂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正上方摆了一张木椅,下方两侧各放了五张木椅,中间的空地上,则摆了两张长木凳,应该就是挨打时趴的地方。

老头子站在上首,左边那一列的空凳子中赫然就坐着温若流,原来他比她更早来到。

在姓莫的老头子如有实质的锐利视线下,简禾假装没感觉,方向一拐,就溜到了温若流身边,粘着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全程目不斜视,佯装这儿只有两张椅子。

温若流不动声色,轻扯嘴角。

不提她身上的谜点,这家伙真的挺好玩的。昨晚被他逮到现行时,明明一脸恨不得从他面前消失的羞愤模样,偏偏还要强装镇定。此刻看到了更害怕的陌生人,她就下意识地粘到自己身边来了。

就像街上的小流浪狗,见到其他人都远远躲开,唯独黏到自己身边,难免会让人滋生出一种作为保护者的诡异愉悦感。

偷偷在他房间做手脚的人,温若流不是没见过。五年前,丛熙宗的条件还没今日这么好、可以一人一个房间。新弟子都是混住的,二十人睡一个房间。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后半夜翻个身,胳膊肘子就能碰到后面的人。这些尚处于考察期的弟子,鱼龙混杂,素质参差不齐,其中不少绝非善桩。

当时温若流还在养伤,是个不服管教的小流氓脾气,偏偏又因为天资过人,屡屡犯禁,也没影响师门对他的重视,不可避免地,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有个晚上,几个同修偷偷往他的衣柜和床铺底下里塞春宫图、自己的钱袋等东西,打算等天亮以后,想佯装钱袋被偷,再诬赖他偷钱、私藏禁书。

这种把戏并不高明,但是被诬赖的人想要自证清白,也是不容易。两者相加,就算不能让温若流在诫罚堂吃顿苦头了,也足以败坏温若流在师门面前的形象了。

只不过,他们都错估了温若流的反应。天一亮,他们就按计划开始起哄。温若流既没解释,也没慌,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裳,将伤腿的布条绑好后,突然发难,对着为首那人的心口就是狠狠一脚。

这场架打得天昏地暗,不止惊动了高阶的弟子,就连师父也闻讯而来,气急败坏地拉开了双方。查明真相后,找茬的几人自然是留不得了。温若流动手在先,拖着那条残腿在诫罚堂挨了罚。

这件事儿闹得有点大,影响也很深,在那之后,再也没人乱对他的东西动手动脚。丛熙宗修葺好房屋后,他搬到了书房后的屋子,就更没人敢乱闯进去了,简禾是第一个破戒的人。

只是,她和当初那些人看起来并不一样。虽然一眼看出“洗衣服”、“缝枕套”都是在瞎说,但是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她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恶意或肮脏。

等她走了后,温若流不放心地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结果没发现机关或暗算,简禾除了拿了他一件衣服、一个枕头后,就真的没动别的东西了。

温若流托腮,百无聊赖——千方百计混进来,既无害人之心,也无牟利之意,就是为了拿两样不值钱又没用的东西……这是想干什么?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简禾一定是冲着他来的。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地借机观察她?或许,这是搞清楚她的目的的最好方法了。

他有意私了,万万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把这件事闹得全宗皆知了,可真能惹事。当消息传回他耳朵时,温若流已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见被召来的两人都在走神,诫罚堂的上首传来了两声十分刻意的咳嗽声:“咳咳!”

简禾立刻坐直了身子。

老头子捊了捊胡子,冷哼一声,道:“人到齐了。说吧,昨晚是怎么回事?”

简禾提了一口气:“我——”

老头瞪了她一眼,怒道:“我没问你!”

简禾悻悻地闭了嘴,颇为不服气,心想:“犯人也有辩驳的机会呢,敢情今天就是叫我来旁听,兼且等候发落的?”

老头子转头,看向了温若流,语气缓和了许多,沉声道:“若流,你来说。昨晚怎么回事?”大有“这小兔崽子对你做了什么,说出来,为师替你做主”的意思在。

“昨晚……”温若流思索了一瞬,藏于袖下的手指忽然被人悄悄地、着急地拽了拽。

简禾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抿着唇,耳垂粉粉的,佯装偷偷做小动作的人不是自己。

“莫师叔,昨晚的事是个误会。”温若流没有抽回手,低低一笑,道:“小师妹那晚是登门认错,顺便将之前烧毁了的衣服还给我,并不是谣传的……进我房间偷衣服。”

绝处逢生,温若流真的帮她解释了,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简禾高兴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亲亲热热地表达了谢意。

听到温若流矢口否认,老头子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又疑道:“那她怎么有你的衣服?”

这题她会答!简禾举手抢先道:“很简单,因为等的时候衣服掉在地上了,我就拿回去重新洗一次了。”

老头子向温若流求证:“是这样吗?”

