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姜钰开心的收下钱，钱小小出手倒真是大方，性格也很对她的胃口。

比起和苏沐这种性格的人相处，姜钰宁愿选择像钱小小这样的人。

只不过这些话也只是想想而已，钱小小这人实在是不适合做朋友。

钱小小和姜钰谈完之后，便直接去了孙航的住处。

这几日她心里一直觉得很烦躁，她突然觉得很累，没有缘由。

钱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比预想中来得要好一些。

苏沐知道这一切之后，并没有跟她闹翻，也没有表达出对她的厌恶，似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还一直在劝她。

钱小小轻笑一生，直到这种时候苏沐还是这样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真的是没有一点改变。

钱小小并不认同苏沐这样的处理方式，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立刻跟那人断绝关系，以免那人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而且钱小小本就不能接受被人欺骗，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心里更是接受不了。

但是苏沐却接受了，并且还一直让她为今后着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钱小小打电话将孙航叫下来，但是打了好几次电话之后，还是没有人接。

她站在居民楼下，抬头看着孙航所住的那个小单间所在的位置。

孙航每天几乎都是待在单间里，根本就不会到处乱走。

而且不管他心里有多厌恶她，但还是会接她的电话，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可最近这段时间，钱小小又是打电话过去一定要打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才有人接，可今天都已经打了五个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接听。

钱小小看了眼手机，没有再打下去。

既然孙航不打算接的话，就算她再打也不会接，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继续打下去。

钱小小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才转身离开。

钱小小离开之后，孙航才慢慢站起身朝着窗外张望。

他一直躲在窗户这儿，时不时往楼下偷看。

见钱小小走了之后，他才敢站起身往窗外看。

孙航眼前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看得东西。

他确实因为钱小小一直以来的骚扰而觉得心烦，他无数次想过要她不要再联系他，但是不管他怎么说，钱小小就是不同意。

他虽然嘴里一直拒绝着，但还是会接钱小小的电话，还是会见她。

钱小小说的那些话，他都知道。

这几年来他一直和前妻生活在一起，为了弥补以前的错误，他努力的为她做着一切。

即使知道她在外面有人，他心里也不敢埋怨。

因为他知道这是报应，他只是把她曾经经历的一切经历一遍而已。

他曾经没有看透她那弱小的双肩上担负的一切，没有理解她的懦弱，没有体谅她一路走来的艰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他愿意弥补，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时至今日他内心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开心的生活，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即使她对自己打骂，即使她一直不听的冲自己发脾气，他都没什么可埋怨的，因为是他将从前那个温柔贤惠的她摧毁，是他一步一步把她变成了这副敏感多疑的模样。

他没有脸要求她原谅自己，只是希望余生中能够多照顾她一些。

他不介意她将自己的那些钱拿走，因为他本来就是想要留给她的。他也不在意她看不起自己，因为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这些他都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挽回。

可即使他只有这么微弱的愿望，也还是没有逃过命运。

看来他还是没有办法待在她身边，没有办法去用余生补偿。

一开始他心里确实怨过钱小小，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明明已经一刀两断，时隔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怨她为什么要破坏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幸福，为什么要破坏掉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他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怪在钱小小身上，然后自己又缩回到安全的壳里，一直一味地怨着钱小小，从来都不想要反思自己。

过了这么久之后，他也慢慢的回过味来，即使再不想面对，最终也还是要面对。

这几年以来，他越过越卑微，在前妻面前他简直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时向自己投来怜悯的眼神，但是他没有去在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一直认为自己这样的做法是有必要的，觉得自己这样的牺牲很伟大，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实际上呢，他只是在自我满足罢了。

他做得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前妻吗？不见得，他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而已。

他自以为的赔罪，自以为的补偿，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导自演。

他满足了自我，将所有的人都框在这个地方，陪他一直演下去。

钱小小可能也只是看不下去了而已，所以才把他框起的这副框架打破，所以才将这一切全部都毁了。

他还记得最后那次见面，他的孩子眼里流露出的解脱，可能这一切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一种痛苦吧，只是他一直没有留意到，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行为到底伤害了多少人，没有留意到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他知道前妻早就已经不再喜欢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她回同意跟自己在一起，但是若是这几年的时光带给她的只有痛苦的话，那他真的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如今他早已想通，也早已不再怨钱小小，可是他却只能装作厌恶她的模样。

并不是因为他想要找一个人来责怪，也不是因为他想要将这一切推到钱小小身上。

只是他不想再给自己理由和借口，不想再让自己回到温暖的地方。

他的余生都打算在黑暗中度过，所以他不能给自己解脱的借口。

他只能一直努力的将钱小小往外推。

说实话，他能感觉的到钱小小对他并不是喜欢，他也知道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再像从前一样回到她身边而已。

