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茹接过齐布琛手里的剑, 侧身让和言经过, 扶着主子去床上休息。等齐布琛上床后,和言担忧地问道:“主子不是真吃了那碗白粥吧?”
齐布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笑道:“和言, 你说我怎么会为了那么一点事,就伤害自己的孩子?”
和言有些犹疑:“可是主子, 如果不是那碗粥的话,那您刚刚肚子痛得厉害, 是怎么回事?“她一直在齐布琛身边, 齐布琛痛起来时的那满头虚汗,可不是假的。
齐布琛笑了一下,道:“粥没有喝, 刚刚那是阵痛, 我是真的要生了。”
青茹将剑挂好,转过身劝道:“主子, 先趁着这段时间睡一觉, 养好精神,过一会儿才有力气生小阿哥。”
“先等等吧,还有事儿没解决呢。”齐布琛笑了笑,让和言扶着她坐起身,道, “福晋她们现在虽然在偏殿,可是也不能一直让她们在偏殿。说到底,她们都是主子。青茹, 冬雪和那个小乞丐那里可以收网了,你立刻让人去办。和言,你立刻去福晋院子里将刘嬷嬷请过来,请她和小福子一起来看着证据。他们都是爷的人,由他们看着那东西,可比咱们自己看着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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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完了之后,周嬷嬷去请耿侧福晋和乌雅侧福晋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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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房里,那拉氏面色苍白地坐在上座,手指紧紧地握着椅子。耿氏则是紧皱着眉头,死死地拧着手里的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宋氏等人,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不满地讨论者今天发生的事情。乌雅氏则表现地烦躁地多,一直在屋里面走来走去。
正在这时,林嬷嬷进门,福了福身,道:“给各位主子请安。”
那拉氏闭了闭眼睛,睁开后才道:“起吧,你的主子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林嬷嬷又福了福身,道:“回福晋的话,主子请奴才来请耿侧福晋和乌雅侧福晋去说说话。”
“请我和耿姐姐?”乌雅氏惊讶地道,“为什么?你们主子不是要生产了吗?”
林嬷嬷不慌不忙道:“回乌雅侧福晋的话,主子的确是快要生产了。现在太医正在产房外候着,趁着这段时间,主子想和耿侧福晋与乌雅侧福晋说说话,烦请两位主子去看看我家主子。”
耿氏整了整衣服,起身拉过乌雅氏,对那拉氏福了福身,道:“福晋,妾身和乌雅妹妹先去看看佟妹妹。”
那拉氏冷眼扫过她和乌雅氏,冷淡道:“去吧。”
耿氏转身又对林嬷嬷道:“林嬷嬷,你前面带路吧。”
林嬷嬷应了声,就带着耿氏和乌雅氏离开了。一进产房,两人就看到了屏风外面的林太医和两个面生的嬷嬷。耿氏心里一跳,顿时明白,今天这一局,是佟佳氏挖好了坑,等着福晋往下跳呢。
耿氏定了定神,和乌雅氏一起转过屏风,就看到齐布琛只穿着中衣,挺着肚子靠坐在床上。
耿氏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刚刚才闹了一场,佟妹妹身体可还好?”
齐布琛刚对她笑了笑,肚子里就又是一阵阵痛。她咬着牙不出声,脸上全部都是汗水。等了好一会儿,阵痛才缓过去,停留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齐布琛让和言帮她擦去脸上的汗水,虚弱地对耿氏和乌雅氏笑笑,道:“这会儿找耿姐姐和乌雅妹妹过来,是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们。”
“有什么事,佟妹妹直说就是。”
齐布琛又笑了笑,抛出了一个炸弹:“爷就要回来了。”
“什么!”耿氏与乌雅氏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布琛。
齐布琛道:“我在六月初的时候收到爷的信,说是得了万岁的恩典,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所以,我想请耿姐姐和乌雅妹妹下令,在爷回府之前,府中之人禁止随意外出,以免有人带出府中消息,坏了府里的名声。”
耿氏低下头,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爷要多久才能到?”
