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茶后惊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泛着亮的紫漆棋盘上经纬纵横,四边是精细的菱纹花饰,棋盘两侧各有一盒棋子,黑白分明。江容随手抓起一把,兴致勃勃地数了数:“十三单,白先黑后,该我了。”说着自己在边角星位落下一颗白子,又将一粒黑子塞到我手里。

我铁着脸,恨不得将那粒黑子捏成粉末,伸了几次手,终究没落下,“咄”的一声扔进棋盒,拂衣往外走:“不玩了!”

江容忙起身拦住我:“慢慢慢,再下最后一局如何?本侯好不容易找个对弈的。”

我不为所动,怨恨地道:“已经快下了二十局了,再下我就吐了。”

江容堆了一脸笑:“那就下满二十局罢!本侯实在技痒的厉害。”

“技痒?”我眉毛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挑,“我真奇了,你没有一次不输,怎么减不了兴致?”

“哎……”江容手指在棋盘上转着圈,“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前跟人对弈我一局都下不了半柱香。这样吧,下完之后咱们去喝茶,我亲自来烹。”

提起他的茶,我扶住桌边干呕一下:“你那茶的味道……不喝也罢。”

江容忙又提议:“那就下完去书房看我珍藏的字画。”

我不客气地提醒他:“昨天刚看过。”

“去后花园赏我自制的盆景?”

“我不忍心再看那些伤兵残将了。”

“这……”江容冥思苦想一阵,突然眼睛一亮,“我最近新写的诗还没拿给你鉴赏呢。”

“上次看了你旧写的,我牙酸得半天没吃进东西!”

江容嘴角抖了抖,敛起了笑容,黯然道:“没想到本侯引以为豪的东西这么入不了阁下尊眼,唉……”

我心里更抖,等着他把下面的话说完。

果然江容伤感了一阵,仰头长叹道:“不对呀!本侯每次找人陪,没有一个不欣喜若狂的,你怎么就不动心呢?”继而若有所思,似乎十分想不通。

我冷冷道:“那是他们喜欢受罪。”

江容从袖里拿出扇子,点着指头数:“红袖坊的绿洇姑娘,青墨斋的玉生公子,秋意阁冷傲著称的意如姑娘等等,都是洛阳出名的美人,才艺也好。”说着拿眼瞟我。

我满脸寒霜:“江侯爷,你每次都说有正事,等我来了就拉我玩这些雕虫小技,下官还有公务,比不得你整天清闲。”

江容神色一正:“此言差矣,礼部史大人的四公子,还有周大将军府上的曾记室,这些出名的风流人物也是本侯的座上宾,本侯常向他们讨教为官之道呢。”

我终于忍无可忍,恼怒道:“江容!你猜我敢不敢将你刺成残废?”这一喊不要紧,门外的侍卫立刻闯进来两个,明晃晃的军刀架在胸前。

江容忙喊:“退下!”我已经抬脚踢了出去,两个侍卫被击中环跳穴,立时曲腿跪在地上。江容又上去补了两脚:“畜生!谁叫你们乱闯?快滚出去!”侍卫自然不敢违令,但是腿脚麻痹不灵,只好手脚并用爬出了门。

江容抬手擦擦没有汗的额头,朝我道:“你吓死我了,欺负我没学过武啊!”

我瞧他一眼:“江侯爷,你这才叫恃强凌弱罢?”

江容立刻陪笑道:“侍卫无礼,我给你赔不是。咱们不下棋了,后院喝茶去。”

我正色道:“我该回去了,燕王殿下晚上还要找我呢。”

“哦?”江容极感兴趣地眯起眼,“他终于忍不住找你了?那个叫孙膺的淫官那样对你,他一定吃醋了罢?你们那日回去有没有吵架?我看皇兄的脸色可是十分生气的。”

我耳边好像炸了一个雷,怎么,难道我长了一张引人取笑的脸?

江容遇到我的目光,略露出些心虚的神色:“那个,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们没别扭最好……”

我直盯看着江容,手指关节“喀拉”作响,咬牙道:“侯爷是不是风月场子逛得多了,不由自主的就胡言乱语?”

江容忙忙的倒退几步:“你慢着,那天的事我不提了还不成么?”

