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片龙鳞(九)
玲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费劲儿地睁开眼睛, 本来想把身上的人给推开, 结果对方太重,搂她搂的太紧, 她费了老半天功夫也没能成功把他推开,只好拿手指甲掐他。她的指甲都是晏熙给修的,这会儿一掐,总算是把他给掐醒了。
晏熙还做着荒诞的梦,但是耳朵所传来的尖锐刺痛让他不得不睁开酸涩的眼,一睁开, 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是怎么疼成这样的,就看见玲珑在他身下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干嘛,快起来呀, 你要把我压死了!”
她是真的委屈,眼圈儿都红了, 本来嘛,两人滚了床单, 虽然说很满足, 但她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完了刚睡没多会儿他就把她压到窒息——别人家都是男人搂着女人睡, 胳膊给自己女人当枕头, 晏熙可好, 他是把她当床单啊!
在玲珑的怒视中晏熙终于翻了个身把她放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玲珑感动的险些落泪。晏熙还沉浸在噩梦中没有完全清醒。他喃喃地问:“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梦境里的一切有点过于真实,仿佛他曾经过过那样一个人生, 六亲不认,孤孑终生,根本就没有玲珑的出现,从头到尾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按理说这时候温柔的小情人就该亲亲他哄哄他用甜蜜的声音安慰他,但玲珑不,玲珑抓起晏熙的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是真咬!
饶是晏熙也倒抽了口气,可他没有把手抽走,只是皱着眉看向玲珑。
她松开嘴巴,晏熙手上就清晰地印了两排深深的齿痕,“疼吗?”
晏熙说:“疼。”
“疼就说明是真的。”玲珑拉过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腰肢,“你要是闲着睡不着就给我揉揉,我腰疼着呢,看你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把我压得都喘不过气了,我还以为鬼压床呢。”
晏熙慢慢地给她揉着腰,因为力度刚刚好,玲珑舒服地叹息,直接又让晏熙心猿意马起来。他想了想,再次压到玲珑身上,把她气得:“干什么!都说了压得我喘不过气你还来!”
“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晏熙低低地说,“梦里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梦里我的腿还断了,总之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现在我很慌很不安。”
玲珑就说:“那你想我怎么样嘛!”
“再做一次。”晏熙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等我精疲力尽了应该就不会做梦了。”
玲珑看着他英俊的容貌,两人之前洗了澡就没穿衣服,这会儿她的手就抵在晏熙的胸肌上,他虽然常年坐办公室,但是从不缺乏锻炼,身材维持的相当好,比男模也不差。玲珑是个典型的感官动物,她就是喜欢在她审美看来好看的,就哼哼了两声,强迫晏熙翻身,自己坐到他身上,以女王气势说:“那这次得听我的。”
不过这么一闹,晏熙还真没再做那个荒诞的梦了,他渐渐地也将那个奇怪的梦抛之脑后,因为和现实的幸福比起来,梦里的恐慌与绝望不值一提。
别人都开始找工作,玲珑天天在家宅着,她跟导师的关系相当好,但导师本身还是带课的,所以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几个月在外头跑,而且考古这一行,国家给的工资不能算低,却也不能算高,在首都应付衣食住行就差不多了,存款?想都别想。因此许多同学都没有选择找对口的专业,玲珑是个例外。
因为她完全不缺钱啊,要是经费不够还能要晏熙支援呢,不过晏熙不是很放心她跟导师出去天南海北的跑,可他自己也抽不出时间来。叫人跟着吧玲珑又会不高兴,只能逼着她把手机交上来,他派人在里面装了个小追踪器,这样可以随时得知她的位置。
玲珑在家一直玩了半年才出门,这一走就得一个多月,晏熙担心啊,可又不能说不让她去。玲珑是看着乖,其实有主意得很,晏熙很久以前就管不动她了。
小事儿上他说了她还能怕一怕听一听,可事儿稍微大一点,晏熙就没有发言权了。
这导致高层们提心吊胆过了快两个月的水深火热生活,谁也不知道晏总是怎么了,本来就深沉难测,如今周围空气都跟冰碴子似的,开会时站着汇报两句腿就开始发抖,明明前一阵子每天都神清气爽心情好得很啊!
