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是认死理,北哥。”
“偶尔给金主撒个娇,服下软,事情能简单很多。你别这样啊,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让那小子情场得意,事业也得意嘛。”
霍贾咬得吸管吱吱响,晚上要去blue bar陪酒。最近锦官城新开一家喜茶,排队人群从大门口延伸到金融国际楼下。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头,基本皆为小年轻。
魏北搞不懂霍贾怎就喜欢赶这种潮流,骚霍自称喜茶女孩,为的是与隔壁aj男孩来一场相遇。但真要让他和别人正儿八经谈恋爱,霍贾不愿意。穷没钱的没意思,有钱的二代还得看他家人脸色,偷偷摸摸更没意思。
一来二去总找些三四十岁的男人,交易归交易,走心就不行。霍贾拎得清,也看得开。没什么远大志向,甚至想着过几年玩腻了,傍个七老八十的老男人作干爹。熬死正主,说不定能揩到点遗产。
“别什么那小子那小子,有名字,辛博欧。”魏北皱眉,烦躁地看着周边人群。冲着网红店营销噱头而来的年轻人,个顶个时尚。挤在二楼拍照等单,吵不停。
“快点喝完,等会儿我要去五哥那里。”
“北哥,听姐妹说一句。你去问他沈南逸要啊!我的天,你跟着他为的就是钱、利、机遇,你开口跟他要啊!这是你应得的,有什么不好开口。”
霍贾摸着指甲,指尖剪齐了,指甲盖泛着温润光泽,特好看。
魏北睨他一眼:“钱和机会我都要了。否则也不会心平气和跟你坐在这儿,别他妈瞎吠。”
霍贾笑得很妖娆:“北哥,您这就不行了。圈里姐妹咋说的,啊。你不能又......”
“又当又立。”魏北接上他的话,“你这嘴平时应该管着点,别冲什么话题都敢讲。忘了上回在红馆出的事?好了伤疤忘了疼。”
“哎我不是说你,咱们合理利用自己拥有的资源,身体也是资源一部分。谁他妈也不是婊.子,谁也不立贞洁牌坊。开放性关系嘛,上个床还讲究爱不爱的?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就不能单纯的是为了性、为了做|爱的愉悦?每个人活法不同、追求不同,谁也不能说谁的选择就是错。当什么道德卫士。又当又立的观点我霍贾头个不同意。”
骚霍噼里啪啦一大堆,白眼翻得直上天。
“我想说的是,北哥,你不能又只进行钱与性的交易,又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这才是最难捱的,不是么。”
听完半晌,魏北嗤笑道:“我看你不是忘了红馆事件,是忘了大学男事件。别双标,骚霍。”
大学男事件。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霍贾怒发冲冠。缘起两年前,那时霍贾混圈不久,心思也比现在单纯。在不撸帝上约炮,约到同城大学的男孩。据说三个十八,一百八十厘米和十八厘米属于男孩,一百八十平米暂时属于男孩爸妈。
谁知这人约炮的路子不同,对比霍贾这只比较典型的鸡,人家大学男走的是soulmate那一挂。房间开好,枪弹上膛,霍贾已开始幻想激情夜晚。
哪晓得大学男躺在他身边,摸出一本《西方文学理论》,问:你读柏拉图吗。
霍贾当时就萎了。
不过人都曾年轻,霍贾的小弟弟萎下去,心却为大学男熊熊燃绕。多纯情、多浪漫,只讲爱与文学,不讲龌龊性|事。原本是场交易,硬生生变味。霍贾不可自拔地沉溺进去,甚至日夜幻想与大学男正经恋爱,等他出柜,哪怕私奔。
直到某次有个女孩找上霍贾,说你不要缠着我男友了。他约你只图新鲜,你看他愿意碰你吗。讲完,女孩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看作案证据。你们跟着他,不就图他家那几个钱吗。贱不贱啊。
原来大学男同时撩骚四五人,与谁都走soulmate那一款,聊天记录宛如耳光,打得霍贾面色发红,眼睛也红。
去他妈的爱情,什么狗玩意。霍贾心想。
可他走的时候挺胸抬头,甩给姑娘几句话:“别他妈把自己说得多高贵。你去问问那傻逼,扑在我身上喊‘宝贝我爱你,宝贝好爽’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你这女友。”