齐布琛道:“三天。”
耿氏咬咬牙,道:“好,佟妹妹,姐姐就撑着三天!”佟佳氏这是要断了那拉氏向外面求助的后路。虽然是佟佳氏设的局,但是那拉氏若是没有那个心思的话,就算是别人设局也没有用。这一次人证物证俱在,那拉氏,只怕是翻不了身了。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她就算是不站队也不行了。爷给了佟佳氏那么多人手,她们就算是不下令,她也有办法控制着最重要地那几个人。既然如此,她还不如送她一个人情,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筹码。
齐布琛微微笑了笑,又将目光转向乌雅氏:“乌雅妹妹是什么看法?”
乌雅氏虽然冲动,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眼看着耿氏和佟佳氏联合在了一起,她不能拿自己和女儿去硬碰硬!她深深地看了耿氏一眼,道:“妹妹自然是没有异议。”
将耿氏和乌雅氏送走后,齐布琛的肚子又痛了起来。之前耗费了太多精神,和言刚扶她躺下,她的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青茹悄悄对那两个稳婆招了招手,那两个稳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了看以后对青茹轻声道:“青茹姑娘莫要担心,佟侧福晋还能睡着,说明还没到时候。等一会儿阵痛密集了,产道打开了,就能生小主子了。”
青茹点了点头,又带着她们走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周嬷嬷将在偏殿里的女人都请回了自己的院子。与此同时,耿氏和乌雅氏联合下令,各个院子里的人不许随意出府,也不许随意出自己的院子。供给府里会派专门的人送过去。
这相当于是把人变相软禁了。宋氏等人气得砸碎了好几个瓶子,好几次都想冲出去和耿氏好好理论一顿,可都被身边的嬷嬷拦住了。
当天晚上,齐布琛的肚子阵痛就密集了起来。稳婆一看,忙道:“青茹姑娘快让人给佟主子煮点粥,和言姑娘快让人去烧水!佟主子怕是快要生了!”
京城郊外,四阿哥脸色冷凝,带着好几个随从,狠狠地挥着鞭子,快马往城里赶去。
想到怀里那份刚收到没多久的暗信,心中一阵阵揪痛。白粥,香囊,去母留子汤!一环套着一环!那拉氏居然敢这样子害齐布琛!
“驾!”他又狠狠地挥了一鞭子。齐布琛正在生产,他要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马儿在道上飞快地奔驰,没过一会儿,就到了雍亲王府门口。四阿哥看着紧闭的大门,利落地翻身从马上跳下,他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使劲敲开大门。
门房刚露出一个头,四阿哥就一脚踹开了大门,直直地往齐布琛的院子奔去。一路上,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人。四阿哥刚进入繁景院,走到产房门口,产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四阿哥心中一喜,立刻推门而入。正在这时,稳婆急匆匆地出门,看到四阿哥的时候,大吃了一惊,抱着一个小婴儿就要下跪。
四阿哥皱了皱眉,立刻道:“起吧,佟主子怎么样了?”
稳婆忙把孩子交给一边的林嬷嬷,道:“回王爷的话,佟主子一切安好。恭喜王爷,佟主子为王爷生了一个格格。佟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奴婢还要赶紧进去。”说着,忙行了个礼,急匆匆地进了产房。
四阿哥看着林嬷嬷怀里皮肤皱皱的小孩,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传出第二声婴儿啼哭。稳婆笑眯眯地抱着孩子出来,道:“恭喜王爷,佟主子又为爷添了一位格格。”
四阿哥心中担心齐布琛,问道:“佟主子呢?”
稳婆道:“佟主子睡着了。”
四阿哥心中喜悦,道:“爷去看看她!”
稳婆和林嬷嬷忙拦住他,道:“王爷,别进,会冲撞您的!”
正在这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道:“爷,喜塔拉格格不好了。”
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往产房里深深看了一眼,对林嬷嬷道:“等你主子醒了后和她说,今晚我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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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王爷心里还是有主子的,就算主子生了两个格格,爷依然关心主子。
四阿哥又看了看产房,甩了下下摆,就出了门。
齐布琛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很多。周嬷嬷和林嬷嬷抱着两个孩子,笑眯眯地走到齐布琛床边,道:“恭喜主子,添了两位小格格。”
齐布琛喜不自禁,将两个孩子接过,放在床里头:“周嬷嬷,你让和言给院子里每个奴才加一个月的月钱。”
林嬷嬷欣喜地应了声,就转身出门了。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又慌张地跑进房间,喘着气道:“主……主子!”
