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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妈妈

眼看着就一分钟,曲芳忽然眼前一黑,等再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躺着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某个时空，有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小区门口等根本不存在的她。

曲芳一夜没睡，居然不觉得累，她起床，梳洗了一遍，打开自己的衣柜，自己好像做梦一样穿了那么多名牌漂亮衣服戴那么多漂亮首饰，可是衣柜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原来那些衣服。

手机一直响，新的一天，老公要离婚，自己还不认识甄旺，她该做什么？忽然就再一次的厌倦了。

开始她迷茫痛苦，到幼稚的花钱报复老公，可是到底是报复了谁，她不知道，反正她没有特别开心，老公第二天还是活泼乱跳的找自己要离婚，那个女人也一样的理直气壮，骄傲无比。

然后遇上了甄旺，小心翼翼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了解他，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昨天等了一个晚上，曲芳才发现，她害怕，她害怕到了明天还是一样的糟。

循环在今天久了，她似乎只是更怯懦了，因为到不了明天，所以所有今天做的事情都不要负责。

她肆无忌惮，甚至想去追寻年轻刚刚经历就结束的爱情，结果像是玩火。

王姐说，女人只能靠自己，她其实没有明白这句话，她会走到今天，因为她一直都在依靠男人。

曲芳起来，没有去spa馆，也没有买衣服，穿着自己普通的衣服，她无意识的走着，就来到了刘家园。

她漫无目的的逛着，发现昨天买碗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大概那碗已经被人买走，这个时候刘家园又流传出一个捡漏的美好故事。

她没有挤上去，继续闲逛，来到了一处园林，地上却堆满了石头，周围也有很多人，只是地方大，没有那么拥挤，远远的曲芳还是看到了那个身影。

她没有走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这时候听到一声大声的喊：“涨了，涨了，帝王绿。”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曲芳不懂什么是帝王绿，只是看那一群人无一不疯狂激动。

她看来那就是一块石头，石头顶部还有一块一块的黄斑，丑的很，只是见着这群人都疯狂，开始叫价。

那个男人也挤在中间叫价。最后，那块据说是11万买的丑陋石头，当场就被850万买走了。

曲芳看到更多人更疯狂的挑石头了，好像不要钱一样，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故事。

“辰辰，我不管，我一定要一个翡翠，你帮我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摇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撒娇道。

曲芳像听幻觉一样，没有逗留，离开了现场。

周辰看着某一个背影，略有所思的说道：“莫莉我刚刚好像看见曲芳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今天打她电话都没接吗？你是不是还想着她，不想离婚，你不是说她是家庭煮妇吗，怎么会来这里。”莫莉顺着周辰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懊恼，周辰在这里都还会想起他那没用的老婆。

曲芳走的不远，那女人和老公的声音，她到死也不会忘记，因为是有交集的人，所以走到哪里都是有交集的吧。

晚上曲芳第一次没有去酒吧。

她买了许多酒，回到家，坐在电视跟前开始喝酒。

电视上主持人很激动的宣布本期大乐透的奖池已经累积一亿一千九百零八万一千八百七十元。

然后主持人开始开奖，看着小球转转，曲芳喝了一大口酒。想找遥控器换台，太久没有用了，遥控器都不知道丢哪里。

找了一会主持人已经开始公布本期大乐透的开奖号码：04、07、08、12、19#06、10。

曲芳从沙发底部抠出了遥控器，正要换台就听到这个号码。这个号码很熟悉，她是1984年12月7号出生，她跟老公的结婚纪念日是6月10。

她笑了笑，继续喝酒，喝到了后半夜，站都站不稳，去上厕所，摔倒在卫生间，觉得冷，可是自己却爬不起来。

“囡囡，囡囡起床了。”曲芳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人在喊她。

她睁开眼睛，那温柔的声音却消失了，只有闹钟疯狂的在响，电子日历上还是显示2012年12月22日。

会喊她囡囡的只有妈妈。

小时候她觉得长大自己一定会照顾妈妈的，和妈妈一起生活，可是长大以后，妈妈供自己读了大学，自己却因为一个男人离开了妈妈。

为了自己的幸福，来到这个离家离妈妈很远的城市。

老家那边有风俗，女儿家没有生孩子，父母是不方便去女儿女婿家的。

本来住在城里，曲芳根本不介意，多次叫妈妈过来。

妈妈倒是来了一次，可是那时候婆婆也过来，闹的狠的，把老妈当佣人一样使唤，开口闭口就一阵嘲讽，曲芳自己被婆婆使唤没什么，可是看到妈妈那样，后来都不敢喊妈妈来玩。

婆婆一句话说：“亲家母你男人死的早，你不是还有儿子吗？你不会厚脸皮的呆在这里让我们辰辰养你吧？那可是我儿子，虽然有本事，但是也养不了闲人。”

当时曲芳和妈正在厨房煮饭，婆婆在客厅看电视，等电视节目广告了，还来厨房指指手划脚一翻。

曲芳听到这话没有吭声，默默的在一边切菜，泪水却哗哗的留下来，不敢让妈妈看见。

婆婆说了一会，又回客厅了，因为广告结束，电视节目又开始了。

“小芳，妈明天走吧，本来就打算玩两天就走的，这不是太久没有看见你，多呆了几天，让你难做了。”曲芳的妈妈盖上锅里正在闷的菜转过头对女儿说。

“妈！”曲芳喊了一句，却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母女两人在拥挤的厨房互相拥抱着。