“还他妈来正宫现身说法呢,醒一醒。”
魏北对此事不抱任何看法,谁不做点蠢事。奈何霍贾自个儿心里过不去,从此立誓:交易归交易,操了死去的爱情。
“别提吧,过去的事。”霍贾至今提及此事,眼神仍旧暗得不行。他兴致缺缺地喝干饮料,“那你呢,如果这角色没竞争上,不就前功尽弃。”
“忍了这几年,不也就白忍了。”
魏北却只是笑:“尽人事,听天命。总不能拦着辛博欧不去找老师,那也是他的人脉关系。”
霍贾吐槽:“我真看不惯你们这种洒脱的人,先不说是不是真洒脱,你跟着沈南逸好几年,车子房子总该齐活儿吧。要说没有,我他妈得怀疑你对他是不是有意思。”
“没意思,能有什么意思。”
“我上次说你喜欢他,你还我一个笑而不语。现在说你有意思,你又说没意思。我搞不懂,真的,北哥。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懂。
魏北想说,可他没说。时间越长,他越是无法看清自己。到底是只想要钱要机会,还是想僭越要点其他什么。
爱情是可悲的。沈南逸曾如此写道。
因为你无法控制爱上一个人的心。哪怕他待你薄情、待你若即若离,你再看见他,仍旧控制不住自己。那人身上一定有某种特质,使你一辈子也无法拒绝。
前几天没药了,魏北去医院看魏囡时,顺道拿药。自从意识到自己的症状,魏北在张医生这里断断续续就诊,四年有余。确切来说不是什么病,是为一种医学现象。纯属比较罕见罢了。
他拿的药也只起安神镇静、助眠效果。几年前睡不太好,每每午夜梦醒一身冷汗,眼圈发青。后来跟着沈南逸,可能是性|事折腾太多太累,也可能是冥冥之中,沈南逸变相给与他安全感。
沈南逸喜爱抱着魏北入眠,沉稳心跳就在耳边。一下,一下,特别有力。
他听了四年,早听习惯。
所以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霍贾喝完饮料,砸吧着嘴,“也没想的那么好喝。”
“营销手段而已,那下面排队的指不定有托。”魏北起身,将一地袋子交给霍贾,下午两人逛街,全他妈是骚霍狂购。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次再约。”
两人出店,魏北预定网约车去单伍那里。霍贾从停车场开着极骚包的跑车出来,生怕别人看不出他被包养。霍贾要送,魏北不同意。一是单伍那里比较远,二是跑车通体基佬紫,简直坐不进去。
“北哥,我就说你跟我们鸡圈格格不入。谁他妈不是傍上金主头几月,就把豪车弄到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赶紧滚蛋。”魏北嫌他碍眼,挥手表态。
霍贾从车窗伸着脑袋出来,拉成个鸭脖。他忍了会儿,性子实在忍不住。
“算求!北哥,我直跟你说了吧。局中人是看不清的,我做个旁观者,倒能看出点名堂。”
“要是以后你真意识到喜欢沈南逸,其实我并不觉得可耻。”
“虽然我不想爱人吧,但爱情这回事儿挺美好的。要不然为何天下男女千千万,都要追着爱情跑。是不是。”
是,也不是。
魏北觉得霍贾最近不正常,平日他决计讲不出这种矫情造作、酸脑子的话。魏北朝霍贾竖个中指,笑道:“骚霍,别他妈满口爱情。你是不是最近枯木又逢春,干河又淌水。”
霍贾的表情不自然,半晌说:“是换了新傍家。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人帅多金,三十八岁。姓沈,叫沈怀。”
“这男人可不好搞,那晚喝太多,他拖着我进厕所办的。”
“滋味怎么样。”魏北调侃道。
“公狗腰呗,还能怎样。估计是第一次搞男人,那眼睛、那神色、那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啧啧啧,好凶好男人的。”
骚霍不避讳,他喜欢这款。绝对的碾压,绝对的压制。
“不过穿上衣服又挺斯文,看着像个官爷。先玩着吧,指不定哪天一拍两散,谁都好过。”
魏北想劝他做好安全措施,别染上什么病。不过霍贾能傍上的男人,对安全一事看得比钱还重,不但爽要爽到位,得病机率也小太多。
最终两人没再说什么,魏北叫霍贾走,blue bar的热场即将开始。估计他的新金主早就等候。
霍贾猛踩油门飞速离去,临别了留一串尾气和一句话:北哥,咱们还真是亲姐妹。就算没睡过同一个男人,也算是睡过同一个姓的男人了!