温若流顿了顿,这一停,他的手指不出意外地,又被旁边的少女紧张兮兮地拉了一下。

温若流点点头,笑笑不说话。

“就算是这样,宵禁时间还在外面乱晃,也是不妥,该罚!”老头子坐下来,饮了杯茶,方冷声道:“三个月内,你不得踏出山门半步。除了修炼时间,都给我去做杂役……若流,你最近是不是在整理后山书房的藏目?”

“是,莫师叔。”

“那正好。”莫老头子点点头,冲简禾道:“禁足的这段时间,你就去后山帮忙,大师兄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见没有?若流,我就将她交给你管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扳正她。”

被留在诫罚堂训了半天,简禾一直深深地耷拉着头,只因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会笑出声来……

让温若流盯着她,嘿,这算是哪门子的惩罚,分明就是奖励嘛!

丛熙宗有两个书房,一个就是梅林之中、温若流的房间背后的三层阁楼,是十几年前建的,藏书浩瀚,都是与仙道相关的心法、剑法著作,门生可以随意进出。另一个则位于后山,是一座古旧的单层建筑,十分狭小,曾被大火烧毁过一次,平时不开放进出。其实里面绝大部分的藏书都被移到那三层书房中了,唯有一些不适合公开的罕见的孤本手稿被锁在了里面。

掰掰手指,小书房已经很长时间没归纳整理过了,连藏书的卷目也不清晰。为了避免书页内容流出,整理的者必须是高阶弟子,难怪这差事会落到温若流头上。

翌日,习剑结束后,简禾揣着昨晚准备好的东西,早早地来到了小书房门口,规规矩矩地坐在石阶上等着。

温若流来的时候,她的坐姿已经不复端正,正抱着膝盖,垂着头,捡了根树枝在雪地上乱涂乱画。

听见靴子踩过枝叶的脚步声,简禾仰头,鼻尖冻得粉红,双眼亮晶晶的,高兴道:“你来啦。”

总感觉像个等父母来接的小孩儿……温若流觉得有点好笑,“嗯”了一声,开了锁。一股尘封已久的味儿扑面而来,金灿灿的光照入圆窗,一张案几边上,堆放了一叠叠半人高的书籍,浮尘乱飞。书的封面早已破损卷角。

温若流已经将一半的书都分好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书名摘抄记录下来。

温若流撩起下摆跪坐下来,简禾趴在了案几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小声道:“给你吃。”

放到了温若流眼前的,是两颗糖果。

温若流一怔。

“本来应该昨天给你的,一颗用来贿赂你,一颗事后感谢你,不过昨天事发突然,没找到糖。今天一次补给你。”简禾顿了顿,小声而不含糊地道:“昨天谢谢你了。”

温若流捻起了糖果,挑眉道:“就两颗糖?”

“对呀。你没听过一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快尝尝好不好吃吧,我托九师兄买的。”

温若流从善如流地撕开了糖纸,将糖果抛入口中。简禾雀跃道:“怎么样?”

“太淡了,不吃了。”温若流将剩下的一颗抛回给简禾,道:“换一个吧。”

温巨巨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嗜甜如命,令人发指,简禾双手接住了它,无奈道:“那你想要啥?”

温若流支着下巴,揶揄道:“枕套。你前日不是亲口说要给我缝枕套么?”

当时为了求饶,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过过脑子。简禾早就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茫然道:“有吗?”

温若流笑容一敛,简禾暗道不好,立刻见风使舵道:“有有有,我记得了,我缝!”

虽然没缝过枕套,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应该和缝衣服差不多吧……

“那就说好了,我等你的谢礼。”温若流好整以暇道:“行了,开始抄书吧。”

一室寂静,只剩下了纸页翻动的声音。

这些书的内容拆分成开来,每一个字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跟天书差不多。简禾抄了半天的书名,手臂酸胀。仅仅是抄书这个动作,血条值就去了快一半了。

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兢兢业业干活的只有她一个。

树影斑驳,温若流一手支着头,一手执着毛笔,朱红的衣袖滑落在手肘处,露出了一截修长的手臂,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他面前摊开了两本古书,书下垫着一张纸,那是一个半成的法阵图案。他似乎是被难住了,毛笔的笔尖已经在半空凝固很长一段时间了,已经漏下了一滴墨水。

他是在自创法阵吗?这时候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简禾将眼睛慢慢地从书本后露出来,咬着笔杆。血条值只剩2点了,她终于试探着动了动腿,在桌子底下轻轻撩了温若流的腿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啦~

——脑洞小剧场——

温若流:偷偷摸我、撩我,是在暗示什么吗?

简禾:才!没!有!╭(╯^╰)╮

——

谢谢万里笙歌姑娘的手榴弹,家中有隻小綿羊、不要葱谢谢、临溪而渔、素锦绛姑娘们的地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嫡女娇妃女配她天生好命农家娘子美又娇她的4.3亿年恣意风流命之奇书重生之为妇不仁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
相关阅读
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时空历练记[综]巨星,算什么?!弥天大雾重生之清太子妃拆东墙[重生gl]重生三爷神魂之判官重生之庶女继妻跨界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