可惜除了晏总自己,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一个多月后晏总脾气就又好了。
再后来,公司的高层们渐渐习惯了……晏总这脾气吧,就跟女人的大姨妈似的,唯一不同的是女人大姨妈每个月都来,晏总是不定期的,一年总会有那么两三次,每次持续两三个月。
就这样过了五年,高层们发现晏总还是没变。
今天的会议上人事部主管发表了对于今年新进员工考核情况的调查方式,说的小心翼翼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晏总现在正心情不大好,是熟悉的大姨妈阶段,谁也不敢惹他,就连说句话都得再三斟酌,确定没什么纰漏才敢开口。
晏熙手里的金笔慢吞吞地敲击着桌面,会议室里安静一片,人事部主管说完后咽了口口水,紧张的差点同手同脚,可再一看晏总,还出神呢,也不知道对他的汇报满不满意。
头发都没了的人事部主管很紧张,比老晏总在的时候都紧张。老晏总虽然也很有威严,可压迫感没有晏总这么强,真的,每周的例行公会对高层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明明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学生看到班主任一样害怕紧张又心慌。
“那个,晏总……您觉得……”
话没说完,就看到一直敲着笔没说话的晏总手机亮了,紧接着晏总腾的一下站起来,丢下两个字:“散会。”
就匆匆离开了。
人事部经理很慌张:“不是,那……到底行是不行啊?”
不管行不行,晏总今天都要提前下班了。他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往外走,也没叫司机,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迎面撞上个抱着一堆文件的女人,晏熙正看着手机,没注意,对方的文件顿时天女散花般丢了一地,人也摔了。
晏熙被撞的后退了几步,他英俊的面容冷漠无比,但是赶时间也没有管,径直路过朝外走。结果那女人却喊了一声:“喂,撞到人你不知道道歉的吗?”
晏熙头也没回。
女人气坏了,正想追上去理论两句,旁边有认识她的赶紧说:“快别说了,那是咱们老板!”
女人吓了一跳:“老板?老板这么年轻啊?”
“别看晏总年轻,人家可是智商高达一百八的天才。”同事蹲下来帮忙一起捡文件,“估计是有急事,不然平时直接搭电梯下地下停车场,咱们可没机会看到晏总这朵高岭之花。你是新入职的还不清楚,晏总的脾气一阵一阵的,这回出去,等回来估计又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女人对同事口中的晏总充满好奇:“那是怎么样啊?我刚才看,感觉他好高。”
“岂止是高?晏总好像有一米八八。”同事笑,“而且长得超帅的啊,比现在正红的小鲜肉还帅,我们公司很少有追星的就是因为他们都没咱晏总帅。”
刚才摔倒没来得及看晏总究竟长什么样,女人快好奇死了:“有照片吗?”
“晏总不喜欢拍照,公司也没人敢拍他。”同事把捡起来的文件递过来,“晏总不接受采访的,之前有狗仔想偷拍他,最终你猜怎么样?”
女人随意猜道:“天凉王破了?”
同事扑哧一下笑出声:“咱们公司有新闻部,你去看看就知道。不过你可别做什么白日梦了啊,就算晏总是小说男主角的人设,跟咱们普通人也是没关系的。而且晏总冰清玉洁,是大家共有的白月光,谁要是敢对他有念头,晏氏总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名女员工能把对方喷死。”
她们暗地里还有几个个“晏总花痴小分队”的群,两千人大群都满了好几个了,就算有人连晏总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妨碍大家一起守护白月光的心。
女人嘴上应了,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喜欢就要去争取,什么门当户对的都是几百年前的老观念了,这是什么时代?
晏熙可不知道自己是女员工们共同守护的白月光,他现在只想快点到机场,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小混蛋回来了,他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刚才会议一结束,他就打电话叫司机到门口等着,这会儿上了车就走,工作?那是什么,没有小混蛋重要。
玲珑走的时候穿的衬衫牛仔裤是为了工作方便,回来的时候就不需要了,直接一条鲜艳的民族风长裙,衬托的身段窈窕娇媚,大波浪卷发随性地披散在身后,头上还扣了一顶帽子,红唇娇艳,美得惊心动魄。
刚才飞机上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始终不肯放弃跟她搭讪,直到现在还跟着玲珑试图搭话,在他看来,这女人风情万种,衣服包包都是名牌,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嗲的不行,那娇撒的,男人听了都腿软。他别的没有,有钱啊!就算包不了多久,求个春风一度总是能行的吧?
