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艺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反手拍了一下苏沐的脑袋瓜，“瞧你这样子，不会把你给吓傻了吧！”

苏沐捂着头，痛呼出声。

李艺打的地方刚好是之前磕到的那里，那一块淤青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掉，李艺这一下让苏沐眼角的泪花都飙了出来。

“这么痛？不会吧……”李艺看着苏沐这夸张的反应，迟疑的问道。

苏沐委屈的指了指头上，控诉道：“你看看你打的是哪儿。”

李艺连声道歉，她真的只是随手一打，哪里想得到刚好就打到了那里，这她也不想的啊。

李艺对着苏沐的头吹了吹，轻声道：“不痛了不痛了……”

苏沐捂着头，后退了半步，“没事了，不用吹了，怪冷的。”

看苏沐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李艺无奈的招了招手，“好了好了，不闹了。快过来，给你讲个故事。”

“关于你的吗？”

“嗯。”李艺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最近受人议论的这些事，让她有些久违的回想起了以前。

“那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不学好，家里也没钱。书读着读着就有了辍学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勉勉强强的初中毕业了。”

“之后就开始跟着别人混，别看我现在这样，那时候打起架来可凶了，不要命的打。”

“再后来，也倦了……”

“父母是真的很辛苦呢，每天起早贪黑的赚着这几块钱。我呢，别说分担了，不惹麻烦就不错了。之后我就痛改前非，找了工作，好好生活。”

李艺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什么？”苏沐没有听太清楚李艺这句话。

李艺偏着头，勉强的笑了笑，“其实我是个很拗的人，父母劝了我很多次我都不听，一直只想要随性的活着，觉得那样才有意思。直到那一天……”

“我爸爸是在一个小作坊里面做事，那儿环境很差，连空气都是灰蒙蒙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其实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回家后听我妈说的。”

“说是机器伤了手，废了。家里那点积蓄也都花在了这上面，但也还是治不好。自那以后，我妈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从前我发现不了的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在那一刻开始却看的特别清楚。”

李艺耸了耸肩，“家里的氛围越来越压抑，因为四处借钱也开始变得负债累累。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出来工作了。”

虽然李艺现在能很平静的诉说着这些，但苏沐觉得这并不代表着那段日子也是这样平静的度过。

其实李艺并没有将事情讲完，改过自新说起来很简单，但这个过程却还是有些曲折的。

虽然只是街边的小混混，但却是有着小团体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没有那么简单。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凡事都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所以李艺付出的代价是她的右手。

人有时候是真的会有恶意，并且那恶意来的不明不白。那些人听说李艺的父亲伤了手之后，就嬉笑着选在同样的位置，将她的手砸到骨折。

可笑的是她曾经把那这伙人当成是唯一的伙伴、朋友，甚至是精神寄托。

但万幸的是，人总有一天会醒悟，或早或晚而已。

李艺的手虽然伤了，但也没有她父亲那么严重。只是从今之后再也不能下重力就是了，若是那样的话手就会有一阵阵的刺痛，而日常生活中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不便。

苏沐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艺吐槽道：“表情别这么沉重啊，我说这个出来又不是要你同情我。”

“抱歉，我只是……”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才好？”李艺无所谓的笑道，“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有时候与其费劲心思的安慰别人，还不如先好好开解开解自己。不然的话那些安慰别人的话，也只是空话罢了。”

“抱歉……”苏沐的头更低了下去。

“这不是该抱歉的事，想帮助别人当然好了。”李艺伸手将苏沐的头给抬了起来，“不要总是低头，当别人看到你低头的时候，没有人会想知道你为什么低头，他们只会想在你头上踩一脚而已。”

苏沐直视着李艺的眼睛，笑道：“但是你不会呢。”

“我会哦。”李艺自嘲道，“只是看人而已。”

“总而言之，你不要为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毕竟人们只会对弱者一拥而上，若是真的遇到不好惹的，也就只会闭嘴站好了。”

说完后，李艺就这样随意的挥了挥手，消失在苏沐的视线之内。

苏沐静静的站在原地，什么时候她才能像李艺一样，什么时候她才能仅仅靠自己去面对所有的事情。

下了班后，苏沐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林辰。

林辰笑着打了招呼后，便问道：“好点了吗？听说你在车间晕倒了，没事吧？”

苏沐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

“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过于心烦了吧？”林辰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了，你心里负担太重了，而且也太过于把别人放在心上了。可能你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有些东西却在你心里扎了根。”

“是吗？”

林辰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这次苏沐晕倒的事也让林辰有点乱了方寸，他之前也听说了苏沐拼命加班的事。而且他也认为自己的话不可能对苏沐有这么大的影响，所以在他看来这可能就是苏沐的一个排遣方式而已。

但是他也没想到会直接到晕倒的地步，这个人难道就这么一根筋吗？他都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苏沐。

苏沐咬了咬牙，没有答话。她知道林辰说的都是对的，她也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做也不会有人去感激她。

但是这几个人在她眼里真的很珍贵，这几年来一起度过的时间也不是假的。要是突然全都破碎的话，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