床里面的婴儿被吓着了,扁了扁嘴就哭了起来。
齐布琛忙轻轻地拍着两个孩子。她一边哄着,一边蹙起眉,低声斥道:“嬷嬷,你吓着孩子们了!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
林嬷嬷忙请了罪,接着刚想说事情的时候,四阿哥突然进门,声音低沉道:“齐布琛,喜塔腊氏想见你。”
她手下的孩子已经渐渐地止住了哭泣。齐布琛诧异地看向四阿哥:“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阿哥走到床边,凝视着齐布琛的脸,轻轻抚摸了一下,道:“爷到的时候,你的第一个孩子刚出世。”
齐布琛愣愣地看着他:“那……喜塔拉格格……”
四阿哥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她难产,快要不行了,临死前想要见你一面,挣扎着过来了。”
齐布琛大惊,忙将孩子交给周嬷嬷和林嬷嬷,吩咐青茹道:“快请喜塔拉格格进来。”
喜塔腊氏进门的时候,齐布琛真的吃了一惊。喜塔腊氏是被她的嬷嬷半抱着进门的。她的脸色惨白惨白,下身的裙子全部都是血。她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滴血。
喜塔腊氏看见被四阿哥环抱着坐在床上的齐布琛,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珠如雨般落下:“佟侧福晋,求您……”
齐布琛忙道:“这是做什么,和言快把喜塔拉格格扶起来!”
和言刚要上前,喜塔腊氏就对着齐布琛磕起了头,凄惨道:“求求您……求求您,收下……我的孩子吧。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叫害死他额娘的人母亲!”
“什么……”齐布琛停下了动作,喃喃地看向四阿哥,“她……在说什么……”
四阿哥抿了抿唇,黑眸中一片阴郁:“那拉氏在她生产完后,让人给她灌了红花。她现在大出血,是硬挣扎着过来的。”
喜塔腊氏显然在路上花了不少力气,如今跪也跪不住了,软软地就要瘫倒在地上。她的嬷嬷眼泪直流,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起喜塔腊氏靠在自己怀里。
喜塔腊氏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夏……夏锦……把,把小阿哥……抱……抱……”
夏锦哽咽着道:“奴婢知道了。”说着,就抱着一个婴儿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含泪,期待地看着齐布琛:“佟侧福晋……请您抱抱小阿哥吧。”
齐布琛被这一幕惊住了,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喜塔拉妹妹……你别这样,你是她额娘,谁都没有你对他好,你忍心吗?你快起来,快让太医治一治,你会好起来的。”
喜塔腊氏的眼泪一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不行了,我知道……我,我……一生懦弱,可是……可是我的孩子,不……不能成为她……斗争的工具……我的孩子,不能叫杀母仇人额娘……不能啊……”最后一句,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无比凄厉。
齐布琛恻然,眼圈发红地转过了头。
喜塔腊氏的嬷嬷在喜塔腊氏鼻子下探了探,发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大哭出声:“主子,您坚持住啊……主子——”
夏锦抱着婴儿直磕头,哭泣道:“佟侧福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她怀里的婴儿,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母亲将要离去,还是因为被抱得紧了难受,也哇哇大哭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喜塔腊氏已经涣散的眼神又有了点神采,她不放弃地看向齐布琛:“求您了……求您了……”
齐布琛心里难受,收拾了一下情绪,对和言道:“和言,快扶着喜塔拉格格去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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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微微叹了一口气,在齐布琛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愿意,爷会亲自去和皇阿玛说。以后,他就是你生的儿子。”
齐布琛愣愣地看着坚持跪在地上的喜塔腊氏,又看向哭泣地快要喘不过起来的小婴儿,终于缓缓地伸出了手,将他抱在怀中。
喜塔腊氏嘴角露出一抹笑,然后靠在嬷嬷怀里,闭上眼睛歪下了头。
嬷嬷悲恸大哭:“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