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空。我想你了。”
发这短信的人叫单伍,去年三月帮忙解围的大佬。江湖里人称五哥。
魏北穿上外套往走出咖啡馆,他看了看时间,回道:晚上镜湖宫,还是家里。
单伍:镜湖宫。早点到,有朋友。
魏北对着“有朋友”三字斟词酌句,决定先回郊区别墅换套衣服。
除开夜场跳舞或拍戏需要,日常服饰基本简单。魏北偏好黑白灰三色,近几年挺喜欢湖蓝。偶尔有那么一两件灰粉色卫衣或外套,就是单伍送他的。
五哥认为魏北适合穿浅色系衣服,看来阳光朝气,特蓬勃那种。
单伍去年认识魏北,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估计刚成年。
魏北端着酒杯理直气壮:“我二十一。”
单伍咂摸片刻,确实没忍住笑:“二十一也是小孩。你叔叔我都四十了。”
魏北说:“那我也看不出来您四十,顶多三十五。豁鬼啊。”
没想到单伍朝杵在一边的助理招手,叫他从包里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
“来,小孩儿,看看叔叔几几年的。”
魏北就着酒吧昏暗的灯光,眯眼看清数字。他当时看清的不止年龄,还有姓名。魏北至今没想明白,当初单伍是否有意以这种形式,将名字透露给他。
否则就他这么个没钱没势,屁大点的小年轻,哪里值得单伍摸出身份证。那个年龄段的老男人,不该是这种行事风格。
不信年龄便罢,全当风月场所的玩笑话。他们本无瓜葛。
“单伍就是那个啊!那个东京湾naic集团执行董事长的大公子。”
“镜湖宫不就是naic旗下的会所么,姐妹们去了那么多次不知道啊?”
“北北,好端端的你突然问单伍干什么。”
全国骚鸡top群里议论纷纷,各路姐妹大显神通。不出三分钟,关于单伍的信息接踵而来。
当时魏北攥着手机,脑仁儿疼得一匹。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群比女人还妖娆的男人,嘴碎得跟过年舞狮会似的。
魏北:没什么,我就问问。
骚霍:刚爬完楼,怎么怎么滴!我北北看上新男人啦!
魏北:.....刚认识。
骚霍:哦,那就不是你男人嘛。
魏北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突然舔了舔牙尖,笑着回:很快就是了。
他昨晚在卡座边审视单伍。确实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稳重英俊,说不出的大气。眼睛极深邃,似乎睫毛挺长,起初不拿正眼瞧魏北时,密密匝匝地遮住所有情绪。
当助理说:那个跳热舞的男孩来了。
单伍才抬头,魏北只一眼,心头跳了跳。
骚霍全名霍贾。正儿八经,不了解他的光听这名字,以为是个钢铁直男。这“姐妹儿”确比魏北会来事儿,水多,放得开。他爱称呼北北姐,后来让魏北打得改口叫北哥。
两人时不时在同一部戏里演情敌,现实中倒还好,吃男人的口味不一样。
霍贾以为魏北只开玩笑,没想到落实了。几天后的晚上,魏北找骚霍打掩护,跟沈南逸说剧组拍摄延期,睡霍贾家里。
去年沈南逸的身边没几个情人,处于创作高峰期,因此对魏北显得格外“在意”。
沈南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大概去多久。
魏北敷衍道:“我就去霍贾家里住两天,三餐有阿姨给你做。”
去年四月,魏北和单伍搞得火热。有时间便见面,而上床次数不多。单伍是个温柔的情人,绅士体面。对待却魏北不似情人,更像弟弟。
包括在床上那档子事儿,如果魏北不主动变花样,单伍能以传统姿势由开始到结束。
很明显,单伍想要的不是性。是其他东西。
所以魏北常陪他小酌聊天,说些没头没尾的无聊话。
魏北站在穿衣镜前,肤白唇薄鼻梁挺,肩宽腰窄腿长,天生尤物。他特地在大衣里边换上灰粉卫衣,青春得好似十七八岁。
“在家?”沈南逸的声音懒洋洋,听得魏北耳朵发痒。
他不太自然地以手背蹭了蹭鼻尖,“马上出门买菜,怎么了。”
沈南逸刚从饭局包厢出来,今晚红酒与洋酒混杂交替,后劲大,脑子昏得不行。他叼着烟,靠在露天花园围栏边,身着单薄毛衣,身影高大又忽有孤寂掺杂。
“没怎么,我......”
