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迈克尔森兄弟俩遭受了难忘的一夜后, 清晨的阳光照到这幢乳白色的宏伟建筑上。除了逃走的瑞贝卡外,克劳斯和以利亚几乎同样狼狈得无法正常的站立起来。
克劳斯替以利亚挪了挪身体, 在阳光将要透过玻璃照射到他身上时。他们遭到了魔法攻击,那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们的能力都被削弱了,连同身上传来的真实剧痛。
以利亚看上去比克劳斯更糟糕,他会被阳光灼伤而且浑身火烫,连神智都不怎么清醒。
幸好,克劳斯的意识是清晰的。而他可能也很难采取任何行动,尤其是当他想要大幅度动作时,他会感觉骨关节与关节之间就像快要脱臼一般。
“以利亚, 丝黛拉回来了。”他尝试和以利亚说话。难以想像, 昨天晚上他还曾恶狠狠地想要给自己的这位哥哥一点颜色看看,可等到太阳升起来时,他们居然可以那么狼狈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
“西尔维亚……”以利亚呢喃道。
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眼睛一阵阵地翻着眼白。克劳斯困难地按住了以利亚的身体, 在他身上又多了一些瘀血, 以利亚在极不清醒的状态下抓伤了自身,只有这么按住他,他才不至于折磨自己。
克劳斯很想纠正以利亚,是丝黛拉,而不是西尔维亚,他想告诉他西尔维亚已经死了,是以利亚亲手杀死的。可他认为这么做是冒傻气的行为, 没有意义。以利亚和他毁了这女孩,丝黛拉会憎恨他们一辈子,可能比安娜塔西雅的恨更甚。
事实原本就是丑陋的。
他清楚得记得在他和以利亚倒下时,丝黛拉泪流满面的一步步走到他们身边。她的控诉与她的眼泪,就像一道刺目的光线。
她在他身上施法,让他承受自从他解开在他身上的混血封印后再没有承受的痛楚,她的魔法可以轻易地让他的骨头折断,那种痛楚让克劳斯心有余悸。可那女孩似乎完全是有理由这么做的,正像她的控诉,她说:你害怕大家看到你的真实面目,因为你没有心,没有情感,你本身就只是一头野兽。如果真的要形容你的人类部分,那就只有自私和自大……
原来,她就是这么想他的。
克劳斯再次尽自己所能观察了以利来的情况,他好像更糟糕了些,嘴里不停地呓语着。或许他会需要一点水来降低身上的温度,克劳斯想。
他是怎么硬撑起来的呢?这该是属于他不多的美德之一吧,虽然身上的痛楚让他重重跪下时撒了大半的水,可幸好他还能稳稳地抓牢手里的杯子。
“以利亚,来吧,喝点水吧。”他沉声说着,虽然他更想大声喊叫。
以利亚茫然地睁开眼睛,在他看到面前的克劳斯时,声音清醒了些。他低语道:“克劳斯?哦,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说,“我们的父亲不会发现你……”他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好吧,伙计。我们的帐还没有算清前,别装糊涂。”克劳斯拉了以利亚一把,不管怎么说,他得先让他喝点水。
可是,以利亚却像个极度饥渴的孩子似的猛喝了一大口后又把喝下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他呛到了自己。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咳嗽,最后居然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出来……
“以利亚!”克劳斯大叫。
从以利亚的喉间发出吸血鬼的低吼声,他的眼睛在此刻变得通红,嘴角吡着牙露出锐利的牙齿。他看起来痛苦极了,精神极差,就像处于梦游般的无意识,他冲着克劳斯眨了眨眼睛,眼神既迟钝又漠然。
“西尔维亚,我可以不爱你,同样也可以不再爱她。”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同时,以利亚扑向了克劳斯,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像是用尽了全力似的掐住了克劳斯的脖子。在撕扯了整整一分钟后,以利亚突然安静下来,他痛苦地紧抓住克劳斯的手祈求道,“守护着她,克劳斯。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别迁怒于她,守护她。”
克劳斯当然知道以利亚口中的‘她’是指谁,可他只是重重地吸着气。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哥哥爱着‘她’,他同样知道那个‘她’同样深爱着他,哪怕‘她’年轻温暖的身体曾在他的床榻上流连忘返。他应该妒嫉和恼怒才是,这两个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他玩捉迷藏,而他还把这份信任交出去了!他应该立刻甩开对方的手,然后恶狠狠地对他羞辱一番,再看着他是如何经历那个‘她’给予的魔法伤害的,一点一滴夺去以利亚的意识、力量甚至是生命。
这就是他想要的吧,昨天晚上他还想要亲自做这件事的。他的哥哥背着他所做的事足以让整个家族成为吸血鬼世界的笑料……
此时此刻,在克劳斯面对着自己哥哥的神情时,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痛恨起这种足以让人感觉无助的情感,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从他内心快速掠过去。有个声音告诉他,以利亚快死了。
这样的状况,以利亚的状况,像极了克莱尔所受的魔法。切尼说起过这是属于斯图亚特家族的黑魔法,七天,七天后就会要了吸血鬼的命!
