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翼却有些魂不守舍, 似乎没怎么听进他说的话。
简明看着他, 轻声道, “逝者已逝,别太伤心了。”
贺安翼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着, 他闭上眼睛, 压抑着嗓音痛哭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啊!”
简明微微皱起眉, 走过去将男人搂在了怀里,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语速很慢地道 , “吴灏鹏你必须清楚,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 不要去想谁无辜谁可恨,因为报应一定降临, 只不过来的早或来的晚而已。”
他偏过头看着男人泪湿的眼睛, 继续道, “李梦云会有报应, 是因为她不无辜;那个杀害她的东西也会有报应,只是还在路上, 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耐心等待,仅此而已。”
贺安翼被他一番话说得完全愣在了当场,他低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开口说一个字, 一滴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时有时无的落下,断断续续的无声哭泣,或许是现在最能发泄出这个懦弱男人内心痛楚的方式吧。
简明等到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才松开手走到了窗户边,他背对着男人,脸上慢慢露出了明朗而幸福的微笑。
“忘了那些不愉快吧,不如想想怎么安排今天的时间?”
贺安翼的眼圈还有些红,“我想……出去走走。”
简明闻言回头看他,“我跟你一起。”
贺安翼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贺安翼低头走在楼道里,听着身后一下接一下紧跟着他的脚步声,心竟然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
他走了会儿,突然扭过头问简明,“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整个人。”青年几乎是没有一点停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贺安翼哦了声,又转回头继续沉默着。
简明走到了他边上,淡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清亮,他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那么吴灏鹏,你喜欢我吗?”
他本就长得好看,一张白皙的脸在阳光的润色下,更是恍若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贺安翼却不解风情地低着头,同样是想也不想地说了句不喜欢。
简明的眼中顿时闪现出一抹失落来,“除了李梦云,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贺安翼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知道。”
简明抬了抬眉毛,目光热切地注视着他,“什么意思,我还有机会?”
贺安翼这下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男人。”
简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社区必经的那条大道上,贺安翼又看到了那个老人,他依旧坐在树荫下,十分耐得住寂寞的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两人走过的时候,老人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慈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出去玩要小心,可别太晚回来,这地方阴气重,容易撞鬼。”
“谢谢刘爷。”简明朝老人点了点头,他突然转了脚步走到了棋盘的另一边,看了眼面前的棋盘,青年很认真地沉下心想了一会儿,然后才伸出手挪了一步棋。
整个棋面经他这么一走,局势又变得明朗起来。
他浅笑着问道,“这么走是不是更好些?”
老人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的确是,的确是,年轻人就是聪明啊。”
“过奖,您慢慢玩,我们就不打扰了。”简明站起身,拉着男人快步地走开了。
“如果不破解他棋面上的困局,你就会不断地碰见他的二重身。”青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他没办法控制的,我们也只能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贺安翼似懂非懂地回头看了眼,老头正埋头钻研着面前的棋局,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这附近最繁华的地方只有那条商业街。
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贺安翼却觉得像走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两人谁都没说话,贺安翼拿眼睛偷偷观察他,发现青年正低着头挠手上的一个红肿的小包,看着像是蚊子咬的。
他应该是痒得狠了,手指越来越用力,白皙的皮肤很快就红了一片,甚至还冒出了血点。
“我,我去给你买瓶花露水。”贺安翼说完,没等青年反应过来就跑进了人群中,他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小超市。
街道上人来人往,简明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男人的一点身影了。
他皱紧了眉,顾不上手臂上越来越痒的地方,转头朝四周看着。
“吴灏鹏!”简明叫了一声,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潮中,他只好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去,准备去那家小超市找人。
结果刚走没几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简明,我在你背后。”
是吴灏鹏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味。
简明猛地回过头看去,却被满头血污的男人惊了一跳。
“怎么回事?”青年手指颤抖地托起男人的下巴,心疼得无以复加 。
吴灏鹏不自在地把视线转到了别处,“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以为没多大事的,没想到会流这么多的血。”
“噢,对了,给你买的花露水。”男人抬了抬手,将新买的花露水递到了他面前。
简明压根没心思抹什么花露水,直接就拨开了男人的手,一把拽住他往小诊所走去。
得亏这条街什么都有,不然现在上哪去找就近的医院?