“妈没事，你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好好的妈就开心。”妈妈声音沙哑的拍着曲芳的背说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周辰看曲芳眼睛红红的问怎么了？

曲芳吱吱唔唔的说切洋葱冲的眼睛红了。

婆婆一脸笑容的给周辰盛饭，笑道：“辰辰就心疼你媳妇，她就切个菜，又没做啥事，能怎么样。”

周辰看到老妈还给他盛饭，顿时很感动说道：“妈，你辛苦了，你好不容易来玩，这些事就不要做了。”

一顿饭，老公和婆婆吃的有滋有味，曲芳和妈都没有说话，第二天曲芳就送妈妈离开了。

飞机上，曲芳想到过往的这些事，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恨自己。

除了结婚后第一年回去了一趟，那时候周辰还跟哥哥吵了起来，不欢而散，自己也埋怨哥哥。

以后每年过年周辰都要回老家，她要陪着，更少回自己家了。几年了，曲芳觉得自己好傻，放着全世界最爱自己的人不管，为一个薄情的男人付出一切，这般委曲求全，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婆婆口口声声说曲芳拿钱贴她娘家，可是摸着良心，作为女儿的她真的很羞愧，她结婚后没有给过妈妈钱，倒是妈妈走的时候，还留给她2000块私房钱。

一件件事情，曲芳想起来就心痛，老公的辜负她想起来是难过，可是自己的辜负呢，每年妈妈都高兴的等自己过去和她一起过年，可是自己找了多少借口。

“阿姨，给你。”曲芳抬头，忽然有个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站在她面前，递上一条墨色手帕。

“谢谢。”那一双眼睛让曲芳不忍心拒绝，接了过来。

“阿姨，你为什么哭？我爸爸说爱哭的小孩不是好小孩。”小姑娘跟小大人一样问道。

“因为阿姨想妈妈了，你爸爸说的对，爱哭的小孩不是好小孩，阿姨不哭了。”曲芳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妈妈的模样，虽然说着不哭，可是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我也想妈妈，但是我不哭，阿姨也不要哭，我要去我爸爸那了。”小姑娘说完还伸出手踮起脚，拍了拍曲芳的肩膀，然后走了。

曲芳看到小姑娘走到斜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身边，那男人朝她微微一笑，曲芳有些尴尬，朝他笑了笑，低下了头。

她太专心的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注意她。

她那么忧伤，她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可是却让人感觉像穿着世界名牌一样从容，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下了飞机，曲芳迫不及待的就想回家，她很想妈妈，很想哥哥，很想找回那失去的时间。

不过小城市显然是不太好等车的，机场大巴要半个多小时一辆，的士来就被抢走了，很多私家车都是在接人的。她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回来了，怕她担心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曲芳懵懵懂懂的感受着这个一出来就热浪扑来的城市，鼻子都能感觉到那湿热的空气，她多久没有回来了，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阿姨，这边，这边！”一个有些熟悉的小孩声音响起，打断了曲芳的茫然。

曲芳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一辆车上，刚刚给自己手帕的小姑娘正在挥手喊自己。

本来刚刚在飞机上，她应该去道谢的，可是她太想家了，一下飞机就急急忙忙的出来，而且曲芳觉得也许就是再也见不到的人，没有必要去认识，也许还是因为那个男人长的很好看，他脸上鬓角有淡淡的胡须渣渣，是那种一看就很有味道很内涵的男人，曲芳下意识的排斥。

她接触比较深的男人，周辰长的很斯文很阳光，甄旺有点小孩子气，而刚刚那个男人则是成熟的甚至有点危险，虽然那小女孩的笑容那么甜，可是还是让曲芳觉得危险。

只是她拒绝不了小女孩的笑容和甜甜的声音，最后还是上了车。

“曲小姐去哪里？”曲芳上车有些紧张，小女孩倒是很高兴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已经甜甜的自我介绍好了，还把她的爹也给介绍了，并亲热的叫上了曲姨，汽车离开了气场，男人才开口问道。

“把我送到市区就好，不用太麻烦了郝先生。”曲芳和郝丹丹小朋友说话的时候还好，可是和这个男人说话总是有点紧张。

“具体地址？”男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问道。

“中山路实验小学门口。”曲芳没用的报了地址。

小丹丹朝曲芳做了一个大鬼脸笑道：“曲姨，别害怕，我爸爸他看着很吓人，其实他可好了，他会叠机器人哦！”

曲芳被小姑娘看穿，尴尬的笑笑，心里想着，会叠机器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啊。

接着倒没有太尴尬，也幸好小丹丹说说笑笑，冲淡了曲芳近乡情怯的那种害怕。

“曲小姐，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快到地方的时候，男人忽然问道。

曲芳对这么直接的人很不适应，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别介意，我送丹丹来她外婆家，下午就要回去，谢谢你一路陪她，想请你吃顿饭，所以你把手机号码给我留一个。”男人说的很理所当然。

曲芳被两双眼睛盯着好像不给就是自己犯错一样，想想肯定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而且自己这一天就结束了，所以还是给了。

下了车，男人给了一张金色的名片递给了曲芳。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郝建红，和一个电话号码。

曲芳想了想，把名片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篓，不会再见，不需要什么联系好了。

没有注意到倒车离开不远的那辆豪车，在她扔掉名片的一瞬间，停了停。

曲芳望着面前的一栋老楼，小时候觉得这栋楼好高好新，现在看却觉得很旧，很矮。

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