玲珑烦不胜烦:“你要是再跟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美人就算是生气也仍然是美人,男人舔了下嘴唇,笑嘻嘻地:“美女,交个朋友嘛,我是xx房地产的老总,xx房地产你听过吧?”
然后他就看到美人笑了,笑得可真甜真好看,男人差点儿口水滴出来,心想还是这个身份给力,简直无往不胜,就没有他泡不到的女人。正要再套套近乎顺理成章地互留联系方式,美人就往前跑了,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到一个男人怀里,还叫了声哥哥~
刚才美人打电话他就听到了,也是叫的哥哥,可那语气那表情,分明就不是跟亲哥打电话,怕不是情哥哥。男人都想好了,等把美人睡了,他就要她在床上叫爸爸,她声音那么嗲,叫起来肯定酥死了!
光是意|淫小老弟就开始不安分的油腻中年男人一抬头,瞧见那个把美人抱住的男人,顿觉眼熟,后知后觉发现那不是晏总吗?!几年前他有幸在一场宴会上见到过,只可惜没挤得进去,连话都没说上。
刚才还想着包玲珑,这会儿男人只想脚底抹油溜了。晏熙已经看了过来,他刚进机场就瞧见小混蛋身边有人拉拉扯扯,怕不是不想要命了。
玲珑勾着他的脖子,俊男美女的搭配本来就很吸睛,更何况这两人相貌极其出众,周围走过的乘客都忍不住朝这看,晏熙拿出一副女士黑超给玲珑戴上,牵着她的手朝外走,顺便吩咐人去查一下那个油腻男是谁。
玲珑蹦蹦跳跳地跟他说这一路上遇到的趣事,他们去的那个国家建立在巨大的沙漠之中,沙漠下埋葬着一座前年古城,这次去就是受邀考察的,玲珑跟晏熙讲那个国家女多男少,而且同性可以结婚,她遇到好多向她示爱的姑娘!
然后笑盈盈的:“……不过我告诉她们我有喜欢的人了哦,好多人被我拒绝都哭了呢。”
晏熙看着她雪白腕子上造型夸张且独特的镯子还有耳环项链等等首饰,每一个上面除了花纹以外还有外文名字,而且每个都不一样!
察觉到晏熙在看自己的首饰,玲珑就把胳膊抬起来转一转,手腕上镶着铃铛的桌子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这是一个叫玛莎的姑娘送的,我们约好等她来找我玩。啊对了,我把我的手链也送给她了。”
晏熙又嫉妒又无奈,从她上小学,全班同学无论男女生为了跟她一起玩都能大打出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混蛋追求者众多,没有她泡不到的,只有她不想泡的,所以他才不放心让她自己出门那么久啊!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出轨了!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低头吻她一下,轻轻咬她一口。
疼倒是不疼,可周围人那么多,挺难为情的。
“这次回家,什么时候再走?”
口气听似大方坦荡,实则充满不快。玲珑说:“短时间内不走了,等新学期一开学,导师要带研究生,估计没什么空,我就打算在家混吃等死,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但晏熙嘴上说:“我觉得还行吧。”
玲珑就问:“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很乖?有没有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互送秋波?”
不说这个晏熙不生气,他呵的笑了声,看她,那意思是:刚才跟我吹好多女人给自己表白求爱的是不是你?
玲珑就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其实有好几次她差点儿就心动了,真的,姑娘们热情浪漫又性感,要不是她惦记着这位储备粮,险些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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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家,她行李箱都没打开收拾,晏熙就把她抵在了墙上,家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玲珑问:“人呢?”
“知道你要回家,给他们放假了。”
玲珑瞪大眼:“谁做饭!谁打扫卫生!”
“我。”晏熙憋得不行,扯她的裙子,他就是搞不懂这小混蛋脑子里在想什么,两年前他们就领证了,婚礼也办了,不过双方都没什么亲人,所以婚礼虽然盛大,却只有他们自己是主角。晏熙本来想昭告天下,玲珑却不许,说顺其自然,有什么好顺其自然的,她出门连婚戒都不带,要是带了哪里来那么多狂蜂浪蝶?
