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在清平郡主火力全开地啃起了宋修和这块楞木头的时候, 定国公的处置下来了——丰顺帝没有杀了他,只降了他的爵位, 收回了他手里掌握着的二十万兵权, 命其闭门思过一年。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功臣不是那么好杀的,丰顺帝真要敢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斩杀了定国公,他麾下那些将领没准儿就得造反。就跟当年的老镇北王似的, 先帝就是再想让他去死也不敢真的那么做, 还得捏着鼻子重用他护着他, 以此来安抚那些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和天下万千百姓的心。
因为所谓兵权, 并不仅仅是指那一方虎符,还有一个人在军中的声望。甚至某些时候, 声望比虎符还要好使,所以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百姓将士只知某某将军却不知皇帝,甚至义无反顾跟着这位将军造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当皇帝的都这么看重兵权,却又不得不想方设法徐徐图之,不敢跟掌权的将军硬来的原因。
听说这消息的时候, 苏妗正代替肚子里的娃正他(她)哥聊天。
“妹妹,你今天开心吗?”
“妹妹说她很开心, 因为有福生哥哥跟她说话。”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哥哥给你讲!”
“妹妹说她想听福生哥哥唱歌。”
“好叭,那我唱啦……”
小福生不仅唱,还扭了起来,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民谣, 唱得还挺好听。
苏妗忍笑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稍稍有些突出来了的腹部。
就在这时,越瑢回来了,不过他不是走回来的,而是被人抬回来的。
苏妗心头一紧,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小福生也不唱歌了,蹬蹬蹬地跑到他父王身边就担心道:“你咋啦?生病了吗?”
越瑢侧着身子,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挂着笑。他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父王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福生皱眉:“摔哪啦?很疼吗?”
越瑢轻咳一声,没回答前面那个问题,只道:“还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苏妗看着他隐隐透出了血迹的后背心下沉了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对胖儿子道:“母妃帮你父王吹吹就好了,福生别担心,跟叶叔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等会儿再来跟你父王说话好不好?”
小福生不大想走,但见越瑢也点了头,便只好踮着小短腿,小大似的拍拍倒霉父王的肩膀安慰道:“行叭,那你忍一忍,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一点呀!”
每次他生了病要吃药,或是不小心摔跤受了伤,苏妗都会说“我帮你吹吹”,所以苏妗的“吹吹”,在他这里等于上药和吃药。
越瑢被他逗笑,乐了半天说“好”,然后小福生就被叶风带出去了。
等他出了门,屋里其他人也退下之后,苏妗方才快步走到床边:“发生什么事了?王爷身上这伤……”
“挨板子挨的,”越瑢已经在床上趴好,闻言冲她眨了下眼睛,笑着安抚道,“放心吧,我早有准备,这也就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怎么脸都白了?
心头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难受。苏妗抿唇,视线落在他后背,抬手欲掀他的衣裳:“我看看。”
越瑢忙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方才在马车上叶风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苏妗没吭声,看他一眼,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掀起他的衣裳,扯下了他的裤子。
越瑢:“……你这样我会害羞的。”
苏妗却没有心思和他贫,她愣愣地看着那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伤口,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越瑢忙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皇帝打的,因为我非要替定国公求情。”
他说着就把刚才早朝上发生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
苏妗这才知道他是故意惹怒丰顺帝,招来这一顿揍的。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
“镇北王府可以退,但不能像定国公一样是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退。镇北王府的清名是父王带着越家上上下下和数万越家军从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下来的,我不能让人往它头上泼脏水,”越瑢说完笑了一下,“所以……”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用这样一个既不会堕了咱们王府的清名,又能成功惹怒皇帝的方法,给了自己一个光明正大往下退的机会?”
越瑢挑眉,再次伸手去拉她的手:“我们家妗妗可真聪明……”
苏妗没说话,半晌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越瑢一愣,想说什么,苏妗已经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站起来:“王爷好好休息,妾身先走了!”
“别啊!”越瑢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结果不慎扯到伤口,顿时“嘶”了一声。
苏妗一听就僵住了,半晌回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受伤了还不老实!”
越瑢心下一松,无赖似的冲她笑:“王妃不走了我就老实了。”
苏妗:“……”
“好妗妗,你看我都受伤了,你就怜惜怜惜为夫,别走了嗯?”
看着这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撒娇的青年,苏妗眼皮跳了跳,想骂他又骂不出口,只能闷着脸往床边一坐,别开头不看他。
越瑢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脸,心头又软又心疼,嘴角却忍不住直往上翘。
“妗妗,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苏妗心头一跳,没说话,直到青年不依不饶地抠了抠她的掌心,这才泪眼一斜,闷声说道:“王爷想多了,妾身不过是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情绪变得有些多愁善感罢了。”
越瑢听了只低笑道:“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很可爱?”
苏妗:“……”
谁口是心非了!
她才没有心疼他!
就、就算有一点点,那不也是正常的么?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爹,也是她的亲人,见他受伤流血,她小小心疼一下……不也很正常吗?
苏妗这么想着,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
越瑢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的伤。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去上朝也没有去兵部衙门,每天窝在家里陪媳妇儿逗儿子,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丰顺帝也像是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似的,一直没提起过他,当然也没再处置他——定国公的事情已经定案,且越瑢只是替他求了个情,虽然说的话还有态度都很让人恼火,可打都已经打过了,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再纠缠不休。
越瑢也不着急,镇北王府在朝中地位特殊,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功成身退的。不提丰顺帝,就是那些与镇北王府交好,甚至是依附镇北王府而生存的老镇北王曾经的旧部们,他也得仔细安排好了再走。
所以这件事,还得一步一步来。
“王爷的意思是,您还要再找机会惹怒皇帝,让他打你板子?”
这天两人聊起这事儿,苏妗顿时就看了他一眼。
想着上回哄了她好几天她才消气,越瑢顿时笑容一僵,不敢应声了:“怎么会,咳,对了,是太后寿辰,咱们都得进宫赴宴,你这身子能行吗?”
“……”苏妗看着这显然是在转移话题的青年,心里憋着一股气没有发作,只不怎么痛快地别开头“嗯”了一声。
她这一胎怀的有些辛苦,但去参加个宴会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太后的寿宴也不是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自打怀孕之后,她的情绪便有些不稳定,遇事也不像以前,心里惊涛骇浪了面上还能风平浪静。越瑢很喜欢她这样的变化,这让他一点点窥得了她包裹着层层外壳的内心。
这会儿见她不高兴,青年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欢喜。他想了想,凑过去亲了她一口,认真安抚道:“皇帝巴不得我退,但他是不可能让我清清白白地退的——他承受不起天下人的非议。所以他会想尽办法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然后再让我退。但我不能顺着他的意,所以只能时不时地做些不会影响王府名声,但能戳他肺管子的事儿,叫他一点一点地积累对我的怒气。等到他忍无可忍的那一天,我再想个法子逼他失去理智,让他因为这些破事儿处置我。到时我再顺势辞爵走人,他即便心中后悔忌惮,也再没了拦我的借口……”
苏妗静静听着,半晌才看了他一眼:“那你就不怕在这之前,他先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
“放心吧,他想扣也扣不着。”越瑢说完保证道,“至于其他的,我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定会做好充分准备再行事的。”
苏妗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这事儿只能这么办,顿时也就不气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希望这一切能在这小家伙出生之前结束吧。”
“肯定能。”越瑢低头亲了亲她,笑着保证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剧情转折,有点卡,所以今天更晚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明天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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