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蓄意巧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马文才从祝英楼那里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质。哪怕是对人脸色最不敏感的傅歧, 都有些害怕的离得远了些。

回到屋中的马文才开始给父母写信, 然而几乎是没写多少就揉成一团丢掉重写,没一会儿, 他的脚下就已经堆出了小山一般的纸团。

写着写着, 马文才突然将笔使劲一掷,神色沉重地走出了内室。

傅歧对那些纸团实在是好奇, 可又没胆子跑过去打开一两个看看写的是什么,窝在内室里活生生快将自己憋死。

最后只好跑出去在学馆里乱逛,想要透透气。

这一逛, 就让他逛出个大为解气之事。

随着“天子门生”的确定,有许多本来就是为了名额来的士生大感这条路子已经无望, 便开始吩咐随扈收拾东西,只等着谢举一离开五馆,便要回家里去。

毕竟很多人来五馆只是图那个名头,对读书求学并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这几天里甲舍都是乱糟糟的,搬东西进进出出的声音络绎不绝。

傅歧不是个爱凑热闹的, 可这次他听到的是虞舫的吼声, 那这热闹就不得不凑了。

他几乎是循着吼声找到了虞舫小院的门口, 从人群里硬挤了进去, 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这是有人陷害我!”

虞舫对着面前散落一地的文卷吼道:“我没有找人捉刀!”

“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地的文卷?”

和虞舫对峙的正是和他同住一室的士生顾?。

“若不是我的仆人搬东西时不小心将你我二人的书匣弄混,这些文卷是不是就要从此泯然于世人?”

“我说了,这些策论不是我的东西!”

虞舫面色铁青地大吼。

“你们看什么看?!都给我离远一点!”

能和虞舫住在一起,顾?的家世自然也不差。他这一次策论发挥不好, 连甲都没有进,可和他一屋、成绩比他更烂的虞舫竟然靠一片“论势”入了谢举的眼,怎能不让他疑惑?

更别说他和他朝夕相处,最后快要应试的日子,就没见过他在屋里怎么临时抱佛脚,倒是经常往外跑。

种种回想起来,再加上今天看到的“文卷”,顾?便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真相”。

住在他们隔壁的魏坤也是个不怕事的,不顾虞舫铁青的脸色从地上捡起一张张策论,啧啧称奇。

“‘论农’,‘论学’,‘论赋’,‘论守’,‘论仁’……”

在众人的瞩目中,魏坤将那些策论的题目读了起来,大笑着说:“诸位请看,还真给他猜到了不少!马文才要得了这篇,得少多少事啊!”

他高举着“论仁”笑道。

“你们看,这些策论的字迹都不一样!”

有一个眼见的士生发现了什么,大叫了起来:“这不是他做的!就算是褚向,也不可能一个人精通这么多字迹吧!”

“我说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虞舫见所有人围在一起看着那些莫名奇妙跑出来的策论,心中越来越慌乱,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把这些东西给我!”

他飞扑上前。

“怎么,想消灭证据?”

人群里的傅歧见虞舫要咬死魏坤的架势,赶紧向前一拦,将虞舫一把格开。

“你要干什么?”

魏坤看着像是疯狗一样的虞舫,心有余悸地拿着那些文卷退后了几步。

“傅歧,你今日是要与我结仇不成?”

虞舫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傅歧,“这又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啊!”

傅歧见到虞舫吃瘪就高兴。

“我看看热闹不行吗?”

“虞兄,这些文卷是从你的书匣里掉出来的,也确实很多字迹都不相同,无论如何,你都该有个解释。”

性格温和的孔笙难得一脸严肃,上前回护众人。

“就如我们对褚向的字迹有疑问,褚向也没有回避,而是用自己的字和文章证明了自己,你也该对一同应试的甲生们有个交代。”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虞舫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以为蓄意构陷我,就能拉我下来,顶上这天子门生的名额?”

他明明早已经将那些背过的策论都烧了,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什么弄混了两人的书匣,恰巧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在人面前,这世上哪有这么多“意外”?

他是一点都不信!

虞舫还欲去抢那些卷子,但傅歧又怎么会让他如意?他本就是从小习武,又人高马大,如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钳制得死死的,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

“去,去请谢使君和贺馆主来,就说有人舞弊!”

魏坤嫌事不够大,大声嚷嚷着:“让谢使君和贺馆主看看这些东西!”

“魏坤!!”

虞舫歇斯底里地喝叫着:“魏坤,你这个红眼竖子!”

可惜他吼也没用,平时里也只能吓唬吓唬庶生,这里是甲舍,最差的也是二等士族,又事关“天子门生”,当即就有几个亲自去找贺馆主了。

虞舫疯了一般左支右突,可是就是挣脱不开,最后竟状如疯虎般咬了傅歧的胳膊一口,成功逼迫他放开了自己。

“你疯了!”

