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就在兰谨修和车国源看着那个神志不清的居敏微微愣神的时候, 突然从背后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两人甚至都不知道背后的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站在他们背后多久了。两人回头看去,是村长的孙女,左一。
左一话虽然是这么说着, 但对于他们两人进了祠堂里也没什么生气的样子,依旧是一脸笑容道:“这里是大湾村供奉先祖的地方,除了大湾村的村民,是不可以随便让人进来的,幸好我爷爷今天不在这里, 你们赶紧走吧,如果被我爷爷发现,他会很生气的。”
车国源指了指长廊下的居敏:“她是谁。”
左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笑眯眯道:“你们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 她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啊。”说着转头看向疯癫的居敏,还朝她笑了笑。
这个居敏似乎十分害怕左一,猛地瑟缩的一抖, 然后躲在那根根本挡不住她身形的柱子后面,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
左一收回目光,朝兰谨修他们道:“你们要是能离开就赶紧走吧, 这里不是活着的人该待的地方。”
见左一说完打算走, 车国源一把将她抓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一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不要对这里抱有太大的好奇心,不想妄想破解这里的秘密,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秘密,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村子,只不过它存在于不该存在的地方,今天是第二天了,你们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明天你们如果出不去,就再也出不去了。虽然我很希望村里能够多点人,但不该来这里的人,还是尽早离开吧。”
兰谨修道:“那你知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吗?”
左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所有来过的人,就没有离开的,就像她一样,不是疯了,就是消失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车国源皱眉道:“之前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过这里,他离开了,他是怎么离开的?”
左一看了车国源好一会儿,突然一笑:“你确定离开的真的是那个人吗?”
左一说完就跑掉了,车国源也没有去追,而兰谨修则是开始搜查整个祠堂。既然庹鹏程曾经来过这里,还出去了,那他就不担心自己出不去。至于出去的究竟是不是庹鹏程,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要有路能出去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这里的问题,不搞清楚这里的问题,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整个古祠里就只有一个疯癫的居敏,但也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古祠里面的房间破落的厉害,屋中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却有不少破碎的布条,有些布条上还有干了不知道多久的血迹。
屋中的墙上各种抓挠过的痕迹,有些痕迹里面还渗着血色,那血色不知道留存了多久,已经渗入了墙面之中,往里面走甚至还能看到几个挂在横梁上的布条,随着他们开门带进来的风微微晃动,就像是还有人脖子挂在上面一样。整个屋内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死亡气息,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最后面的院落中,有一棵垂坠着无数巨大藤条的古树。那一整个院落中都是大树盘根错节的根须,两人一走近,就感觉到大树上散发出令他们浑身都不舒服的气息,带着血腥和黑暗,令人打从心底不愿意靠近一步。
兰谨修道:“整个古祠就这棵树感觉最为古怪,也许我神识查探不出这里面情况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棵树。”
车国源道:“我去看看这棵树。”可惜车国源还没靠太近就转身跑了出来。
兰谨修皱眉看向他,车国源道:“它在从我身体里抽取灵力,一旦踏进这个院子,我就感觉到灵力正在飞速的流失。”
兰谨修刚准备自己去看看情况,易维从外面一路跑了进来:“车部长,修大师,有发现。”
回到那栋老宅中,一群人坐在大堂里,而大堂中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有些老旧的本子,一见到车国源他们回来了,叶能便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日记本,是戚天睿在天台上一个砖墙里面发现的。”
车国源走了过去:“里面写了什么?”