克劳斯下意识地回握住以利亚的手,他很想立即回绝,可在看着以利亚急切地眼神后,他放松了语气:“我会想办法让丝黛拉解除你身上的魔咒的。”
“尼克劳斯,并不是丝黛拉……”以利亚重重地喘了口气,吃力地拽紧自己弟弟的手强调,“那是西尔维亚的咒语,她恨透了我……答应我吧,克劳斯,这是迈克尔森家族欠她的。”
一片静默后,克劳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我答应你。”
然后,以利亚的如获重释地透了一口气,就像打了一场胜杖似的放松又惬意地滚落到房间的另一边。可那只是短暂的几秒,他又重新站了起来,猛得扑向了门口,他拼命地拽着门把,就像用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直接撞开了门冲出去。
“哥哥,回来!”克劳斯再次大叫,他同样硬撑着站了起来想要冲出去拉住以利亚。
可一个身影却挡住了他——
克劳斯防备地瞪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看来克莱尔.洛兹应该和切尼.森逃离了,可这只新生吸血鬼居然再次出现在了这所房子里。克劳斯首先想到的理所当然是克莱尔与丝黛拉以往的亲密关系,此时,他可没办法去想任何乐观的结论。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和你的小巫师逃走了吗?”
克莱尔并没有给克劳斯好脸色,相反她的神情即紧张又急迫,“是啊,我认为你足够讨厌,克劳斯。我更愿意看着你自生自灭,你也可以认为我并不是完全来帮忙的,但是你那可怕又可爱的妹妹捋走了撒姆尔的女儿,叫我们不得不做些什么。”
“瑞贝卡在哪?”克劳斯问。
“现在不是说这些无聊话题的时候。”克莱尔竖起耳朵倾听房子四周的动静,拉了克劳斯一把,“切尼和撒姆尔引开了丝黛拉,我需要把你带出去。你确定还行吗?在我印象里,克劳斯.迈克尔森可一向是目空一切的,别告诉我你还需要一个新生吸血鬼的保护。”
在这样的时刻,克劳斯完全忍受了克莱尔对他的冷嘲热讽,可他不由地担心起瑞贝卡以及以利亚,但无论如何他得让自己恢复体能,或许还能赢回一局。
“以利亚……”
“嘘——”克莱尔迅速将克劳斯移到楼道另一边,难道这位吸血鬼长老的听力受损了吗?她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连她都能听到屋外传来的争执声,那是丝黛拉的声音,听上去她气愤又伤心,而且正在往屋子里走,她完全不愿意配合交涉。那是丝黛拉,克莱尔不由地恍了恍神。
他们绕向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曾是克莱尔的房间,屋子里的那扇窗居然是打开着的。能说什么呢?幸好丝黛拉并没有学着西尔维亚那样布上魔法结界,他们完全可以从落地窗或阳台上跳下去。
没有时间去想一些多余的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先带他出去。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切尼和撒姆尔。可当克莱尔扶着涉履不稳的克劳斯来到窗边时,她却碰翻了边上的花瓶架,花瓶掉落到了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克莱尔推了克劳斯一把,把他直接推出了窗台,在听到克劳斯的身体接触地面发出的沉闷撞击时与嘶哑地喊叫声时,她自己也轻巧地翻了出去……
克劳斯完全是快要失去意识的样子,原本这种高度对他来说如履平地,可现在他感觉那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他的肋骨一定是断了,连同吸气都困难,只能庆幸他的生存并不全赖空气,若不然他一定会昏死过去。
“我知道你很糟蹋,但如果我们不远远地逃离,你一样会毫无尊严。”这次,克莱尔直接将克劳斯扛到了肩膀上,可嘴里却不依不饶,“要知道,我非常乐意看到丝黛拉是怎么对付你的。我还不想死,你可别成为我的累赘。”她一边说一边往河边的树林移动。
克劳斯可以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传来‘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可他只能无比懊恼地瞥了克莱尔,“看在老天的份上,还有什么比一个吸血鬼长老的死去更为可怕的呢?”
“你想说,如果你死了,你的后代都会死去?”克莱尔翻了个白眼,“还好艾格伯特是安娜塔西雅转化的,而安娜塔西雅是以利亚转化的。”她的话意很明白,而且还带着趁火打劫的味道。
“我们现在需要去哪?”
“去悬崖,撒姆尔会想办法治愈你。”克莱尔快速地说着,但同时她的身上猛得一轻并抽了口冷气。
因为克劳斯已经冲了出去,他看起来迫不及待。顺着风带来的气息,克莱尔可以闻到一股人类的气味,接着是血以及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可那尖叫声也没有维持很久,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教会应该在这里树一块牌子,警告游客们在这里露营是危险的。”在饱餐一顿后,克劳斯迅速恢复了正常,鲜血永远都是最为邪恶的力量。他再次冲着克莱尔痞痞地笑,“希望我们的女巫别那么任性,我怀疑她已经发现吸血鬼长老们不见了。”
“接下去你会怎么做?对丝黛拉?”克莱尔不由地担心起来,她跟随克劳斯快速移动的同时提问。
“西尔维亚教会了我一点,吸血鬼无法和斯图亚特家族的女人做朋友。”克劳斯的眼底阴了阴,他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确的说他还没有想好。“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自己可以驾驭这份力量,你真的认为她还是那个可以不顾一切护着你向着你的女朋友吗?哦,克莱尔,要是她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些会怎么对待你呢?”
不得不说,这样的克劳斯总是让人无比厌恶的。如果可以的话,克莱尔更愿意看到他恹恹一息的样子。
“可如果她愿意用你们交换艾微呢?安娜塔西雅和你们就可以相安无事……”
“但并不愉快,亲爱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山顶。这里的风很大,与山下完全是两个情形,没有茂盛的植被,但地理位置极度糟糕。没有藏身之处,但不管如何,那可爱的小女巫应该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这里。或者说不会那么快就找到这里。
只是,这想法可能是过于天真了一些。克劳斯与瑞贝卡互望了一眼,在此同时,他们感觉到脊柱窜过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