“不成!”我挥手砸下,拍散了一地的黑白棋子,“你给我说清楚!”我暗暗收回手,揉了揉发疼的手掌,继续狠狠盯着他。

江容愁眉苦脸的看着我,摊手道:“都是我的错,咱们平心静气地坐下,别动手。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好吧?”

我看见江容无奈又似乎胆怯的模样,怒意泄了一半,干咳了一声,仍是冷冷道:“侯爷偶尔开个无聊玩笑,下官也忍了,只当侯爷兴之所至口无遮拦。但请侯爷说说清楚,怎么变本加厉,乱讲起燕王殿下与下官的关系了?这种话若是传出去,燕王殿下首先名声受损,下官也免不得被人轻看,还请侯爷以后谨慎些!”

江容松了口气,坐回桌边仔细看看我表情,展开扇子摇摇头:“说你是装的,又不像,可说你不装,那你也未免太迟钝了点。”不待我说话,高声向门外道,“将我烹茶的器具取来,顺便收拾一下屋子,我与凌大人在此饮茶。”

首先进来一个低眉顺目的小丫鬟,小心收拾了地下棋子,走过来撤掉棋盘,换上一方略大的茶盘。接着进来一个小厮,端上一套精致茶具。江容一见茶具,双目放光,命小厮出去后,在小炉上烧起一壶水,亲自动手碾茶末。

他碾得高兴,全然忘了刚才的话题,我拿起旁边搅茶的玉筷,冷冷敲他的茶碾:“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装什么,迟钝什么?”

江容小心地看我一眼,皱眉道:“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出来?那日我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我江原皇兄这么些年才真动了一次心,若是这人竟对他无意,我可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猛地愣住,突然觉得脑筋不够用:“你说什么?”

江容“嗤”了一声,抬眼看看我:“你真不知道?那我也不说了。” 若无其事地将茶末小心收进茶钵里。

我手里的玉筷滚下桌面断成几截,江容心疼地叫了一声。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直直看着对面墙壁,半晌,哑声道:“你乱讲。”

江容爬在桌子底下,将碎玉小心兜好,撇嘴道:“别忙着否认,你自己想想,我皇兄对你有无异常举动?他对你的态度与对别人一样么?”

我有些排斥地断然道:“有什么好想,他不过是利用……”

我猛然住了嘴,心头突然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渐渐弥漫,脑中十分缓慢地动了动,居然怪异地想起江原曾经奇怪过分的举动,想起他说过一些含义不明的话,直至想起那日在马车里……心里不由自主“咚”地一声,难道……难道……我摸索着扣住桌角,刹那间,全身筋骨有些发软。

江容仰着脸将我左看右看,笑道:“你一整天将我杀得片甲不留,此刻这傻乎乎的模样,可真让人舍不得错过。哎,不知我皇兄若看到你的反应会怎样?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一点都没看出他的心思。”

我直愣愣掠过江容不怀好意的表情,总算清醒了点,张了张嘴,干巴巴挤出几句话:“你弄错了,那不可能的。不说我是男子,就算他真对我有一点……好感,也不是那种,那种……”

江容爬起身,拿过茶末仔细撒进水里,颇为遗憾地叹气摇头:“这么不开窍,我皇兄怎么看上你的?换作我的话,早就勾而引之,先将你弄上床了。”

我虽然有点魂不守舍,这句话还是听明白了,垮下脸道:“江侯爷!”

江容忙道:“开玩笑,开玩笑!”边说边将一壶翻滚吐珠的茶汤拎下茶炉,小心冲入茶盏,递给我一杯,很严肃地问:“话说回来,你想不想知道我皇兄对你喜欢到什么程度?”

我气昏了头,冲口道:“不想!”

江容故作吃惊道:“咦,你刚才不是还不承认么?”

我后悔得想吞了舌头,只好闷头喝茶,刚喝一口,我立刻比刚才还要后悔。

江容看到我痛苦的表情,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本侯就知道你言不由衷。这样吧,我牺牲一次,让你假装委身于我,看我皇兄什么反应,就知道他是不是在乎你了。”

我的血开始往头上涌,勉强镇定一下,面色阴暗地站起身:“下官告辞了!”

