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看着扶着墙, 一步一喘, 踉踉跄跄地在夜色中步履蹒跚的白发男人,芙兰从灵体化中显现出了身形。
白发男人艰难地扭头, 露出了兜帽下已经几乎扭曲毁容的半张脸, 他的喉咙间不断发出低喘, 黑红色的粘稠血液从嘴角溢出,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咳咳…ruler, 有…有什么事吗?”男人用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问道。
“你…”芙兰拧着眉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参赛者, 本着良心问道:“你确定要继续参加圣杯战争吗?你会死的。”
“咳咳...”男子擦了擦嘴边的血块, 芙兰觉得那里面也许有他的一部分内脏,他驮着背, 靠着墙说道:“人总是会死的...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必须,必须得到圣杯。”
芙兰觉得,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眼中,盛满了悲哀与憎恨。也许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利用咒语迫使兰斯洛特狂化有什么必须的理由也说不定。以这人的身体状况,供应耗魔量最大的berserker,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是, 你连让兰斯洛特实体化都困难,还怎么赢得圣杯呢?”芙兰微微蹙眉, 不赞同地说道:“还是退出吧,现在退出你说不定还有条命在。”
“呵呵...”男子发出轻笑,毁容的半边脸显得更加的狰狞, 在黑洞洞的夜色里,比地狱的魔鬼还要阴森可怕。
“来不及了,从选择参赛开始,我走上的就是一条绝路…”
“我必须,必须走下去,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男子猛然又开始咳血,带着血块的黑红色血液喷溅在地上,芙兰发现那血泊里竟然有几个黑色的东西在动。
‘这是…玛奇里·佐尔根的虫术?原来如此…’
男子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一个破落的风箱般喘息艰难。
“如果你不打算杀了我的话,就请离开吧...我是不会退出的。”
芙兰叹了口气,解释道:“抱歉,我之前没有想到兰斯洛特的御主身体会这么糟糕,在给他净化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影响到你了吧?这样吧,我可以为你治疗,缓解你的衰弱,作为交换,你可以不再剥夺兰斯洛特的理智吗?”
“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兰斯洛特保持理智的话,对你身体的负担也小一些。”
男子转着自己失明的白色眼球,哑声问道:“会影响英灵的实力吗?”
芙兰抿唇,对这个上赶着找死的御主有些无奈:“会有一点数值上的衰减,但这个幅度不大,毕竟职阶还是berserker,但保有理智的话,自控力和战斗技巧都会有提高。”
男子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只要能让我赢得圣杯战争,怎么样都好。”
芙兰叹息,轻点法杖,淡金色的光点落在了男子的身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柔和光晕,光晕散去,原本佝偻着身形的男人明显状态好了很多。他站直了半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尝试着动了动。
“谢谢你,ruler,我觉得好多了。”男人点了点头,拉紧了头上的兜帽,把自己狰狞的面孔隐藏在了阴影里。
芙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虽然作为ruler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如果你愿意主动退出的话,我可以治愈你的身体,甚至拔除你身上被施加的虫术。”
“等等,你说你可以拔除虫术?!那么被刻印虫短暂改造过的身体也可以吗?”男人突然激动了起来,沙哑的声音猛然提高到有些破音的程度。
芙兰歪歪头,以为这个间桐家的参赛者不相信,于是手指对着地上血泊里刻印虫的方向轻轻一点,蠕动着的虫子刹那间化作了飞灰。
“当然,对我来讲,玛奇里的虫术并不是什么特别上的了台面的魔术,我本身的属性就对这种魔术有克制作用,销毁它也不是难事。我的治愈术也足够复原被改造过的身体,不过,如果改造过的身体接受了我的治疗,可能就不能再做魔术师了,我只能治愈肉体,不能把破破烂烂的魔术回路时间逆转。”
芙兰看向眼前只剩半条命的男人,问道:“那么,你是想好了吗,要退出圣杯战争吗?”
男人的表情有些犹豫,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哑声说道:“不,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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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清冷的空气里,冬木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被昨晚转播中超大信息量搞的失眠了的远坂时臣,靠着自己的魔术起了个大早,却在一下楼就看见大厅里坐着的让他本能的感到胃疼的身影。
穿着常服的英雄王今天显得格外的精神,从头发丝到皮鞋尖都精致闪亮到完美无暇。他大剌剌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对着清晨的阳光喝着红酒,却衬得空荡荡的大厅仿若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皇宫殿堂。
远坂时臣:“…晨安,尊敬的王。”
“哼。”高傲的王冷哼了一声,显然还记得远坂时臣用令咒叫自己退场的事。他傲慢地瞟了对方一眼,没有答话。
胃疼的时臣依然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锲而不舍地搭话道:“吾王,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吉尔伽美什轻笑了一声,饱含兴味地说道:“我有什么安排你不知道吗?时臣,愚弄本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被杀气包围的时臣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就在他觉得情况不妙,不由自主地摸上了手背的时候,一道优美的女声解救了他。
“吉尔,你和御主的关系还真是和我猜想的一样不好呀。”
金发白袍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眨了眨眼睛说道:“抱歉,远坂家督,我不请自来了。”
看见少女的英雄王不由地想要站起相迎,却在片刻后又坐了回去,一脸傲慢地说:“你来的可真慢,不会是先去见那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自鸣得意自说自话的男人婆了吧?”
