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依旧是在顾炎的小公寓里面吃的。张婶给两个人做了几个小甜点，刚端上来顾炎还没缓过神，就被林轩狼吞虎咽地就吃下去了。

顾炎好笑地拿着湿巾给林轩擦嘴，一边口中忍不住地打着趣儿，“我说幺儿，哥又不跟你抢，你吃的这么猛干什么。哎，你说，你这样子像不像西游记里，吃人参果的那猪八戒？我说这糕点你尝出味儿来了么？”

林轩以白了顾炎一眼作为回答。

“哼哼，就算尝不出味儿也不给你留，”林轩抬起头，用下巴看人，“小爷乐意，你管得着么！”

顾炎一巴掌就朝林轩脑袋呼噜过去，没敢使多大劲儿，刚挨到他的头发就改成了揉。可劲儿扑凌了一会儿，才笑着道，“那东西好吃也别多吃，待会儿上床前记得刷牙。那么甜的玩意儿，你也不怕长了蛀牙。”

林轩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麻溜儿地窜进了卧室。

顾炎看着林轩的动作，叹着气摇头，眼里却是带着些愉悦的笑意。吩咐张婶将桌上的盘子收了，才慢慢悠悠地也进了房。

房间里，林轩倒是老早就把书本什么的准备好了，正趴在书桌上，眼睛晶亮地看着顾炎。

顾炎“噗嗤”就乐了，“哎，我说，幺儿你能别这么看人么？眼珠子都快成绿的了，看得人渗得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养了头小狼崽子呢。”

林轩瞪他一眼，“你才狼崽子，你全家都是狼崽子。”

顾炎耸了耸肩，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份练习册就坐到林轩身边。

自己的情况上辈子在夜校，就有专业的教授跟自己提过。想着上辈子那个老教授对自己是怎么说的，然后又慢慢对着林轩复述了一遍。

“幺儿，你人绝对是聪明的，就是底子没打好。”

上辈子自己二十了，还能取得那样的成绩，那个老教授倒是一直觉得可惜。他曾经说过一句让自己觉得很逗的话，“你这娃子，要是从小好好教的话，以后是有大出息的啊。”

其实他说错了。如果不是这个环境造就了自己，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心想要向上爬，不会有那么深的城府在商界上与人勾心斗角。

“你现在还小，一切都能重来，不过要好好学，别给哥丢人，知道不。”顾炎笑眯眯地摸着林轩的脑袋。

不过这辈子他有机会照顾小崽子，就重新给他一个未来又如何？这辈子有自己，他的小崽子不需要那么多心机，不需要一个人背负那么多包袱。他只需要做他想做的一切，做他的林轩，剩下的，自有他来为他解决。

早在一开始他就决定了的，他要照顾他一辈子。他会把所有的疼爱毫无保留地给这个小崽子。

林轩确实是很聪明的，无论说什么都一点就通，而且能够举一反三。顾炎看着林轩做的，几乎全对的练习题，眼里颇感欣慰。

虽然为了给他打底子，做的几乎是二、三年级的基础题，但能够细心地做到差不多一题不错，这也是极难得的。顾炎发现自己突然能感觉到上辈子那个老教授的心情了，像是看见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鼻尖，顾炎淡定地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哥，不继续了么？”终于发现自己不再是“废材”的林轩做题做的正高兴，却突然看见顾炎开始收拾东西了，一下子不乐意起来，“为什么啊？我做得正起劲呢，哥，再做一会儿吧？再做一会儿呗？”

顾炎好笑地看着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林轩，转过身捏了捏他的鼻子，“好了，哥知道你正高兴，但是你也看看，现在都快八点半了，明天你还要上学不？”

“哦。”林轩瞥一眼钟，瘪瘪嘴应了一句。

“我说过，我家幺儿是最聪明的，下一次考试，给那些不开眼的东西看看，嗯？”顾炎拍拍林轩的头发，哄着道，“好了，现在幺儿先去洗澡，嗯？学习什么的，要循序渐进，幺儿已经做得很好了。最主要的，是把身体搞好，知道么？”

林轩点点头，挥舞着小拳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哥丢脸的。”

顾炎笑眯眯地掐着林轩的脸，“傻宝！”

等顾炎洗好从浴室出来，林轩已经被张婶用电吹风收拾好了头发，正乖乖地坐在被窝里等顾炎了。

顾炎让张婶冲了两杯牛奶，用个托盘端着就进了屋。屋里没开灯，但林轩那乌溜溜的眼珠在黑暗里好像能发光一样，让人一眼就看得清楚。

“啪”地一下开了壁灯，柔和的灯光洒了下来，顾炎坐到床头，拿起一杯牛奶递到林轩手里，“给你。睡前喝一杯牛奶，会睡得好一些。以后也容易长高。”

林轩点了点头，乖乖地喝了下去。

顾炎看着林轩乖巧的样子，内心柔软成一片。

帮林轩擦了擦嘴，然后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对上林轩错愕的眼，顾炎才心情颇好地眨巴着眼，道，“goodnight kiss，晚安吻的意思。”

林轩也眨了眨眼，儿了吧唧地应了一声，“哦”，随即，顾炎感觉到一股牛奶的甜香靠近，然后自己额头上也被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嗯，晚安吻。”林轩笑得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别人都不喜欢呢？顾炎叹息着，轻轻抱住了林轩，“好了，睡觉。”

“嗯。”林轩闭上眼，乖巧地应了一声，也轻轻地用手面对面地环住了顾炎。一时间，顾炎突然想到了一个特文艺的词儿。岁月静好。

张婶晚上起夜，来顾炎房里看看两位小少爷有没有踢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两个小娃娃互相拥抱着，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对方一样。同样白皙可爱的小脸轻轻抵着，可爱的像是玩具店里精致的洋娃娃。

这两个孩子，倒像是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张婶蓦然又想起阳光微醺的午后，自家小少爷一脸认真地问，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恍惚了一下，张婶嘲笑自己也开始这么不切实际起来。小少爷这么大说这种话，还能算做童言童趣，自己都快半百的人了，再想这种鬼力乱神的东西，就是要不得的了。

将放在床头的空杯子收走，又轻轻地走出了卧室，将房门也小心翼翼地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