相反他自己戴了婚戒,却没有老婆能证明自己真的结了婚。
玲珑也素了很久,需求不比晏熙小,她向来是想要就要毫不矫情,两人搂着就滚到了一起,天雷勾动地火,玲珑这才觉得晏熙给管家他们放假是多么明智的选择,这样的话阳台厨房客厅视听室健身房……嘿嘿嘿。
家里安静无比,玲珑趴在晏熙胸口,他的手爱怜地抚着她的长发,“下回不可以再走这么久了,哥哥很想你。”
“外面好玩嘛。”玲珑亲亲他,“不过玩久了还是会想你的。”
晏熙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就这么句甜言蜜语,他就听得找不着北了。“你不在家,我都不想回来了,都住公寓。”
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她爱吃的零食,喜欢的玩具,视听室里放的是她要看的电影,衣柜里挂满的是她的裙子,空气中弥漫的也是她身上的味道,晏熙每次看到听到闻到都会想她。
根本就不是她依附他而生,是他离不开她。
“真的呀。”玲珑抱住他的头么么亲了好几口,“好可怜哦,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挂件了,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
大部分男人会觉得另一半黏人会很烦,晏熙则截然相反,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就恨不得每天黏着玲珑,所以也很希望玲珑天天黏着他,最好是二十四小时都不分开的那种。可她天性自由,不受拘束,她喜欢玩,就让她玩得开心吧。
只要记得回来他身边就好。
晏熙将她抱住,吻了吻她的发,“饿不饿?下面给你吃?”
“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智商高达一百八的天才大概用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玲珑在说什么,晏熙的脸又红了,他抿着薄唇,“煮面给你吃。”
“好,我想吃辣一点的。”
晏熙又忍不住吻了她好久才下床,他起身的时候玲珑就托着腮看他的好身材,腰细腿长屁股翘,胸肌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特别符合她的审美,喜欢的不行。
结果晏熙还给她多煎了两颗蛋,玲珑看了下时间,她大概上午十点左右下的飞机,然后回家折腾到现在,居然都快晚八点了!两人吃完面,隔了快两个月见面,谁也不困,玲珑坐在晏熙怀里,两人双排打游戏,简直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晏熙意识好操作强,只要玲珑在家,他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陪她一起打排位赛,双排的快乐是单排比不了的,但玲珑如果不在家,晏熙就对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有多强呢?——已经到了敌方看到他们的id跟限定头像框都不接单的程度。
不需要自己赚钱玲珑就纯粹是因为好玩才打游戏了,她盘在晏熙身上,他搂着她,跟她缠绵的说话,请求她明天陪他一起去上班。玲珑想了想,他每天九点上班,虽然身为老板可以迟到早退,但晏熙是个很自律的人,玲珑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在九点前起来。
但为了让他开心她还是答应了,让储备粮保持愉悦的心情能够增加美味口感,这是玲珑经过无数次实验后得到的真理。
结果第二天她还真没能起来,因为昨天晚上打完游戏没多会儿两人又情生意动滚到一起去了,这直接导致早上晏熙都收拾好了,玲珑还在趴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甚至还想拉着他再一起躺一会儿。
晏熙坐在床边把她抱出被窝,玲珑跟没骨头似的软在他身上:“不想起嘛。”
“起吧,好不好?想你陪我一起去公司。”晏熙说着,把手头的白色锦盒放在床头,里头放的是玲珑的那枚婚戒,不过她不是很喜欢无时无刻戴首饰,再加上工作原因,婚戒基本上就在家里放着。“你不想去公司查岗么,嗯?看看我有没有对不起你。”
玲珑轻蔑一笑:“你不敢。”
晏熙:……
“因为你要是敢,我就让你彻底跟你的小老弟说再见。”玲珑很认真地说。她都为了他拒绝了男男女女那么多美人,她这样的都能把持住,他怎么就不能?
晏熙叹了口气:“我想你陪我。”
玲珑被他这悲伤的表情跟口气感染到了,总算愿意起床了,等她一梳洗完换了衣服,晏熙就跟有人要抢一样把婚戒套到了玲珑的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