傅歧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痛得叫了一声。

“你们这群小人!”

虞舫看着围过来的人群,重重地喘着粗气,“你们都是串通起来,故意好逼迫我的,否则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是你,是你是不是?”

他冲着顾?喊道:“是你的预谋!”

“我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了,为何要算计你!”

顾?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你,你是第一个赶到的!”

虞舫转过头瞪向孔笙。

“冤枉,冤枉,我就住你隔壁啊!”

孔笙连连摆手。

“那就是你!”虞舫突然转向傅歧,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你!我的名额没了,你就是甲科第五,是不是,乙一?”

傅歧被他的指控说的一愣,而后勃然大怒。

“小爷还要搞这一套?把你揍死往江里一丢岂不是来得更快?”

他这话说完,其余人竟然频频点头。

一直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形象示人的傅歧,若想上位,说他弄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还是打死人比较容易。

“你别血口喷人!我是准备回京走举荐入国子学的,我和你们不同,我家中五世之族,我本就能进国子学,只不过我一直不愿去罢了。”

傅歧抚着伤口,嘲笑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连家中都不愿浪费资源栽培?”

“天子门生,怎能和国子学相提并论?”

“得了吧!”

魏坤也附和着,“傅歧之父就是天子近臣,他家长兄又为国殉难,也就你将这事看的比登天还难!”

他话一出口,旁边的孔笙就猛地拉了他一下。

魏坤这才想起傅歧的性子,转头一看,果见傅歧面色漆黑,一张臭脸,连对看虞舫热闹似乎都没了心思。

一时间,以魏坤为首的士生们握着抢下来的一张张策论,与带着随从侍卫的虞舫对抗着,没了傅歧这个人间杀器镇场子,两边都很紧张。

好在没一会儿,贺革就带着三四个学官赶到了学舍,见这么一大群人围在虞舫的院子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他沉着脸,命令带来的学官将其他学生喝开。

见到贺革来了,群情激奋的学生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挥舞着手中的策论七嘴八舌地声讨着“作弊”的虞舫。

会稽学馆里“捉刀”的情况一致存在,在天子未下令选拔“天子门生”之前,甲生大多是贫寒的庶人,为了能在学馆里读书又不耽误家中的生计,给别人代写策论或临时对策也成了一种谋生的手段。

贺革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对这种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关天子脸面,即使是贺革也不敢放松警惕,沉着脸接过别人递上来的策论,越看越是吃惊。

那些士生在激动之下也许没看完这些,但他长年教书育人,这些策论一看便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有些论点一看就是站在庶人的立场,有些一看就是士人,但无论是哪一篇,都算是难得的精品,而且大局观开阔,立意鲜明,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作,必是长期斟酌后的心得。

“贺馆主,这些策论真不是我的!”

虞舫仓惶地解释着:“我也没有舞弊,请人捉刀代笔提前背诵这些!”

“这情形,与前几天何等相似?”

贺革抚着颔下的长须,看着手中的策论。

“前几日褚向被你们质疑,便是当场重新做策,以正视听。既然你分辨说自己没有作弊……”

他看着突然面如死灰的虞舫,幽幽叹道:

“那便在谢使君面前,重新证明自己一次吧。”

***

甲舍里出了大事,马文才却一点都不关心。

他的心里现在全部被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填满了。

从自己的屋中出去,马文才去了隔壁。

自“祝小郎”去徐家治病之后,为了表示对徐之敬牵线搭桥的“谢意”,这间甲舍如今由徐之敬住着,祝家甚至将所有摆设和用器都留了下来供他使用。

徐之敬知道其中的内情,也确实不愿和别人一起挤,自然是却之不恭,每天就在祝家人留下的院子里折腾他那些兄长带来的草药和丹方,为了自保做各种能防身的小东西。

“嗬!”

马文才一脚踏进他的院子,被吓得倒退了几步,指着一院子里的虫子“花容失色”道:

“这是怎么回事?!”

“要入夏了,我试试驱虫药。”

徐之敬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是分量太多吗?怎么跑出来都死了?”

马文才心惊肉跳地绕过那横尸院中的虫蚁躯壳,拉着徐之敬一把进了屋,将门闩上。

“怎么,你找我有事?”

徐之敬看着马文才这架势,纳闷地问。

“徐之敬,你能不能做出让人假死的药?”

马文才迟疑了一下,又说。

“如果不能假死,让人看起来十分可怖,像是快死了也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重生之为妇不仁嫡女娇妃至高降临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恣意风流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农家娘子美又娇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
相关阅读
未来之全身是宝望春风[网王]孤注一掷重生废后翻身记合格证[快穿]苍云[剑网三](死神)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超级大脑(快穿)惹爱成婚[娱乐圈]情感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