江容立刻不识时务地将我按回去:“别忙别忙,再想别的办法。” 突然灵机一动,咂了咂嘴巴凑近我:“实在不行,你压我罢,本侯还没尝过被压的滋味呢。俗语说得好,美人身下死,做鬼也……啊哟!”

不顾听见江容惨叫闯进来的侍卫,我径自离开了梁王府,直到发现自己在街上徘徊,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隐隐约约记得江容手臂上被我刺出了血的,隐约记得临出门前,他似乎喊了句“凌悦,算你狠”。

我揉揉额头,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谁教他做得过分呢,早知道江容下套子想套我,真不该答应了杜长龄去梁王府结交。想起江容最初下帖子邀我时,江原是坚决不同意的,当时他的表情,就好像他知道我一定办不好似的,就好像他跟江容有仇似的,就好像……

我晃一下头,没再想下去,背靠着街角高大的石墙,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往下沉。

待那点天光都没尽了,我才慢慢走回天御府,只见正门上亮起了灯,戒备森严的侍卫照常站在两旁。我猜想梁王府的人一定来报过信,反正躲不过,索性正大光明的进去。

迈上台阶没两步,就有人快步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点气急败坏。我在原地站住,望见他幽深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便笑了笑。

江原的面色一如既往地沉了沉:“总算回来了?”

我继续笑了笑:“在街上走走就忘了时辰,梁王府的人没来罢?”

提起梁王府,江原脸色更加不好看,却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看来事情不出意料地有些严重,难道梁王府真要拿我个行凶的罪名?我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样的话,天御府和梁王府矛盾激化,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江容应该不会这样短视。可是以他的为人,好像也没有要罢休的意思。想想换作我的话,就算不教训本人,大概也会拿这个作为条件与天御府作一番交易了。

江原没朝往常议事的集贤殿走,却拉着我到了后院的一座殿前。进殿之后,不见别的官员,只看到几个丫鬟侍从在旁侍立,我环顾房中似曾相识的雅致摆设,惊觉到了江原的寝殿。

江原经过侍从时吩咐道:“去膳房传晚膳来。”继续拉我往里走。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他在生气,生气也情有可原,干么越生气越将我拉到他房里?听见他传膳,我忙道:“殿下还没用晚膳么?我在这里不合适,还是先下去等会罢。”

江原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奇特,一声不吭地审视我,就好像我做了亏心事。

我也确实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小心躲开他目光,在喉咙里说了句:“告退。”立刻抽身准备溜之大吉。

江原扯住我,没好气道:“没吃饭的是你!”

我呆了呆:“那我去吃完再来。”

江原不理我的话,只冷冷道:“你不是问梁王府么?我告诉你,以后不用去了。”

我当然知道不能再去,便道:“我有负殿下托付,本就是回来领罪的,只是不知道梁王府提了什么要求?”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没来得及提要求就被我遣走了。”

我有些诧异:“这合适么?照江容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的。”

江原反问道:“你觉得他怎样?”

我想了想道:“梁王世子,毕竟不是等闲人。临淄侯虽然像传言说的那般不务正业,但是琴棋诗画每一样都不擅长,常理来说不该这样,他的心思恐怕在其他地方。”

江原冷冷道:“别的也许没怎么用心,床弟之事却是真的无人能及。”

怎么这话听着怪异?我看他一眼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说话倒是有些口无遮拦。”

这时侍从在殿外叩门:“殿下,晚膳来了。”

江原也不命侍卫进来,自己过去接了食盘端回房中,冷冷道:“明日受邀去晋王府骑射,你用过晚膳就睡在这里,明日随我过去。”

我瞧他一眼,突然想起江容的话,有些不自然道:“我自己有卧房,为什么要在这里?”

江原面无表情:“因为我不放心。”我微微一怔,他又续道,“江容大概也会去,我不想节外生枝,你离他远些。”

我道:“趁着还没出事,我去赔个情罢,江容不是很难说话,或许能化解些误会。”

江原听了微微冷笑:“是不是还要顺带送他个钗环首饰留作纪念?”

我不由火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头上的发簪哪里去了?”

我想起来,留在江容的胳膊上了,不过这个很重要么?