芙兰:“…你的日语,用的还挺熟练的啊。”
刚刚解除危机的时臣陡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自衿于贵族的礼节,时臣礼貌地向芙兰问好,并表示并没有被打扰,十分欢迎芙兰的来访。言辞漂亮的寒暄才说了一半,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被刀子一样的视线,他嘴角一抽,连忙表示自己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还请芙兰自便。
等到大厅里只剩芙兰和吉尔伽美什,憋了一肚子火的吉尔伽美什猛然站起,开口质问道:“那个saber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berserker,那个什么汤姆猫,还有那个什么caster,本王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这个女人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芙兰微微皱眉,想要反嘴说这和你没关系,却也知道对吉尔伽美什最好顺毛捋,这才把话咽进了喉咙里。
“吉尔,你冷静点,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吉尔伽美什猛然拔高声音,反问道:“审问你?我哪里敢审问你啊?老师!”他恶狠狠地盯着芙兰,片刻后又仿佛泄气了一样,问道:“我问你,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她的王后吗?你真的嫁给那个扁豆角了?”
‘…扁豆角。’芙兰嘴角微抽,还是忽略了这个代称,诚实地回答道:“理论上来说,我的确曾经是阿尔的王后。”
“竟然是真的!”吉尔伽美什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着牙问道:“我先还是她先?”
“...她先。”
“那为什么?本王有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你愿意和她在一起,却永远都在拒绝我?!”高傲的英雄王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一生求而不得的女人竟然被一个哪里都不如自己的杂修得到了。
芙兰无奈地说道:“吉尔,阿尔托莉雅她是女孩子…”
英雄王更气了:“所以你是说本王连个女人都不如吗?!你宁愿嫁给一个女人也不嫁给我!”他的脸猛然一白,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你其实喜欢女人?对了,比起我,你对恩奇都要更好一些!”
“你想到哪里去了?而且,不要再把恩奇都扯进来了!”芙兰揉着额角,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因为阿尔托莉雅是女孩子,我才会同意当她名义上的妻子,解决她面临的麻烦。如果她是男人,完全可以找一个真正心爱的女人做妻子,不需要我来当挡箭牌。”
“可她明明...”吉尔伽美什的话戛然而止,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冷静了下来。片刻后,他恢复了高傲的表情,用视线一寸寸地扫过芙兰的身体,突然问道:“你还是纯洁的,对不对?”
“哈?”芙兰有些不明白这个喜怒不定的中二病熊孩子的意思。
吉尔伽美什拖长了语调,一字一顿地问道:“我是说,你还没有做出选择对不对?你的感情和身体还不属于任何人,是吗?”
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表述,芙兰心里有些不愉,她很不喜欢吉尔伽美什总是把自己当成他宝库里的财宝一般的态度,这个时期的吉尔伽美什简直就是欠揍。于是芙兰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属于别人,但也不会属于你。我是独立的,不属于任何人!”
但高傲任性的最古之王完全没有理解到芙兰的意思,反而十分自负地宣布道:“你总会属于我的,本王想要的一定会得到。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本王的决定。芙兰,放下你的执拗,嫁给本王为妻吧,你只需享受本王的庇护和疼爱便好。你会知道,嫁给本王是最聪明正确的选择,你会明白,成为本王的王后是多么荣耀和幸福的事。”
‘这天没法儿聊下去了。’芙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再待下去只会出现ruler暴打archer的状况,于是她淡淡地说道:“哦,随便吧。我也来过了,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你是要去找那个矮子吗?我不准!”英雄王不满地说道。
“呵呵。”芙兰回了这位混蛋王一个冷笑:“在我还没属于您之前,还是有人身自由的吧?荣耀伟大天下无敌无所不能的最古之英雄王陛下!”
不知躲到哪里去的远坂时臣看见芙兰要走,连忙招呼道:“您这就要离开了吗?在下还没有好好招待。”
芙兰努力保持温和的笑容回应道:“不用了,您客气了。”她又瞄了一眼浑身低气压的吉尔伽美什,饱含同情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远坂家督。给你个私人的建议,如果您还能再参加一次圣杯战争的话,千万不要召唤吉尔伽美什,还是换个英灵吧!别人召唤的是从者,你召唤的是祖宗!”
被留在原地的远坂时臣有些尴尬地笑着,正想回头劝慰一下被甩的王,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时,却发现原本站在另一边的archer也失去了踪影。
孤独地站在大厅里的远坂时臣头痛地揉着额角。
‘这圣杯战争没法儿打了…’
‘不行,优雅的我还是要努力抢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霓裳这个周末,终于,码好了周一的章节!作业和码字共存了!这是伟大的胜利!
所以霓裳这个懒蛋没力气想小剧场啦,主要是没什么好写的了略略略~周一找时间回复大家的评论吧,但是晋江的回复系统太抽了,总是回复超时,同样的话打好几遍,上传好几遍,难道是我的网速问题吗?好吧,我去蹭学校的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