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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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一声尖叫让莫纪寒的剑顿了一顿,并不是那声尖叫让他分神,而是尖叫的内容让他心中抑制不住的狂跳。八百里急报,是急报中最为重要的,刚刚任极能到这里来找自己,显现得是朝中无大事,那又是什么要事非要用到八百里急报呢?

剑尖在堪堪触到任极颈部肌肤时停住,虽然只得刹那对任极来说却已足够,腰力一运从莫纪寒手中挣脱出来,运足内力撞向他腰眼的手肘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力,另一手则对准莫纪寒持剑右手的手腕劈下,直切腕间脉门。

腰间感到任极手肘沾衣内力透体,莫纪寒蓦然惊醒侧身想要避开,不料一记掌风随后即至,右腕顿时一麻,“铛”的一声钝剑应声落地。

莫纪寒心灰意冷,任由那只手顺势向上扣住了他的脖子,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视死如归的凛然,冷冷与任极对视。

任极五指牢牢钳着莫纪寒的咽喉,一分一分地加力,瞧着他的脸色渐渐透出因为呼吸不畅而染上的艳红,最后又变得青灰,却倔强的连个□□都欠奉。

手一松,莫纪寒被直冲入肺的冰凉空气呛得咳嗽,只是挺拔的身形因为咳嗽晃了几晃随即又站稳,随即咳嗽也被压下去,只是呼吸仍有些粗重,眼神却直直盯在了刚冲进来的郑海身上,他的手上紧紧抓着一份急报。

莫纪寒的神情任极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思索片刻后他转身对上还是满脸惊惶之色的郑海:“摆驾御书房。”

郑海似是有些恍惚,竟然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任极又喝了一声才猛的回神,急忙跟在任极身后往外走,不防他又忽地停下差点撞了上去。

莫纪寒的视线一直跟着郑海手上那份急报,任极这一转头他就恰恰好的与他视线相撞,只见任极不动声色的在他脸上扫过一眼淡淡道:“送莫将军回去,他身子还要调养,这早春寒要是冻着了可不好。”

莫纪寒心凛,只觉得遍体生寒,凉意从头到脚冷得他心颤,任极显然也猜测到了那封急报该与前线有关,所以刻意不让他知道,还借着今天之事将他再度软禁,是要防着他去偷急报还是再度逃跑?

双手不自觉地再度紧握成拳,莫纪寒思索着郑海冲进来时的慌张表情,那封急报恐怕并未写什么任极希望看到的好事,莫不是前线战况有变?难道说符离此刻还能极力回天将启梁军逼了回去吗?不然,依战场上早已底定的胜负,又有什么能动用八百里急报?

想到这里方觉得心下稍安,就听到莫言有些惊惧的声音:“莫将军,院中风大,还是回屋中歇息吧。”

抬眼看着莫言和她身旁的柳莺都是一脸惊魂未定,四周的暗卫也紧紧盯着他的举动,不由暗暗叹息,举步往殿内走去,心里终于因为这封意外到来的急报而轻松了些许。

只是,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不知怎么的似乎总觉得那封急报会与自己扯上关系。门在他进屋后闷声关上,莫纪寒苦笑着甩甩头,如今他被囚在此处一步也迈不出去,外人都当他死了,怎么可能会与他有关?

任极进了御书房,拂袖就将房门“砰”的关上,转身瞪着郑海厉声道:“你在宫中多少年了,规矩早该烂熟于心,今日如此失态该当何罪!”

郑海跟在任极身后时始终都是脚步散乱神情慌乱,此刻一听任极叱责双膝一软就跪下去连连磕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只是……这急报……”说到这里脸色发白,连吐字都显得十分艰难:“皇上,委实大事不好。”

说完就着伏地的姿势高举双手将急报呈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任极皱眉,从郑海慌慌张张的奔到偏殿通报有急报时他便察觉出不妥,心念电转间已猜出变故会在哪里,而莫纪寒的表情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也想到了。

朝中之事或许他能不避讳的当着莫纪寒的面处理,但战事,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本来早就胜券在握的战事又会出什么纰漏?

他也没伸手去接那封急报,只冷道:“是么?报来。”

郑海姿势不变,快速回道:“禀皇上,前线八百里急报,兵马大元帅吴峰连同数位将领一夜之间被人暗杀,首级不知所踪,军中哗然群龙无首,被符离军趁势反扑,现在虎踞关呈两军对峙之势相持不下。”

说到这里郑海急喘两下才又接下去:“军中此刻暂由将级最高的斐都尉统领,誓不让敌军再进一步。兵部尚书和诸位大人也已接到急报,现在正等在外间听宣。”

这番奏报说出来,饶是任极也不由神色大变,从郑海手中拿过那封急报打开扫过两眼后脸色已是青黑交加,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

顺手将急报扔到地上,任极烦躁的在书房中绕着圈,最后拧眉沉声道:“把越宁叫过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郑海应是,又问道:“皇上,那些大人要宣么?”