江原将手一扬,一件物事落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是一封带着淡淡水粉味的信件,我抽出来看了一遍,头“轰”地大了。那上面通篇用华丽的骈文表达对我的爱恋,特别提到我“送”给他定情的发簪,写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就差与我同生共死了,最要命的是结尾处还有一大片表决心的鲜血。

江容,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

第二天,我和江原都顶着一张铁青的脸上路。江原大概在为他的一时发昏生气,我则一边诅咒江容,一边在腹诽江原,他居然在搞清楚真相之后,照样将我强留在卧房里睡了一夜,害我失眠了大半个晚上,这种人会有真心?

晋王在王城北郊有一块封地,靠近邙山脚下,方圆二十里,其中一小部分被辟作了骑射场,因为地势偏高,只能骑马过去。每年的骑射之会显然是宣扬自家实力的机会,天御府这次随行百人,除了步行的护军外,剩下的都是有一定实力的武将。我看看身边,似乎骑马的官员中,只有我一个算是文职。

在我身边,裴潜正东倒西歪地与一匹温顺的雌马较劲。这小崽子听说可以见识真正的武将骑射,本来很是兴奋,可是跨上马背没多久,那股精神就全没了。饶是我一路提点,他还是连方向都掌握不准,屁股离不开马鞍,颠得上下牙打架。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裴潜十分紧张地揪住缰绳问我:“还有多久才到?”

我有些同情地道:“现在刚出城,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罢。”

裴潜脸色惨白。

江麟轻松自如地骑着一匹枣红马,有意无意地驰过我们身边,扭头对裴潜道:“你这么左右颠晃,是在表演马技么?”

裴潜正绷直了身子努力保持平衡,听了江麟的话,脸色微微发红,但他此刻自顾不暇,难得没有开口。我朝江麟笑道:“裴潜从没骑过马,小世子骑术精湛,不如教教他。”

江麟看我一眼,哼道:“我看你骑得更好,教他最合适了,教好了还可一起做贼。”

裴潜不说话,不代表他不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不小心放松了缰绳,他身下的坐骑突然向前一冲,差点将他甩下马来,吓得抱紧了马脖子。

江麟嘲笑道:“你以后骑马最好用这姿势,好看得紧呢。”

我帮裴潜稳住坐骑,皱眉道:“小世子,你与裴潜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兼之年纪相差不多,做个伴不是很好么?别这样冷嘲热讽了罢。”

江麟听了,对我越发鄙夷:“你以为自己是谁?本世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抖抖缰绳赶到前面去了。

裴潜白着脸,总算又坐直了,怒气冲冲看着江麟的背影,正想开口说话,上下牙又磨了几下,只得闭嘴。

终于到了骑射场附近,江成早得到消息,亲自等在路边相迎。江原领头下马,我们这些下属也纷纷跟在他身后。裴潜早迫不及待地溜下马,奔到我身边。

江成一身淡青猎装,腰间挂着箭囊,身后武士同样个个劲装,再加上两旁举着旗帜的兵士,显得他比上次见时多了几分张扬,要不是脸上还挂着谦和的笑容,肯定没人不觉得他是来示威的。

我扯扯前面的武佑绪:“这场面似乎排场得有点过分啊。”

有人在我身后道:“这算什么?去年我们天御府做东时,那场面也不输眼下。”

我回头看见一身轻装的萧靖,便问道:“不知萧参军此次要施展什么高超技艺?”

萧靖微笑道:“不敢,在下弯弓射箭勉强拿得出手。只是我从出府时就一直好奇,历来除非天御府做东,文职官员都是不参加骑射的,莫非凌主簿竟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技要展示?”

