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童年接触之后,宁妩都会想起童言,主要是那张如出一辙的娃娃脸真的很难让她将其想成两个人,甚至有时候她都恍惚怀疑:童年口中的“双胞胎”弟弟——别是这丫变态故意扯来坑我的吧!
她发现自己又进入了#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死循环。
宁妩盯着短信上那个“滚”字已经整整看了一个小时,还没回过神来——就是这个“滚”字熟悉的销魂画风,让她产生了“童年=童言”的惊悚猜想。
童言的脾气真的好坏好坏的。
宁妩眉头都快皱成蚯蚓。
当年,自从在小树林里将童言咚了又咚之后,接下来整整有一周,宁妩都再没碰见过他。有好几次,宁妩怀疑他还住不住在那栋别墅了,因为平日里路过也没见到动静什么的。
直到半个月后,童言又莫名其妙在她的活动范围内出现,宁妩不知该是松了口气还是继续烦恼。
大学图书馆,网球场,舞蹈室,但凡宁妩常出现的地方,她都能看到童言的身影……这要是换做别人,宁妩早就将对方当成变态往死里揍了,可那孩子太漂亮乖巧,令她找不到讨厌他的理由,反而越来越打心眼里挺心疼——大概是缺少朋友吧,有钱人家的孩子。
童言模样出色,哪怕是常年摆着一张不爽脸,也依然站哪儿哪儿打眼,他常常出现在她学院,自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可宁妩那时候却不烦他,逢人问起便美滋滋说这是我表弟。
两人一直没有正面交流。
宁妩发现,那孩子似乎有点自闭,他不怎么说话,还认生,经常习惯性不耐烦,陌生人向他示好的话,他会表现出很明显的厌恶。
但是对她却并没有。
一天放学之后,她一个人在舞蹈室练舞到一半,毫不意外地看到窗外偷偷看她的少年,宁妩走出去,对他说:“天都黑了,我明天有演出,今天恐怕得通宵,你快回去吧,家人不担心啊。”
童言反应似乎永远慢半拍,他只盯着她微微汗湿的脸看,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也不知听进去她的话没有,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没动。
宁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喂,怎么,还赖上姐姐了?”
他立刻被火烧着一样退了一大步,被她捏过的那边脸颊烧烫起来,脸红得要滴血。
宁妩闷闷笑,瞧了瞧他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拿的是什么?我看看。”
童言连忙要收进包里。
“看一眼又怎么了啊!”宁妩抢先一步夺了过来。
童言有些急了,又开始结巴:“还,还给我,我,是我的…”
“这画的是我?”宁妩没理他,端详着手中画纸,片刻之后吃惊地问。
那上面一幅幅,不就是她刚刚跳舞的画面?还挺栩栩如生。
童言却似乎生气了,也不再试图抢回画纸,背着书包转身就走。
“喂喂你别急着走啊,”宁妩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拉住他,亲昵地问:“你生我的气了?”
童言咬了咬唇不吭声,却又略显不甘地说了句:“我不叫“喂”,我叫,我叫童,童言。”
“嗯,童言,我记住了。”宁妩拉着他在台阶上坐下,伸展了一下四肢,说道:“既然你不急着回家,就陪我聊聊天吧,正好我现在累了,手疼脚疼不想动。”
童言看了一眼她青紫的膝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我,我不会聊,聊天。”他说。
“没关系,我说你听着就好了。”
宁妩大大咧咧应了句,将脑袋靠在了少年的腿上,问道:“你高三了吧?天天往这边跑,不耽误学习啊?”
她的发丝扫在他的腿上,有些痒,童言不自在地咬了咬唇,却没有躲开:“没意思。”
宁妩:嗯?
童言:“上课,没意思,不想去。”
宁妩有些来劲,就去翻了翻他的书包,结果惊吓的发现,除了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她的画纸以外,他书包里都是些皱皱巴巴垃圾一样的卷子,她一张张把卷子掀开,无一例外的,全都是满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宁妩当时的表情几乎是崩溃的。
#学霸的世界姐姐不懂#
“这些都没有意思的。”童言皱着眉头,将那些画纸重新收好,卷子则全部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小声烦闷地咕哝:“这些我都不喜欢的。”
想起刚才那些姿态各异的画像,宁妩笑眼弯弯,侧脸撑在少年的腿上,调侃地问他:“童言,你成绩这么好,可别是个法盲吧,这可是侵犯我肖像权的行为……”她用手指点了点他的书包。
童言立刻涨红了脸:“我,我没有…没有商用的…”
宁妩盯着少年红透的脸颊,眸子深了深,连眼中笑意都被另一种升腾而起的躁动遮盖了去。
她试图忍了忍的…但没忍住。
很微妙的,宁妩突然觉得夏天的夜风有些干燥的慌。
“童言,你成年了吗?”