任极极度不快:“叫他们做什么?一帮老东西能说的全是废话!叫他们都滚回去,把嘴巴都给我闭紧了不准泄露一个字,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说!叫越宁!”

郑海被吼得心惊胆跳,连滚带爬的赶紧出去办事。不一会儿,他便在门外通报道:“皇上,越大人过来了。“

“进来。”

门推开,很快又合上,一个人大步迈进来,走到任极身前三步处跪下,声音冷峻:“参见皇上。”

任极摆摆手:“不必讲究,平身吧。”

越宁叩首:“臣遵旨。”从地上站起身,抬起来的面容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冷峻,就仿佛他永远只该这一种表情,紧闭的嘴角抿出刚硬的直线。

“越宁,事情应该从郑海那里听说了吧。”

“是。”

“有想到些什么?”

“回皇上,臣现在手上情报有限,只能粗略推断,能一夜之间连杀数员大将斩下首级且未惊动军中分毫,寻常的军士将官都做不到,符离招来的恐怕是江湖上专门做暗桩买卖的杀手组织,妄图以此一搏。”

“而且,江湖上有能耐将这事做的干净的必定来头不会小,有数的不外那么三两个。”

任极揉了揉额角,再睁眼时表情已是平静如常,点头道:“不错,符离的隽文帝那个草包不会有这种脑筋,该是有人给他出的主意。你对江湖也熟悉,带着你手下的人过去查清楚,看看是谁在背后搞的鬼,越快越好。”

越宁领命,接着问道:“皇上,查出来的主使要就地解决么?”

任极背着手走了几步,摇头道:“不必急,反正朕也是要亲征的,查清了先报给我吧。”

越宁大惊:“皇上您要亲征?”

撇着唇,任极冷笑:“前方主要的几员大将都死光了,现在等于无人可派,军心又涣散不齐,急报兵部这时候应该封了消息,不过内部只怕正乱成一锅粥,朕若不亲征只怕这仗也不用打下去了。”

说着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发出一串的骨骼响声,笑也变得愉快起来:“说起来,不管那个主使是谁朕倒是要好好感谢感谢,若不是他想出这么个主意,恐怕朕还不能到前线去过过瘾,倒是不错。好了,你去吧。”

越宁犹豫片刻,开口道:“皇上,臣有些担忧……”

“说。”

“是。皇上,那主使者既能想出杀我前方将领,恐怕……”

任极见他停下,径自点头笑道:“不错,能杀前方将领,自然也会想到一个更加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杀了朕。”

越宁撩袍跪下:“臣惶恐,肯请皇上三思。”

任极不在意的笑笑:“那人着实深算,看出朕新帝登基不过年余,那帮老将领一死,朕手上可堪用的人军功和经验都不够,为稳军心不亲征不行。”

“朕还未有子嗣,朝中又才刚稳,底下暗流汹涌,而且亲征时远不比在宫中戒备森严,机会多的是,只要朕在途中遇刺,那启梁立刻就成了覆巢之卵,不必等符离来攻便要闹个天翻地覆,那时符离只用等着张嘴把启梁吞下去就成,连嚼都不用嚼。”

“退一万步说,就是刺杀不成功,只要消息传开来,军心更加要大动,只怕朕亲征也不会地再有多大作用。”

说着眼中居然露出欣赏之色,摇头道:“想不到符离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深藏之辈,只可惜,出来得太晚。”说到后面,语气眼神转为冷冽,

越宁听他话语已有决定之意,心头一震:“皇上!还请……”

任极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不必再说,这亲征是无论如何要去的,再说了,这样的人物,不见见实在太过可惜。你去办你的事吧,朕还想早些见见他。”

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的便是由兵部上报前线将领被杀之事,顿时殿中哗然,在一番忧虑惊恐之后御驾亲征之事就此底定,三日后就出发。

由于夺位之争时任极的兄弟或被杀被软禁,是以并无亲王。肃清左相的势力后权力只能算收回一部分,底下几个掌高位的老臣他更加信不过,于是亲征时摄政王或辅政大臣一概不设,期间朝中诸事及奏折一律由快马送至朱批用印,不得延误。

三日后,庞大的亲征队伍在震天的战鼓号角声中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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