沈南逸想说我今晚喝得有点多,准备回家。你多买点菜,做夜宵给我。
话到嘴边,有人突然从后背抱住他,贴得很紧,浑身香水甜腻,声音也甜腻。
“南哥,把衣服穿上,外边冷。”
“南哥,今晚我们住哪儿。”
沈南逸不悦回头,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方才酒桌上敬过他。这人目的不言而喻,据说从事编剧行业,算个小作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沈南逸跟他微博互关。有事没事艾特对方,活络联系。
说白了给他做宣传。
“放开。”
沈南逸冷声,他平常不这样,多数时候对待美人还算和颜悦色。
一是男生的颜值实在够不上魏北辛博欧那个档次,二是年龄大了点,约莫二十五岁。
沈南逸的酒品挺好,只是喝多不爱搭理人。多年来能在酒后近他身的,独魏北一份儿。原因很简单,只有魏北敢泼他一脸水。即使最后可能会承受一场极粗暴的性|事。
男生吃瘪,讪笑着松开沈南逸。他转身时沉下脸,暗骂伪君子。
等沈南逸再看手机时,魏北已挂断。他反应有点迟钝,瞧着手机壁纸出神。“智性真诚”四个黑体粗字极其醒目。
原本想再次回拨,几秒后却锁屏。
算了,他想,直接回家。
魏北知道沈南逸身边情人多,入住一个辛博欧,外面不知还有多少人眼巴巴看着。他讲不清那种反应,人的情绪有时是非常复杂的。
只下意识认为及时挂断,或许对双方都好。
镜湖宫是naic旗下的高级会所,本是想打造新型2.5产业港口。东京湾依山托水,生态资源优势显著,围水筑城,分南北两岸。
北岸是生活区,集居住、商业及休闲为一体的复合生活圈。南岸则发展2.5产业港,涵盖综合物流产业基地、物流商学院及创意产业园区等。
单伍置了房产在北岸,与镜湖宫倒是有一定距离。魏北某次开玩笑说,以后有钱了也来这里买房,跟五哥做邻居。
单伍拦着他肩膀大笑:“想要哪,我送你一套。”
魏北说,我没想好。
真没想好还是假没想好,酒醒后谁都没再追究。毕竟他不会真与单伍做邻居,五哥是有家室的。
单伍这年纪,不可能没结婚。妻子照片魏北见过,很标致的女人。两人属于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再加多年来一直没要孩子,早就各玩各的。富婆在外包养小白脸,倒是不想自家老公也偏爱小男生。
今晚酒局人挺多,魏北进包厢时,二十几号人已互相敬上。外围女三四名,其他都是男人。单伍坐在包厢门对面的上八位,一眼瞧见魏北,笑着道:“小北,你来。”
有人笑得暧昧,有人司空见惯。魏北乖顺地埋了头,穿过人群到单伍身边。
单伍是搞出版的,在场大多是出版社高层或投资人。只要是饭局就逃不过喝酒,魏北帮单伍挡酒多次。旁人问他是不是五哥小情儿,他也笑着不答。态度暧昧,不进不退。
这晚同样喝得多,凌晨三点,魏北才将单伍送回家。本不打算留宿,不料五哥将他按在门上,忽地在黑灯瞎火时埋头吻下。
从嘴唇到脖颈,魏北先是一惊,推搡两下,叫了几声五哥。见对方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真喝多的男人,反而无法办事。单伍高大的身躯罩着魏北,吻了会儿,迷迷糊糊有要睡着的意思。
魏北简直要气笑了,这人怎么还耍酒疯,以前不这样儿啊。他扶着单伍回房,两人跌倒下去。五哥又抱着魏北的窄腰,埋头在上边蹭了蹭。睡得像一只大猫。
算了,今晚这样将就睡吧。魏北想,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以免压到单伍。
翌日魏北走得早。他很少等到单伍醒来。浑身烟酒味,魏北嗅了嗅,还好沈南逸他们今晚才回家。
沈南逸这人脾气怪,占有欲强。魏北从夜店带回的味道令他受不了,所以时常是到家便洗澡。
魏北对此有不满,但不说。
双标狗男人。
郊区空气好,魏北下车时猛吸一口,只觉五脏六腑被凉薄的空气穿透。
心情也好。
他脚步轻快,哼了几句戏词。接着开门,进玄关。
然后愣住。
门口摆了两双鞋。
这回很熟了,他认识——沈南逸和辛博欧在家。
“唱啊,怎么不唱了。”
客厅传来一声又沉又冷的质问。
似讥诮。
魏北眼看着沈南逸从沙发上站起身,从背对他变为正面他。
男人面无表情,冷刻的嘴角抿着。两人坚持半分钟,沈南逸主动走向魏北。
他说:“你的行程我大概知道,还没进组。”
“夜店跳舞,也不至于昨天那时候就出门。”
魏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沈南逸用食指拨开魏北的衣领,下方靠近锁骨处,有一个红到发乌的吻痕。
动作一顿,沈南逸瞳孔一缩。他控制几秒,嘴唇一动。
“昨晚去哪儿了。”
魏北偏开头。不敢看他。
“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