我笑道:“萧参军取笑了,蒙殿下恩惠,在下不过来凑个热闹罢了。等萧参军上场时,在下一定为你摇旗呐喊。”

萧靖笑着拱手:“多谢。”转头问武佑绪是否还是两样都比。

我的注意力则在骑射场上,只见中间大片空地被围出一个圆形,场外正北处是观赏骑射的席位,似乎早有人到了,东边稍远处有几排自成门户的高大殿阁,应是作为休憩之用。

前面江成等人引路,我们到了正北的席位上。因为没有正式开始,底下的官员都各自找相熟的人寒暄,我一眼看到江容穿着便服站在不远处。

江容也看到了我,右手将左臂微微托了托,不自然地挪了一步又站住,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在进退两难。

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但为了将昨天的事了结,还是走过去道:“江侯爷手臂还好?下官一时失手,望您海涵。”

江容轻轻点头,神态严肃且正经:“没什么,凌主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凌大人能亲自过来问候,容感激不禁。不过还是你离本侯远些为好,本侯不想因为你招惹麻烦。”

我警惕道:“此话怎讲?”

江容朝江原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昨日在下已经得到警告了,不许我再与凌大人多作接触,或者多说半句话语。”

我挑眉道:“你又乱讲什么?”

江容低声道:“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昨日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了罢。今日的事今日再算。” 他有点不稳当地向我走近几步,忽然一个不小心歪在我身侧,并且惊呼一声。

我正想警告他别玩什么花样,江容靠住我肩膀,冲我露出一个无比明亮的笑:“我昨天的话一点不错罢?今天再接再厉。”说完立刻回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悠闲地向自己席位走去:“啊,开始了,那边叫我呢,失陪。”

我恨得牙痒痒,转过身,正见到江原阴沉的目光射过来,见我在看他,却又似乎不屑地别过了头,好像我欠他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我不由有些恼怒。

这一天比的是骑术,场中早已列好了各王府中精选出的十几匹良马,马上骑手自然也是一流水准。擂鼓过后,锦旗一展,所有人都风驰电掣般冲向前去。几次比试下来,武佑绪夺了头名,晋王府一名叫蒋盛的武将与韩王府一名将领并列第二,梁王府一位武将得了第三。其余人中,天御府的将领名次普遍靠前,晋王府虽得了第二,余下的人名次甚至不如韩王府。

江成脸上有些阴霾,但仍是对江原举杯祝贺,笑容和煦如春:“皇兄手下人才济济,武将军骑术超群,小弟心服口服。”

江原笑道:“侥幸而已,二弟和三弟府上两位将军与代承只有毫厘之差,再比一次或许夺魁的就不是他了。”

江成微笑:“毫厘之差,往往谬以千里。”

江进插嘴道:“不然,我倒觉得若是再比一次,我们的人未必就输了。”指着自己府中那人道,“刚才转弯之时,我看他的马鞍稍滑了一下,若不是为了坐稳,速度该与武将军不相上下。”又指着蒋盛道,“蒋将军骑术不在别人之下,似乎输在马匹上,武将军的大宛驹腿长体壮,占了点便宜。”

江原冷冷看江进一眼:“依三弟的意思,那要怎样才能比出输赢?”

江进想了想,笑道:“我看不如让三位将军再比一次,为蒋将军挑匹好马,再让各人将马具栓好,不偏不倚。大哥以为如何?”

他说话声音响亮,在座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江原捏着杯口笑道:“既然三弟提出,那不妨再比一次,也好让大家心服,只是不知二弟府上还有什么好马?”

江成欣然微笑道:“马倒是有一匹,只是此马性烈,只怕反而坏了事。”

江进又插嘴道:“好马本就性烈,既然二哥有,就算不给蒋将军使用,牵来饱饱眼福也好嘛。”

江成干脆道:“好,我正想请大家鉴赏一番。”向旁边侍从道,“去将紫云牵来。”

等了不出一盏茶,侍卫回报道马牵来了。江成向二人笑道:“这马得来颇费了一番周折,我现在都不知值不值呢。”

我顺着他目光望向骑射场西面,只见一人一马慢慢走近,虽然隔得有些远,却看得出那匹马骨骼修长,步态神骏,赤紫色的皮毛缎子般在阳光下闪耀。

我蓦地站起身,双目直盯着那一人一马,几乎要喊出声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恣意风流重生之为妇不仁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弥天记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至高降临命之奇书嫡女娇妃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女配她天生好命
相关阅读
废材逆天:至尊小毒妃当爱你成为一种习惯想撩我的都被气死了古代生存手册农家世子妃头号甜妻:早安,帝少凶兽饲养手册系统维护中(快穿)女配改行修仙了魂器[H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