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景福宫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咱们在景阳宫那边给那些嘴碎的奴才下了暗示，让他们在无意中给那些打探消息的宗室贵女们多多地说了好些那些条件艰难的蒙古部落的事情。每一个宗室贵女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的反应咱们都记录在册了。”绿衣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对着宁罄报告自己最近的工作进度。

“行！把那些对蒙古最为抗拒的宗室贵女的名字划去吧！前几天进宫来求情的几家，她们的女儿都在剔除名单范围里面吗？”

“基本都在呢！”

“性格方面呢？把那些懦弱无能的也都删掉！蒙古那个地方可不是江南，没有让她们伤春悲秋的地界！身子差的话，本宫还可以给她们调理一下，让她们以后给本宫的闺女们添些助力。要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没有必要了。”宁罄略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知道了！”绿衣大笔一挥，把几个性子过于懦弱的闺女的名字给划去了。

“剩下的那些，让适当的人找机会试探一下，她们对于自己亲身和亲蒙古的真实想法。只要是真心愿意到那边生活的，不管她们目的是什么，都把名单记下来，顺便把他们的各自的性格和爱好什么的都写在一边，当然别忘了写上她们所求的是什么。东西整理出来之后，抄一份给皇帝看。同时，把那些落选的人的名单也抄一份，把落选的原因也写上，也给皇帝一份，让他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如果皇上问起的话？”

“那就照实说吧！只是咱们那些手段就没有必要跟皇帝讲了，就说是宫女和太监平日暗中记录，然后得出结论的就可以了。反正你们也是有这么些记录的吧！”

“有的！到时候奴婢会一并带着，如果皇上要查看的话，也方便！”

“宗室女子那边就这么定了！那些著族大姓家的女儿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三位在互别苗头罢了！其他家的贵女们大都是比较有眼色的，很是安分。只是，赫舍里家的贵女很能拉拢人心。咱们七公主还是太小了，还没有真实体验过人心险恶。昨天，七公主‘无意’中发现那拉氏和富察氏两位贵女对赫舍里家的贵女有点不恭敬，居然在赫舍里家贵女表示不追究的时候，怒斥了那拉氏和富察氏两位贵女。”绿衣也是看着三位公主长大的，虽然七公主没有记在自己主子的名下，但是她对于自己主子也是很孝顺的，更重要的是主子也是喜欢七公主的。因此，绿衣对于七公主也是很爱护的！

“真不愧是‘四全姑娘’啊！那手段真不是盖的！还没有进宫就已经把咱们的小公主给用上了！不得了啊！当时跟在小雅身边伺候的都有谁？怎么都不知道劝诫主子的？还有这事皇帝知道吗？”

“当时跟在七公主身边的是皇上给七公主挑的大宫女石榴。七公主比较活泼，喜欢跟精奇嬷嬷玩做迷藏的游戏。昨天刚刚好就把嬷嬷们都给丢在了景福宫，还是石榴机灵才跟上了七公主的。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小雅还是让咱们给宠坏了！”这么缺心眼的性子，以后得吃多少亏啊？宁罄忧郁了。

“主子过虑了！七公主是个聪明伶俐的。但是她毕竟还小，而且不是有主子和皇上在吗？而且七公主好些课程都还没有开始上呢！看如今的四公主和六公主不就很能干吗？都能帮主子分忧了！看咱们景福宫如此井井有条的，就知道两位公主是有能力的。主子以后好好教教七公主就好了！”

“也是！有本宫和皇帝在，怎么也得让小雅学些东西再嫁出去的。行了，你尽快把东西做出来，给皇帝送过去，顺便跟他说说小雅的事情，问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就抽空过来跟本宫说说！”

——————————————————————————

乾清宫

“这些都是按照额娘的意思做的吗？”皇帝看了一下绿衣递过来的册子，挑眉问道。册子上面用来记录资料的格子是皇帝以前没有怎么看过的。

其实这东西要是搁在现代是不怎么出奇的，很多人都会习惯性地用一个表格把一些比较纷繁复杂的东西一一列出，这样子看起来就方便多了。宁罄当初查看咸福宫的账册等东西的时候，就被那些根本看不懂的大部头给弄得头昏眼花了，于是才让绿衣用这个方法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后来，绿衣和邓嬷嬷等人发现了这看似简单的东西的好处，才在咸福宫全面推广开来的。

“是主子吩咐下来，奴婢按照以前在咸福宫的习惯弄出来的。”绿衣看到皇帝对那些条条框框明显感兴趣的样子，就细细地给他讲了一次，并且把她们咸福宫想到可以运用这个表格的各个地方都给皇帝一一说了，皇帝是越听眼睛越亮。

“这东西也不复杂，但是没想到用途却是大着呢！朕让小李子也学学，姑姑（因着绿衣是宁罄的第一得用心腹，而且在避豆期间也对当时的三阿哥照顾有加，皇帝一直尊称她一声姑姑！）有空就教教她们吧！”

“奴婢遵命！”

“行了，这些东西就先留着，等朕都看过之后，再去跟额娘商量！额娘那还有什么事吗？”

“主子想问问皇上，对于前几天七公主在御花园给赫舍里家的格格出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没有？主子对于七公主的单纯表示深切的忧虑，毕竟七公主以后要面对的环境还是比较险恶的！如果皇上有什么想法的话，主子想请皇上抽空到景福宫好好说说！”

“这事朕知道了！明晚的晚膳就跟额娘一起用吧！最近朕忙于政事，也好几天没有跟额娘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用膳了！”

