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不少人就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儿撤退了,剩下参加第二波活动的人,果断一起杀去了ktv。
因为当初文理科分班,原来一班和三班学文的都去了二班,而二班学理的分去了一班和三班,所以三个班的同学们在这样的交叉分班中互相都认识的差不多了
既然饭都在一个饭店一起吃了,组织者们干脆就决定,ktv也选同一个地方唱吧。三个相邻的大包厢,大家还能互相串串门。
到了ktv,沈久久的酒醒得也差不多了,又开始豪放地跟男生们划拳灌酒。不多久,ktv里又倒下一片。
睡觉的,闷头吃东西的,拉着手眼泪汪汪忆往昔的……简直是饭店场景再现。
许临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片狼藉。
而沈久久则站在桌子上,非要一个男生对瓶吹。
许临生直接一个打横把她抗了下来,引来一片口哨和欢呼。
两人坐到角落里,久久舔着脸开始撒娇:“我头疼啊怎么办。”
许临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眼神中满是:你刚才不是很英勇吗?现在给老子装个鸟的柔弱?
久久扭来扭去:“你不知道我们班那群人,可贱着呢,我得努力先把他们都灌倒,不然他们就该排队来灌我了。”说着狠狠攥了一下拳头,“我这叫,扼杀敌人于襁褓之中!”
“嗤,你还挺有理的。”许临生伸手捞起来她掉地上去的手机,漫不经心道,“江程远回来你知道吗?”
久久僵了下,摇头:“不知道啊。”
许临生拿着她手机晃啊晃的,拉长了声音:“哦……他没给你发信息吗?”
久久盯着手机吞了下口水:“不知道啊,我没看见。要不你看看?”
许临生把手机扔回给她:“不用了,我才不会做那种检查女朋友手机的男朋友呢,反正你也没啥瞒着我的事儿,对吧?”
沈久久小鸡啄米地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拿回来手机,瞥一眼许临生没注意她的时候,立刻偷偷把江程远发的短信给删了。而后拍拍胸脯感叹,妈呀,这谈个恋爱跟当特务似的,太惊心动魄了,还考验演技的!
有人推门进来,喝多了酒的男生们先吆喝了起来:“唉哟,江程远大帅哥来串场了!”
还不等江程远坐下,就被二班的男生一把拉过去要他喝酒。江程远直摆手,男生们不饶。谁知女生们倒是站了出来,一致呵斥他们怎么可以灌同学酒。
男生们那个冤枉啊,天地良心,之前都是谁谁谁拍着桌子喊“谁不喝谁不是男人”的?怎么换了个人,待遇就差了这么多呢?
这个残忍的看脸的世界啊……
最终,江程远被起哄着唱歌抵酒了。
点歌前,江程远转头问久久:“你有什么想听的没?”
一屋子人全都回头看她,久久忙摇头:“没有没有,随便唱吧。”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一群男生就开始嗷嗷叫:“《偏偏喜欢你》啊!”
女生们倒是很有眼色地全都没说话,还伸手扯了扯喊得最大声的男生。
江程远嗓音醇厚,又唱得深情动人,一开口就震住了所有人。
可沈久久却坐立不安,只觉得身边的气温迅速下降。
许临生斜睨着看她:“这首歌还挺好听的,是吧?”
“额……”久久左右张望,心里一片草泥马飞过。
这话该怎么答啊?是该说好听,还是说不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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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久久想装傻含混过去,偏偏许临生这回就是不肯轻易让她蒙混过关,拿脚轻轻踢她一下,再问:“说啊,好听不好听啊?”
沈久久咳嗽了下,笑嘻嘻地回:“那你觉得好听不好听啊?”
“我问你呢,你问我干吗?”
沈久久腆着脸回:“你觉得好听我就觉得好听,你觉得不好听我就觉得不好听。我这人就是这么没立场,喜欢夫唱妇随。”
许临生笑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两个人靠的近,讲话声音又很小,旁人只看到他们靠一起窃窃私语,于是就有人起哄了:“哎哟喂,你们俩这腻味的,够可以的啊。”
立刻有人接上:“就是就是,你们的事儿还没报备呢?来来来审问时间到,你们什么时候好的啊?谁追的谁啊?进行到几垒了啊?”
沈久久脸上有些热,可酒壮人胆,也没多扭捏,一撩头发做妩媚状:“开什么玩笑,好歹我也是个青春无敌美少女好吗?当然是他追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青春无敌大傻缺还差不多!”
“禹城浩你去屎!!!”
“级草级草,真是你主动追的我们大班长吗?怎么追的?求真相啊!”
许临生笑眯眯地回:“嗯,我也不知道啊。”
男生们立刻回头嘘久久:“切……大班长你不是说人家追你的吗?”
沈久久抬脚轻轻踹了许临生一下,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
许临生也不生气,笑着拍了拍裤子。
“大班长大班长,级草怎么追的你啊?”
久久仔细想了想,还真不清楚,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过那种热烈的追求与被追求,自然而然的,就这样了。
这么一想,久久就有点郁闷了。人家追个姑娘,都是又送花又请吃饭又甜言蜜语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啥都没了啊。
太便宜他了啊!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跟许临生翻了个白眼。
他笑了下,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时,江城远一首歌也唱完了,一群人拍手叫好。男生们又纷纷端起酒杯来嚷嚷着要敬“歌神”一杯。这次不等女生们再护短,江城远已经端起杯子来先干为敬了,自然又引来男生们的叫好。
江城远又满上,走过来跟许临生举了举杯子:“好久不见啊。”
许临生笑了下,拍拍沈久久:“帮我倒杯酒。”
“奥。”沈久久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给他,想了想,又拿过来一个杯子,开始往外倒。
旁边看着的男生顿时一片嘘声:“喂喂喂,大班长不带你这样的啊,明目张胆地作弊呀!”