认识钱小小这么多年，孙航虽然说不上是第一了解钱小小的人，但是钱小小的心思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钱小小很恋旧，虽然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钱小小这个人总是在不停的想要回到从前。

她之所以一直挽留他，只是不希望代表着从前的人或事物从自己身边离开而已。

可能他在钱小小心中确实有一定的份量，但这却不一定到了爱情的程度。

钱小小的爱情，有。

她只爱她自己。

钱小小只是想要从前那样的生活，只是想要找住从前的点点滴滴，这一点可能就是她一直抓着他不放的原因。

虽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想，但是他心里却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他不想去向钱小小求证，因为去问喜不喜欢自己这种问题本来就很傻。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难道他和钱小小之间会有将来吗？从前他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到如今他更不会去想。

他们两人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即使那条路就在他们俩面前，他们也不会走上去。

前几日他碰到一个人，和那人聊了许久，这么久以来他心里的一切似乎全部都得到了解答。

他和钱小小之间不会有未来，他又何必再这样举棋不定呢。

孙航叹了口气，转过身，缓缓的跌坐在地上。

钱小小回到家之后，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方焱那个臭小子居然还背地里给她下绊子，还真是记仇。

还有孙航，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一直都在躲着见她。

钱小小沉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神情冷冽。

第二日，钱小小接到了方焱的电话。

电话里方焱似乎还像从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语调似乎比以前要更低沉一些。

“没想到你居然通过姜钰传话，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只不过这也确实是你的做法，这么久倒是一点都没变。”

方焱知道钱小小特意让姜钰来找他的原因，她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想要告诉他就算姜钰现在是他的人，但只要她想，她就能为自己所用。

若是姜钰将他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林辰和苏沐，那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不小的麻烦，这也是钱小小的目的之一，想要通过这件事来威胁他。

钱小小一笑，“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这么记仇。”

“还好吧……毕竟我也拖了这么久才跟你算账，不是很好吗？”

“哼。”钱小小冷笑一声，“所以呢，现在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是打算继续借助姜钰的手，还是自己直接来对付我呢？”

方焱低低的笑了几声，“用对付这个词未免也太难听了些，我只是想要跟你一起回忆一下以前而已，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总需要一个特殊点的招呼，不是吗？只不过这个结果我倒是不怎么满意，跟我想象中有些出入，虽然出入不大，但终究也没达到我预料之中的模样。”

“哦？”钱小小挑了下眉，“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方焱一笑，“苏沐只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的事，但压根不知道你对她做得那些事。她只以为你骗了她，但是却不知道她人生中的苦难，大多数都是拜你所赐。你说要是她知道这些，还会不会像这次一样简单的翻篇呢？”

“你觉得她会信你吗？”钱小小心里虽然有些慌张，但是语气却依旧冰冷，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这信不信，我倒是猜不准。但我觉得可以试一下，我猜苏沐会信。”

“那我也猜她会信。”钱小小一笑，“她不仅会信你说的那些，还会信你这几年在背后做得那些小动作。你说到时候要是姜钰突然跑到他们面前，将有人在背后帮她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你说苏沐会不会信呢？”

“对了！”钱小小继续道，“似乎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苏沐见面了，对不对？要不干脆就趁这个机会，让你们两见一面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加上我也可以，我们三个人到时候就聚在一起，直接讲话说开，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真这么想？”

“只要你没意见，我自然就更没意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方焱又低低的笑着，“看来这几年你倒是变了不少，明明以前对这个事情怕的要死，现在倒是能反着来威胁我了。只不过……”

他嘴角一勾，继续道，“我和苏沐的关系早就已经疏远，这几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觉得就算这件事被她发现了，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在做这件事之前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反正我和苏沐之间不可能，那何必放手一搏。就算失败了，也不过就是现在这副样子而已。我和她今后本来就没有什么再见的机会，所以就算关系破裂我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你，你不惜将她身边的那些朋友全部挤走，以此来稳固自己的位置。将一切做到这种程度的你，我自然比不过。所以我觉得你的这个提议，应该是你比我要更担心一些吧。要是真的能和苏沐见一面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这么做。”

钱小小沉着眼，紧紧的握着拳头。

不管过去多少年，方焱还是这么惹人厌。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就没有一刻觉得方焱顺眼过。他总是这样和自己作对，所有的所作所为，就连他的存在都让人觉得厌恶无比。

如今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她，明明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抓着这些事情不放。

不管怎样，她是不可能会向方焱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