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水疗馆出来的苏雨柔穿着米白色的宽大衣裤躺在vip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快睡着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的这部手机只对一个号码设置了白名单,然而那个号码至今为止都没有主动拨过一次。
苏雨柔忘记身上还盖着毛巾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屏幕上确实是那人的名字。
她欣喜若狂地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问好,那人就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再出这样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话语间满是厌恶和不耐烦。
苏雨柔刚刚张开的嘴停住了,她呆看望着前方,双眼无神。
以前无论她做什么,言煜都不会对她彻底撕破脸皮,他们间永远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处在淡漠又暧昧的特殊状态。
“我……我都是为了你好……”苏雨柔怔怔地说道,努力捍卫自己的颜面和尊严。
言煜在那边没说一句话,只冷笑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苏雨柔向来不傻,即使言煜什么也没说她也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他对自己的厌烦和鄙夷。
正要送水果上来的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这边状况如何,走上前来问了一句:“女士,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
“滚啊!”苏雨柔大吼着,把手机砸在了穿着浅草色制服的服务员身上。
……
“于是乎,你真的和苏摊牌了?”alex用刀切下一块鸡肉,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她如果够聪明就该知道我的态度。”言煜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惜,那疯子蠢到不自知。”alex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也怪不得,今天下午我就听说她出车祸了。”
言煜眉峰微扬。
“撞死了一个拾荒的人,好在那人没有亲戚朋友,事情不了了之。”alex绘声绘色地说道,“在这点上我还是服气的,他们苏家本事真的大,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能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你家应该也差不多。”末了,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一丘之貉。”言煜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夏知坐在旁边静静地听他们你来我往,食不知味。
alex做的梅子鸡本该是道法式美味,这些天夏知因为心情的缘故失去了味觉,无论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白天和alex在一起的愉悦也随着夜幕的降临悄然而逝。
“小夏知什么时候回学校去呀?”alex突然点了她的名,面带微笑。
“啊?”被问得措手不及的夏知懵住了,“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我怎么不知道。”言煜用那双深渊似的眼睛凝视着她。
“刚想好的。”夏知被他盯得发毛,把头低了下去。
“那挺好的,学业也很重要。”alex像个老成的过来人那样语重心长。
“你说这话就算了吧。”言煜丝毫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怎么啦,我虽然酗酒蹦迪泡吧撩妹,我也还是拿到学位证了好吧?”alex白了他一眼,“不要因为现在你级别比我高就随意吐槽我好吧?”
“小夏知,你回学校以后我以catior的名义邀请你来实习怎么样?”alex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啊?可以吗?”夏知嘴里的还没吃完,模糊不清地问道。
“当然,这家伙不在,一切我做主。”alex拍了拍言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啧”言煜颇为不满。
好在吃完饭后alex就很知趣地离开了,没再说些什么能够给他足够的理由发一封邮件给总部把alex“下放”的话。
alex做饭做得开心,可是给他的厨房留下了一片狼藉,他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根本等不到第二天李姐来,撸起袖子就把碗洗了。
夏知缩在沙发上看书,见他洗碗的样子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好笑。
“你们这样的人也会自己动手洗碗吗?”
“那你来。”言煜十分沉静地反驳道,关了水龙头,静默地看着她。
“不不不,您继续,我闭嘴看书。”夏知狡黠一笑,“保证不打扰您。”
有人伺候谁不愿意啊!
她这会儿接活她不是傻吗?!
“那种书有什么好看的。”
哗哗的水声再次响起,言煜一边洗碗一边吐槽道。
“打发时间啊,你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我只能看书了,还全是法文的!你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夏知哀叹了口气,悲痛地感慨道。
言煜正在擦碗的手一滞,半晌才说:“等下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
“我不知道啊。”夏知把书往旁边一丢,靠在沙发上看起了天花板,“你有牌吗?”
言煜眉头一紧,“你什么时候开始赌钱的?”
“谁说要赌钱了……”夏知哭笑不得,“就是普普通通地打牌啊,一般坐火车啊什么的路上太无聊了玩的那种。”
言煜想起了以前和alex一起坐rer一起去巴黎郊区的经历。
那时候车上的人不是在看报就是在看书,要么是在看kindle,夏知说的“靠打牌来打发时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扑克牌这种东西在他的世界观里只存在于赌桌上。
“我们玩抽王八吧!”夏知高兴地一拍手。
言煜听见这游戏粗鄙不堪的名字,嘴角一抽,“我这没有扑克。”
“那我们下去买呀!”夏知兴致盎然,丝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言煜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在对夏知的提议表示抗议,然而他的嘴却说道:“好。”
他感觉自己的生活似乎走上了莫名其妙的一条歪路,大晚上的他真的和夏知一起出门去金融中心找了许多店才终于发现有家卖扑克的,还是原创设计风的收藏版扑克。
言煜向来不心疼钱,可买下这副扑克的时候他却感到隐隐胃痛。就好像一直高高在上俯瞰众人的神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一脚踹下天摔了个狗啃屎。
“来来来,我告诉你怎么玩,要先抽一张牌放起来,然后我们平分……”
他们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言煜看着夏知眉飞色舞兴奋地像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时间想笑,她在说什么他也完全没听进去。
“总之最后谁剩一张牌,谁就是王八。”
等他反应过来时夏知已经讲解完了。
言煜愣了。
如果说他剩最后那张牌他就是王八了?
不行。
原来这还是个要堵上尊严的游戏。
他忽然就认真了起来。
一个晚上过去,夏知的脸上被画了两个正字,言煜的脸上却只有寥寥三笔。
“啊不玩了!为什么我总输啊!”夏知生无可恋地捂脸道。
“因为你太蠢了。”
言煜说的是真心话,每当他的手停留在夏知的单牌上她总会情不自禁地面露微笑,实在太过明显,而他下的套她每次必中,单牌永远在她手上。输的那几次还是因为时运太过不济,潦草几轮定下输赢。
“总是输,不想和你一块玩了。”wavv
比起在言煜这缕战屡败,夏知发现还是看书适合自己,至少没这么挫败。
她拉开椅子站起身就打算换个地方。
没想到言煜和她一起站了起来,趁她转身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夏知,别离开我。”
“嗯?”夏知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到手足无措。
“如果你愿意,我一辈子都可以输给你,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弗洛伊德说人有生本能与死本能,从前言煜只能明确自己的死本能究竟是什么让真正的自我毁灭去迎合那个从出生起就在压榨自己的家族。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希望。
而现在夏知却成了他生命的利比多,他生的本能。
“你在想什么呢。”
夏知轻盈一笑,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