突然,宁妩捏着少年尖尖的下巴,凑近郑重问道。
童言红着脸点头,氤氲的眸子亮得吓人。
宁妩猝不及防地吻了住他张合的唇,吻得有点深。
“你喜欢我?”一吻之后,宁妩更凑近他一点,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笑眯眯明知故问,长长的睫毛都扇到了少年的脸上。
童言立刻紧张地摇头。
“原来不是喜欢啊…”
宁妩抿了抿唇,叹气松开他:“那你以后别对我跟前跟后的了,影响我行情。”
做势起身要走。
“你,你——”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脸,童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困惑,彻底急了,连忙跟着起身,书包都顾不上拿,拉住她:“不,不是的。”
宁妩重复他的话:“我知道了,不是喜欢,是我误会了嘛。”
童言整个快急哭,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好久才把一句话说清楚:“不,不是不喜欢……是,是很喜欢,很喜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紧张地说完,脸上红晕都蔓延到脖子了,怎么都不敢抬头看她。
“哦,原来是很喜欢啊——”
宁妩拉长声音说。
童言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却鼓足勇气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宁妩笑着又亲了他一口。
自那以后,两人就顺理成章鬼混在一起了。
宁妩成了童言家里的常客。
英语过级,宁妩借着需要私人辅导之名,又跟童言鬼混了好一段时间,童言却很认真,用笔给她勾重点,耐心地教她,可宁妩压根不想学老是使坏,童言皱眉要发脾气的时候,她就撒娇:“好多单词我都不认识嘛!都没法儿做……”
童言无奈地说:“不是已经,教过你,一遍了吗?”
宁妩心中死鱼眼一番,又开始口头耍流氓,对一本正经的少年道:“童老师,我也教过你很多次了,接吻的时候不可以咬疼我,你怎么学不会?现在舌头还疼着呢…”
轰隆。
童言一下子脸通红,瞪着她。
宁妩无辜地睁大眼睛,伸舌头以证清白:“你自己看,确实是被你咬伤了嘛。”
浅粉色的舌头晃了晃,完成了一个风骚的走位后缩了回去。
童言眸子深了深。
接下来,凑上去又将她咬了个够。
“唉!还来啊?救命!”
……
这当然是情况美好的时候,跟童言在一起,宁妩有一种身心舒坦的刺激。
可是渐渐的,宁妩开始发现,童言不像表面那样乖巧安静,他衣食住行都是顶好,一个人住洋楼上贵族男校,别墅内的佣人堪比英国贵族执事,尽管没见过他的家人,宁妩也断定:这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宝贝疙瘩。
被娇养着的孩子,哪怕看起来再乖巧,劣根性也是无可避免的。
童言这孩子,少爷脾气大着呢,好几次能把宁妩惹恼。
譬如说吃饭,他中午是在学校餐厅单独吃,却偏要宁妩中午放了学去他学校陪他一起吃。
宁妩起初是哄着他,去过几次,可两学校来回四十分钟车程,又是大夏天,她后来受不了热,就在电话里说不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可不得了,一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这孩子当场发脾气摔她电话,还稀里哗啦摔了餐厅一桌子饭菜。
“你不来我就不吃的。”他话说得很平常,可宁妩知道他发脾气时就是这样。
那时候宁妩有点火,就吼了他一句:你爱吃不吃,不吃饿死你算了,少跟姐姐耍你少爷脾气!
她也就一句气话,哪晓得这死孩子就跟她坳上了,真是饿到胃病住院都没咽下一口饭!
活生生逼的她进医院认错哄吃饭。
宁妩跪服,从此每天中午累成狗两头跑,就因为这位玻璃心的少爷一句话:不看到你我吃不下饭。
敢情从那时候起,这孩子就已经学会“看人下饭”这一神技能了?宁妩独自在心中呵呵,突然有种“老子平白多了个祖宗要伺候”的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