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娘，娘对不起你。”

白银摇着头，反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只说了‘没有’两个字，便再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一个人走的久了，多少会有某种‘惯性’，他还没适应多出来的这个母亲角色。

水湾湾只顾着看白银，却忘了泡茶，也忘了院子里的白鳞。

白鳞此刻很想哭，他堂堂五爪金龙，现在却被人定在院子里，还有一只麻雀在他脑袋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烦得要死。

约莫半个时辰后，水湾湾才想起来泡茶。

“你先等着，娘给你泡茶，喝了这茶，你就好了。”她擦干眼泪，提着小篮子坐到梳妆台前，从储藏空间取出茶具等，小心地泡着茶。说来也怪，碰到茶的一刹那，她原本激动地乱跳的心反而平缓下来，这也是某种‘惯性’的力量吧。

白银躺在床上，看着母亲的背影。她看上去很消瘦，雪白的头发挽成发髻，耳垂坠着两颗棕色的种子。他躺着，看着，扑通扑通跳的心慢慢平稳下来，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喜悦。

两刻钟后，水湾湾端着一杯茶来到床前，递给白银。

“来，喝下这杯茶就能活动了。”

白银接过茶杯，紫砂制作的茶杯里浮着两片发蓝的茶叶，茶叶上有流光闪过，非是凡品。他没有犹豫就喝了下去，腹中生暖，五灵种子转动起来，灵力输送到全身，浑身的力气也就回来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无法下地。

“好些了吗？”水湾湾问。

白银点了点头，握着茶杯。

水湾湾看着有些拘谨的白银，不禁心痛，这些年，他在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小时候没有娘在身边，他是怎么过的？他见到别家孩子的娘，会怎么想...水湾湾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泪花浮在眼中。

白银有些慌，他想伸手，又有些发怯，嗯啊了半晌，冒出一句白鳞在哪。

水湾湾这时才想起来院中的白鳞，忙往外招了招手，白鳞身上的禁锢也就解除了。

“你这该死的麻雀，你下来！”白鳞理了理乱作一团的头发，冲着树梢上的麻雀大呼小叫。

“白鳞。”白银在屋里喊了一声，白鳞这才气鼓鼓地走进来。

“外面怎么了？”白银趁机挑起话题。

“有一只麻雀把我的脑袋当成果子了，可气死我了。”白鳞搬了个板凳坐在床前，问，“十七哥哥，你好些了吗？”

白银笑了笑回：“好多了。”

“啊，那就好，你昏迷这三天，多亏有干娘照顾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干娘？白银眨了眨眼。

“我听他叫你哥哥，以为是你认的干弟弟。”水湾湾说。

“嗯，额。”白银嗯嗯两句，又问白鳞，“我们怎么在这里？”

“你得到了水灵的认可，当然就在这里了。”水覆海从门外走进来，乐呵呵捋了捋胡子，“没想到，你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出来了，不错不错，有你父亲当年的风姿。”

水覆海来到床前，仔细看了看白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五灵已聚、灵力七转，这样实力勉强能去那里了。”

“哪里？”白银问。

“不急，先和你娘说说话吧，你在灵界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见到你受伤受困担心的不得了。”水覆海转身离去，顺便将白鳞抓走了。

经过水覆海这一打岔，房中氛围忽轻松了些。

“嗯，我，在三大秘境的经过，您都看到了？”

水湾湾点了点头。

“额，”白银沉吟良久，“雪女呢？”

“她回雪城了，当时你领域融合缺少灵力增持，她帮你的时候无意中融合了雷灵力，就回雪城闭关去了。”水湾湾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对劲吗？”白银敏锐地发觉了。

“我，我一想到你这些年在外的经历，就，就...”水湾湾掩面而泣，说不出话。

白银慌忙握住水湾湾的手，憋了半晌，说：“我没事，娘。”

一字重千斤，这一个字一出口，白银仿若卸下了一千斤的石头，而水湾湾哭的更惨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总不敢靠的太近，几度欲言又止，怕的就是白银不认她，更怕白银记恨着她。

然而，白银怎么会记恨她呢？他从来都是一个乐天派，他总会舔舐自己的伤口。虽然他也有不解，也有伤心，但他从未有过记恨。因为他有凌爷爷，别人有的爱他都有。如果不是五年前村子发生的惨案，他现在或许已经娶妻生子，在县城做做生意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改变了旧日生活，他不会开启新生活，也不会经历如今这一切。

换言之，他从来不觉得有父母和没有父母有多大的区别，也就谈不上记恨。

白银不知所措地看着水湾湾，呆愣半晌，才想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水湾湾。

水湾湾抱住白银，任泪水滑落，口中不住呼喊着孩儿。

白银靠在母亲肩头，觉得特别温暖。

三日后，白银和水湾湾踏步走在一片茶园中，周围是一排排茶树，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视野极佳。母子两人聊了许多，白银从母亲口中得知了许多过往的事，也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母子关系持续升温。

“那个叫澄儿的女孩说三年大比等你？”水湾湾问。

“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我的儿子很有魅力呢。”水湾湾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白银笑道，白银只是笑。

“三年大比我也听过，那些孩子的实力都不错，十年前东洲有一个叫白羽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有七转巅峰的实力，那是这么多届五洲学院大比最强的一个。不过，我儿子会比他更强。”

白银仍是笑。

“你就放心去吧，娘会在这里等着你。”

两人从天明走到天黑回来的时候，水湾湾如是说。

“嗯。”白银嗯的很用力，他又接着说，“我会带着父亲一起来。”

“好！”

水覆海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乐呵呵地拍着白银的肩膀说：“十七，有志气，你这股子自信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当初他说带走你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二叔...”水湾湾脸上竟浮现了一丝红晕。

“哈哈，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水覆海递给白银一个纸卷说：“十七，我要说的话都在里面了。这次，五爪金龙就不跟你去了，我要带他去个地方，让他更好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