叶能道:“我们只看了前两页,应该是之前迷路进来的人写的,后面还没看。”
车国源将日记本翻开,第一页空白页上写的是荒村记事,第二页才开始记录内容。
“一片浓雾将我们带到了这里,整个村落显得荒芜而落败,村子里没什么人,每天静悄悄的,而这份寂静并没有被我们这群外来者打扰,他们依旧安静,而我们充满了新鲜感的在这个村子中里外探寻,第一天,大家相安无事的等待雾散。”
“这里有个很美丽的女孩,她叫左一,当她拿着新鲜蔬菜来敲开古宅大门的时候,我有种天都亮了的感觉,难以想象,这样的荒村里面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女孩,我想,那个穿着亚麻裙骑着单车在这古老巷子中穿行的少女,一定是这里最美的风景线。”
“今天是第三天了,雾气还没散,那一片迷雾中就像隐藏了一头巨大的猛兽,让人望而却步,我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可是今天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了,但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有种无法抑制的心慌和不安,希望明天雾气能散掉,我们能顺利离开。”
“有鬼,这座村子是一座鬼村!半夜床头的虚影,不经意一撇时看到的快速闪过的衣角,总有一种从背后投射而来的目光令人心头发麻,更可怕的是,那些村中老人们原本的无视变成了诡异的注视,那双苍老的眼睛静静的盯着你时,就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祭献给恶魔的贡品,逃无可逃。”
“我看到了我自己,当那片衣角又从我眼前划过的时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追了上去,在那座荒古的宅子中,我跟我自己面对面了,他表情阴冷而狰狞,说要取代我,等我再醒来,我在那间睡了好几天的床上,但我确定,这不是梦,因为手中的抓痕那么鲜红。”
“我的同伴们都变了,他们似乎放弃了寻找出去的路,在一次次挣脱,一次次又被送回原点的绝望中,连我都想放弃了,可是我不行,我还有家人在等我回家,大门又被敲响了,每天清晨都是如此,那个漂亮的女孩左一雷打不动的天天送菜给我们吃,但那张清纯而美丽的脸对我来说,已经变得比恶魔还可怕,我想离开这里,哪怕是死,我也想要死在外面。”
“我摸进了村长的宅子,发现了一个秘密,这里,没有活人,就连那个鲜活女孩的名字,都被用红色的毛笔,写在了族谱上,也许当我们踏入这个村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死了。”
日记并不厚,记录的也很零碎,刚开始是对这个荒村的新鲜,到后面就是恐惧,大片大片的写着离开二字,笔力有些甚至划破了好几页纸,一本薄薄的日子,可以看到这个日记本的主人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叶能怕看漏了,小心的往后翻,然而翻到最后一页,整个人都定住了。
其他人发现了他的异样,凑近一看,顿时整个人仿佛被敲了闷棍一样,脑子有些发懵。而那群年轻人则是惊恐的后退,直到将他们其中一个人隔离了出来。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本日记主人的名字,戚天睿。
兰谨修坐在一旁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那种恐惧的模样,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就连这群人中的居敏也无比正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个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居敏。
戚天睿惊恐的看着桌上那个日记本,上面那熟悉的字体,他还记得那日记本就是他在山下买的,十八块一个很薄的本子,他当时还跟同伴说旅游区的东西就是贵。
可是刚刚他从砖墙中找到这个日记本的时候,却忘了这是他自己买的东西。就如同,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写过这种日记,他明明是昨天才跟着大家一起迷失进来的啊。
司阳坐在一处大石头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处河面,河面被微风带的波光粼粼,倒映着远处的雪山,景色宜人。以他的目力,还能看到一条条成年人一截手指粗细大小的小黑鱼在下面肆意的畅游着。
司阳指尖轻轻一弹,一块雪白的肉被他弹入河中,一瞬间,四面八方聚拢来成片的小黑鱼,追着那块落入了河中的肉撕咬着。等时候差不多了,两指一划轻轻一带,一张巨大的网子从河中飞出,将刚才聚拢来的小黑鱼整个一网打尽。
尹穆清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司阳在昆仑山的腹地网鱼,于是道:“这是长寿鱼,又称为阴阳鱼,算是阳间有限的条件内,能称得上顶尖的食材了,你如果要带回浦田山养着,我再给你一瓶阴阳水,倒入池中,能帮助它们脱去俗身,成就灵鱼,只是到时候,要给七宝一些养养神。”
司阳道:“没问题。”
闲聊完毕,尹穆清直接进入正题:“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但从一千年前,这一带就在地府中属于空白区域。”
“空白?”
尹穆清道:“一千多年前,这里有一个不算小的部族,算是昆仑的土著民,后来天花在这里蔓延,这一带就变成了人间炼狱,当时的朝廷政府直接封山,天花,人瘟,蔓延在这一个小小的山头,怨气冲天,与将他们镇压在这里的朝廷士兵一再的发生冲突,后来更是上升到了只要发现有山民下来,直接乱箭射死。
当时从这里拉走的魂魄都是一车一车的拉,冤死横死无辜枉死者众多,而昆仑这个地带又是跟地府接引的最薄弱的地带,怨气生生在这里冲破了一个缺口,等将这个缺口补上的时候,已经是百年之后了,而那时,这一带已经没有活人了,没有人生,没有人死,又遭遇到了当时那个朝代最大的天灾,天灾更是一连持续了数百年,这一片没有新生的地带自然就被忽略了,刚刚下去查探我才发现,这里已经空白了近一千年。”
司阳道:“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这里死,地府是不会有阴差来这里牵引魂魄的?”
尹穆清点了点头,都空白了,死在这里的人,地府自然没有记录,没有记录的,也就没有阴差会来这里牵魂。
司阳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如果我再把这里打出一个缺口来,阎王会在生死簿上给我记个名吗?”
尹穆清:“......”这么凶残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大概不会手写记名,会忍不住用刀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