魏北人狠话不多,滚。
夏季开始微微发烫,不久便会暴热曝晒。街道两边的绿植对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表现出异常悲壮感。花朵是瞧不见,绿色成唯一生机。
天不怎么蓝,总掺杂着灰。锦官城下雨看心情,指不定便阵雨倾城。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原谅那点美中不足的灰色了。
单伍不在镜湖宫,约了魏北去城南新开的高级会所。这里是单伍的新产业,连续几年投资各类娱乐场所。五哥不纯粹搞出版,经常结交各领域朋友。前段时间跟房地产商走得近,说是看上哪里的地皮,准备下手。
魏北到达会所,跟着大堂经理上楼去。单伍的办公室在顶部,依然是时下最流行的大平层。魏北进去时,单伍正准备小睡。理所应当地拖着魏北陪他睡觉,白日宣淫。
估计今日情趣猛涨,单伍将魏北带上阁楼。屋顶是大片隔热玻璃,将天际与周遭大楼看得清清楚楚,行人车流似蚁。
床又宽又大,即使开着空调,没一会儿两人也出汗。
沉浸欲海,各有各的癫狂与尽情。单伍竟从床头摸过烟盒,燃一根。一边抽烟一边做|爱。魏北垂眼看他,这男人四十五六,肌肉雄浑精壮。隔着烟雾看去,饱满胸肌似镀了一层磨砂。他妈的简直要人命。
而阳光兜头照下,将魏北笼在光晕里,一时显得淫|荡无比,也圣洁无比。那种冲突的、难以言喻的气质不断杂糅。
单伍差点看失神。欢愉顺了脊梁往上走,欲望似潮推动叫嚣的血液四处奔流。
直待尽了兴,魏北猫儿似的趴在床上。汗涔涔的头发使枕头濡湿,他抬眼盯着单伍,只露半边脸。而以五哥的视线瞧去,能看清魏北眼睛由内眼角向外延展的弧度,似桃花眼,但不是。年轻人薄薄的眼皮像杏仁糖纸,目光湿黏黏的,亮亮的。又甜又好看。
单伍感觉自己被一张网抓住,情不自禁俯身下去,吻在魏北眼睛上。
“别这么看着叔叔,”单伍说,“也别这么看着任何人。”
魏北露牙一笑,“为什么。”
“因为太勾人,像个妖精。”
“妖精才不像我这样。”
两人闲扯一阵,单伍换了雪茄,重新给话题起头,“魏囡的学籍已经办好,你妹妹那边怎么说。”
即使平日尽量回避,魏北仍不得不面对此事,“囡囡同意过继,我跟她讲好了。”
单伍:“没哭么。”
魏北:“没哭。”
“倒是个坚强的好女孩,”单伍忽地笑了,“跟你这性子差不多,哭肯定是要哭的,只不过背着你而已。别太小看孩子。”
魏北没说话,保持沉默。
单伍抽完雪茄,伸手揉揉魏北头发。他略有缠绵地吻在魏北头顶,开始起身穿衣。当魏北保持沉默,表示他现在不愿再开口讲话。单伍清楚,所以他不强迫。
偶尔,单伍会自说自话。比如今天,他穿衣时告诉魏北,今晚在blue bar约了几个政客,打算联手开发一个新的城市cbd,竖个标志性建筑落座城东。如果魏北愿意,可以以他的名义入股,钱由五哥出。到时候坐等分红就行。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
“这钱不是随便给,”单伍见魏北依然躺着不想说话,继续道,“你可以当做是给魏囡投资的未来生活费。”
魏北听着,这话愈来愈别捏,感觉像是将魏囡卖出去。他坐起身,说:“以后囡囡会叫你一声爸爸,对么。”
单伍透过镜子看他:“如果她愿意。”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魏北说。
“你想是什么关系都可以,”单伍笑,“小北,我很好奇。你有没有跟老沈谈过这个问题,有没有问过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什么关系,互相利用关系。合作关系。”
“你只是利用老沈?”
魏北目光定定的,与单伍对上,没有任何波澜,“我只是利用沈南逸而已。”
“我只想从他那里要个机会。”
单伍露出几分玩味,继续打领带,穿外套。末了,他走回床边,有些怜惜地抚摸魏北下巴。年轻人肌肤似瓷,细腻得不行。大手顺着脖颈往下,按在锁骨上,按在红艳的吻痕上。
大床凌乱,床单布满斑驳污浊的液体,屋内荡着阳性的腥味。
要多淫|乱有多淫|乱。
魏北没躲闪,任由单伍手指游走。不过片刻,单伍倒是准备要出去,从阁楼下到办公室。
男人单手搭在门把上,忽地回身问他:“小北,知道现在谁在下面么。”
魏北咽口唾沫,不答。
单伍就笑,笑得儒雅,笑得风流倜傥。他说:“我邀请了沈南逸,说不定已经到了,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想下去见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