沈久久瞪过去:“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们喝的时候都喝一半洒一半好不好!” 一回头对上江城远的眼睛,顿时又有些尴尬起来,拿着杯子的手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许临生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接过杯子和瓶子,自己满上后,跟江城远碰了个杯:“干了。”
两个人一起仰头干完,对视笑了下。
这时沈久久已经给自己也倒好了一杯,跟他们俩已经空了的酒杯碰了下:“干啊,我也干了。”
嘴巴还没碰到酒,杯子就被许临生给拿走了。
“哎哎,我还没喝呢……”
许临生塞了一瓶果汁过去:“不准再喝了,就你那破酒量,等会儿还得扛着你回去。”
江城远也笑着附和:“是啊,久久你酒量那么差,就别喝了。”
沈久久一脸不甘地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愤愤地翻白眼:“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差了!”
许临生冷笑:“嗯,才上高一,军训就跟人出去喝酒喝到人事不省,你不仅酒量不错,胆量也不错。”
“啊?啥事儿啊啥事儿啊?大班长你高一军训出去跟人喝酒过?”一众人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正喝着果汁的沈久久差点被呛死。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啊?还记得这么清楚!小肚鸡肠的男人啊!
面对众人的八卦之心,沈久久立刻嚷嚷着“头好晕啊”,装作不胜酒力躺倒在沙发上,全面开启聋哑模式。众人顿时很没趣地嘘声之后散开了。
没过多久,有人拍了拍沈久久的肩膀。久久睁眼,见江城远端着一杯水,道:“喝酒之后不要直接睡觉,会难受的,起来喝杯水缓缓酒劲吧。”
沈久久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许临生不知道被谁拉走了,不在房间里。接过水,久久“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江城远问:“还要吗?”
久久摇头:“不用了,你怎么没跟你们班同学聊天去?”
江城远笑了笑:“可是我更想跟你聊天啊。”
久久“啊”了一声,很没出息地不说话了。
江城远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一点都没变。”顿了顿,似是有些感慨地道,“久久,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沈久久想了想:“从七岁到现在,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呀,占了我们三分之二的人生呢。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一个人站在马路中间,哭得跟个被抛弃的小花猫似的。”
“噗,哪有那么夸张。”
江城远也笑了:“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你莫名其妙地就不理我了。我难过了好久呢,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和好了你也没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呢?”
沈久久半晌没回话,江城远轻轻戳了她一下:“喂,久久,当初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呢?”
“啊,那时候啊,还小嘛,不懂事啦。假期去你家玩了一次,觉得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所以开学就不跟你玩了。”
江城远愣了愣,惊讶道:“怎么会呢。我妈妈挺喜欢你的呀,她知道你跟我是小学同学,高中又是重点班,高考的时候你考得特别好,我跟她说起过你,她还记得呢。”
“哦,是吗?”
“是呀,她说,这个小姑娘不错啊。”
沈久久笑了笑,没说话。
江城远大概无法明白她的感受,即使时隔多年,那种“他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感觉,久久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了?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且记忆长久。
见久久不说话,江城远以为她不相信,再次强调:“真的啊,我妈妈真的这么说,她可是很少夸女孩子的。”
“哇,我这么荣幸!”久久捧脸。
江城远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哈哈,别闹。”顿了顿,他又接着问,“那,小时候为什么突然不理我,我现在知道了。可是高中毕业后,为什么你又突然不理我了呢?”
“额,没有啊,我哪里有不理你。”
江城远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有的,假期我给你家里打电话,你爸妈说你出门玩了。大一我跟别人要到了你的手机号,给你发信息,你也没有回。”顿了顿,他低下头,语气有些落寞,“我没有想到,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有一天还是需要从别人那里打听你的联系方式。”
这一瞬间,沈久久突然有些莫名的心酸。是啊,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会把一个好朋友给相处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过了半天,她才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啊,刚上大学我还比较兴奋,就忘记跟你说我手机号了。不过我是真没看见你短信啦,有可能是你发过来的时候我手机刚好停机了,我马马虎虎的,手机经常停机的。”
江程远歪头看着她,略昏暗的灯光里,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久久心虚地点头,扯着脖子撒谎:“恩,真的没收到。”
江程远突然笑了:“恩,我相信你。那我就舒服了,给你发了三次信息你都没有回,还以为你又不想理我了。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怕你不接,我更难受,就没打。”
江程远像是突然解锁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沈久久的头越垂越低。
为什么明明看见了他的信息却没有回呢?
说不清为什么。
在慢慢地,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对江程远那些特别的关心,好像就不再那么受之无愧了。
因为无法回应,宁可就不要接受那些关心,好像这样心里的内疚就会少一点。
刚开始懵懂恋爱的久久,还不懂得怎样处理这些对她来说难以抉择的关系。
就只好装成个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子里。
可是,他不是甲乙丙丁,他是陪伴了她十二年的江程远。是她童年里最好的伙伴,是她孤独的少女时代里,唯一的温暖来源。
面对江程远亮闪闪的眼睛,沈久久内疚得想哭,可又开不了口说,因为我跟别人恋爱了,所以你不要再关心我了。只好一个又一个地撒谎、圆谎。
那么拙劣的谎言,一眼就看得穿,江程远却只笑着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