吴灏鹏却显得有些急躁地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表情很是怨念地看着他,“我辛辛苦苦给你买的花露水,你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
“在我眼里,你脑袋上的伤比一切都重要。”说完又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几乎是拖着男人往前走的。
吴灏鹏挣脱不开,干脆把手上的花露水嘭地一声砸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简明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片,一句话也没说地贴近几步,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吴灏鹏又急又恼地瞪着他,“放我下来!”
简明的唇角微微一扯,轻描淡写地笑道,“不放,谁让你不乖。”
“简明,我咬死你!”吴灏鹏直接亮出了一口白牙,十分不客气地咬上了他的肩膀。
青年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抱着人不急不缓地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
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好萌!”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机,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等他们万分激动地把相册点开,想要看看之前拍下的一溜儿照片时,却都傻眼了。
没拍到他们?!
“什么嘛,走得也太快了吧。”
“你拍到了吗?”年轻的女孩子问着身边的同伴。
“没有……我明明对着他们拍了的,好奇怪啊。”
“别是撞鬼了吧。”一旁的半大男孩笑嘻嘻地把头凑了过来。
“呸呸呸,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撞鬼!”女孩子不认同地瞪了眼男孩。
“就是,还是在大家有目共睹的情况下,你想多了吧。”女孩的同伴也附和道。
半大男孩耸了耸肩,“难道你没发现,刚刚那两个人没有影子吗?”
什,什么?!
谁会特意去注意别人的影子啊!
是的,没有人会,当一个人的脸好看到超出正常人几倍的水平时,人们大都会潜意识地忽略其他东西,只专注欣赏他的美貌。
这是一种惯性思维造成的盲区,很符合当今这个颜值至上的社会。
过了一会儿,女孩果然朝笑嘻嘻的男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病吧!”她拉着自己的同伴走开了。
显然她更相信男孩是故意编造一些假话在吓唬她们。
人们大多时候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少数人的意见跟他们相左时,他们首先会认定自己是对的,并且一直这样认为,除非对方能拿出有理有据的说法来说服他们。
这是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出现的劣根特性。
也是大家很少会自我意识到的一点,它往往发生在不知不觉中。
超市内。
贺安翼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他把手伸到后脑勺那小心地碰了碰,结果摸了一手的粘稠液体。
店长已经叫了救护车,正一脸焦急地蹲在他边上。
“小伙子,坚持住啊!”
贺安翼甩了甩脑袋,忍着疼痛问道,“刚刚是谁砸我?”
地上有碎裂的玻璃瓶渣,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的浓郁香味,坐在地上的男人一脸迷茫,到现在都还没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店长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那会儿忙着收银没注意,只看到一个黑影冲了出去,具体长什么模样压根就没看到哇,又赶巧这几天监控坏了,小伙子,没法查啊!”
贺安翼愣愣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店长,“……”合着这事他得自认倒霉了?
‘豆豆哥,你知道吗?’他只能去问问自己的全能小ai了。
绿豆豆挠了挠脑袋,不是很确定地给出了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二重身。”
“它?!”贺安翼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难怪被砸得那瞬间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血腥味。
先前估计是脑子被砸懵了,才没想到这茬儿。
绿豆豆点了点头,“看来你的二重身已经意识到了你的存在,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想尽办法地除掉你,让自己成为唯一。”
贺安翼牙齿抖了几抖,“不是说二重身第二次化成实体时,会重新继承本体的记忆,忘记自己曾经鬼魂化过吗?”
“是的,所以他看到你的那瞬间,会潜意识地以为你是二重身,而他才是本体!他的性格是激进派,常常做事不过大脑,他会砸晕你,完全是因为自己手上没有刀,相信我,要是那时候他身边有趁手的武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安翼你真的得小心些了。”绿豆豆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
贺安翼虽然头疼得要死,但还是把那些话听了进去,他心里后怕,神经一直都紧绷着,直到那些姗姗来迟的医生赶到,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救护车紧急处理的时候才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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