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唐欢自然早已起了, 见她睁眼, 微微一笑,道:“起来吃早饭了。”
不过是些清粥小菜。莫熙因昨日亲自炒了沐风亭这个大boss的鱿鱼,心中甚是畅快, 吃得十分香甜。
莫熙忽道:“可有消息?”
唐欢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轻道:“昨夜七皇子进宫面圣不幸遇刺身亡, 睿王闻讯后即刻带兵入宫护驾。”
莫熙点点头,如此说来李义不但灭了李琪这个竞争对手, 还一举控制了大内。估计他那个皇帝老爹已经被架空, 说不得过几日就要下禅位诏书了。
“你昨日说要将那批黄金还给沐风亭,却是为何?”唐欢对沐风亭的老底知之甚详,应是已然知晓了这批黄金的来历。
果听唐欢道:“唐门的祖上原是前朝内阁大臣。那批黄金当年由公子晓托付给唐门, 以期将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凤凰印记就是凭证。这批货太惹眼,唐门如今只是一个江湖帮派, 要远离朝堂是非还是物归原主地好。”
莫熙点点头, 纵观唐门几代行事做派,确有士族之风。这批黄金无异于烫手山芋,唐门拿在手中不但李义早晚会听到风声,沐风亭更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能直接丢给沐风亭,让他跟李义二人闹去, 自然再好不过。只是李义若知晓唐门将黄金交了出去,会不会误解唐门的立场。
“长老中怕是有支持沐风亭的人吧。”既然唐门跟前朝有此渊源,很可能庇护了一批前朝旧人。
唐欢肃然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为何沐风亭会知道那批黄金就在唐门, 还找上门来。”
莫熙沉吟了下,心知此事要是一个不慎,唐门就会被贴上前朝余孽的标签卷入这场纷争。
唐欢也知其中厉害,不欲她整日伤神,便岔开道:“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楚怀卿?”
莫熙摇摇头道:“楚家是靠出卖沐风亭的祖先才在本朝立足的,两人之前虽然联手,实际上却是世仇,沐风亭必不会放过他。再说,经过昨晚一事,李义越发容不下他。如今端王没了,他失了靠山,实在犹如丧家之犬。又何劳我动手。”
唐欢笑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忆起昨晚,他一顿之下又轻声道:“你昨日起先为何不理我?”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将盘子推远了寸许。莫熙正伸向鸡蛋卷的筷子不免一滞,心道:这家伙方才还替我夹菜呢,怎么这会儿又算起账来了,便道:“若是跟你走了,那两个斗了这许多年,不即刻打起来才怪。原也不关咱们的事,但若是一个不好,他二人事后迁怒到我们头上,后患无穷。”莫熙当时固然因为顾安的关系想保全李义,却未尝没有再卖他一个人情的意思。再者,虽说莫熙作为一个外来灵魂原也没有多少爱国情操,但倘若李义有个好歹,南朝怕是又有一番动荡,她这个平头小老百姓的安稳日子也就到头了。还有,男人这种动物天生喜欢争斗,尤其是李义这样的,往往越有人争越不能放手,她若是跟唐欢走了,李义面子上下不来,谁知道会不会为难他们。
唐欢见莫熙嘴上说着话,一双眼睛还是盯着蛋卷碟子,不由好笑,遂夹了一块蛋卷放到她碗里,轻声道:“当日绿云将锦盒带回,我见了那两条罗缨顿时如坠冰窖。小莫,你可别再吓我了。”
莫熙凝视着他,认真点头,道:“嗯,我知,再不吓你了。我怕传信再出差错,便给了绿云这个。若是你见到这个再不来寻我,可见就是真的不要我了。”
唐欢听她最后一句说得委屈,明知是在撒娇,心中却又甜又酸,又爱又怜,一把揽过她,柔声道:“傻瓜。我既许了你一生一世,又怎会食言。”
莫熙将头埋入他的肩膀满足地叹道:“你来寻我了。真好。”
唐欢见她少有地乖顺,一时情动不已,遂低头向她亲去。本打算一触即退,却感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顺势缠上了他的脖颈,顿时半分动弹不得。下一刻便觉她反客为主,竟直直探了过来。唇齿相依间,唐欢轻吟一声,只得凭着本能将莫熙紧紧搂在怀中。
他学得极快,竟渐有不依不饶之势。莫熙终是弃甲而逃,低了头附在他肩上一阵闷笑,唐欢氤氲了一双眸子,气息不稳地低低道:“这般淘气。惹了我便逃。”而后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两人发丝缠在一处,气息相融。
半晌,唐欢又低低道:“小莫,你随我回蜀中,嫁我吧。昨晚之事,我再也经不得了。”
莫熙眨眨眼睛,抬头凑近了他,好奇道:“你昨夜很难受?”
唐欢点点头认真道:“自然。”
“不会吧。昨晚上我老实地很啊……”
唐欢听她说得无辜,脸募地红了,这才明白自己是鸡同鸭讲,有些气急道:“谁跟你说这个。”一顿,他叹道:“你总该为我正正经经穿一次嫁衣吧。”心中却盘算着:昨日她换下来那一身,便是未曾染毒我也定要拿去烧了。
莫熙“哦”了一声,暗自自我检讨了一番:原来我又邪恶了。
这一声“哦”,原是因着恍然大悟,唐欢却只当她答应了,一时心花怒放俊颜生辉。莫熙浑然不觉方才一个语气词便将自己卖了,盯着唐欢神采奕奕的俊颜,脑中犹自信马由缰地邪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