“那奴婢现在就去跟主子回报，主子听到皇上要过去用膳，肯定得做上些皇上喜欢吃的，如果奴婢回去说晚了，主子必定要埋怨奴婢，说奴婢不给她准备的时间呢！”事情办完了，看着皇帝提到自己主子的笑脸，绿衣也不禁打趣了几句。

“看姑姑说的！这也是额娘对朕的一片慈心呢！朕就等着额娘给朕做的饭菜了！小李子，你送姑姑出去，记得晚点跟姑姑好好学学那个表格！”皇帝倒是不会责怪绿衣的玩笑话，毕竟他还是很享受宁罄这个养母对他的关爱的。

“奴才遵旨！”小李子笑眯眯地领着绿衣出去了。

——————————————————————————

第二天傍晚，皇帝早早就带着宁罄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屁颠屁颠地跑到景福宫去蹭饭去了。饭后，这温馨一家子就在景福宫前面的小花园里面散步消食，顺便讨论起那些宗室贵女来了。

“妹妹们这些日子跟堂姐妹们玩得怎么样？”皇帝首先问了作为主角之一的三位公主。

“大部分的堂姐妹们都挺怕咱们几个挑中她们的，所以她们在咱们面前都很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堂姐妹还暗示咱们她们在家中跟一些长辈或者兄弟姐妹感情很好，不想跟家人骨肉分离。”想到那些享受着爱新觉罗氏尊荣却丝毫不愿意为皇家出力的格格们，就算是性子温和的无忧都皱起了眉头。

而最让人恼火的却是那几个总是用着自以为很隐秘、事实上却过于露骨的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妹妹们的几个莫名其妙的格格。就算是无忧几个已经接受自己以后需要和亲蒙古的命运，但是并不代表她们会自怨自艾。相反，她们如今也正在为以后的生活而努力地学着各种本领，因为她们只是在勇敢地承担自己的责任罢了。

她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她们几个可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先帝册封的固伦公主，自落地起，她们就享受着最为尊荣的生活，她们有着最为慈爱的额娘，最为友爱的兄弟，最有权势的皇帝哥哥，武力值最为强大的舅舅！就是出嫁和亲蒙古之后，她们也会有自己的固伦公主府，额娘还会让舅舅们给她们找来最厉害的侍卫、最精明的嬷嬷，以后她们的日子也会随她们的意愿去过。即使是去了蒙古最为艰苦的地方，额娘他们都会替她们想好，她们坚信以后的日子即使没有如今这般安逸和优渥，但是绝不会是什么人间地狱的，因为她们几个不知道在佛前修了多少辈子的福气，竟然在今生很幸运地拥有了天底下最可亲最亲爱的家人！！！

她们这样子的人哪里可怜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固山格格竟然还跪在咱们跟前，求咱们放过她们呢！真是不知所谓！”七公主想起今天下午她们几个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让人很想抽死她的泪包，就火气直冒。

“哦？绿衣啊！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惹得咱们小雅火气如此大啊？”宁罄看着七公主鼓起脸颊的可爱模样，笑问身边的绿衣道！

“回主子，是一个叫布顺达的固山格格，她是三等辅国将军家的庶女，乃是他们家贝子爷从江南带回来的爱妾所出。因为贝子爷宠妾的关系，这位格格从小是跟着自己生母长大的，没有怎么学过规矩。这回进宫前，贝子福晋本来还想让这位格格学学规矩的，只是那宠妾在贝子爷跟前哭了一回就不了了之了！没承想这位格格如此不着调，竟然冲撞了公主！后来，要不是嬷嬷们动作快，她就要抓到公主了呢！”本来出了这种事情，她们早就该给主子报告的，只是事发突然，而且从下午开始，主子就一直在厨房里给福全阿哥以及皇上等几个孩子做些他们爱吃的东西，她们实在是不想让这些糟心事膈应到自己的主子，才想着晚点说的。

“一个贝子的庶女就敢对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固伦公主动手？简直是岂有此理！反了天去了！”皇帝原本听到七公主的话就对那个胆敢他的地界欺负他妹妹的女人讨厌上了，后来越听那女子的做派就越是生气！最后听到那女人竟然还想抓自己宝贝妹妹就更是怒发冲冠了！

“这格格的脑子该不会是有问题吧！”宁罄没想到在这个等级如此森严的紫禁城里面，竟然会出现这种稀奇人种！而且，这人的做派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某些地方见过，可是总是想不起！

“奴婢几个都觉得那格格是疯魔了！听说她自觉自己貌美如花，总觉得其他人会嫉妒她的花容月貌，总是怕自己被几位公主看上，然后送到蒙古去！”绿衣连复述这些东西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真搞不懂那格格这么会这么没脸没皮的。

“这么奇特？那格格是真真生得沉鱼落雁吗？”在场的人听了那段臆测的话，都极度无语。良久，宁罄回过神来，跟绿衣几人确认道。

“那位格格姿容并没有很让人惊艳的地方，只是比之咱们满清贵女多了些我见犹怜的气质罢了。”

“那她这么想到要跑到小雅跟前去求情的？该不会是受了谁的唆使吧？”大概是这些年经历太多了，宁罄反射性就阴谋论了。

“这个奴婢几个还没有彻查清楚！这位格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吓到了，竟然跑到了公主们跟前，说了一大堆公主是多么仁慈、善良、美好、大度，一定不会因为嫉妒她的如花美貌而把她送到蒙古之类的荒唐话，一时间竟然把公主还有跟在旁边的嬷嬷和宫女们都给震住了。”虽说跟在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受过培训的，但是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地过来的，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极品人物还真是把大家都给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