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亲归去来(3)2
茱萸阁上,花盏凋落,杨晟看着宫女,宫女一双清眸倒映着冷月的清寒。
未央宫前歌舞升平,笙歌能传到极远的地方。飘飘悠悠,落在脚跟如浮萍的黑夜之中。
大殿之中,大臣列席跪坐,元帝于上,面色焦急,一直紧紧地握着云贵妃的手,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马车中,宫长诀靠在楚冉蘅肩上,却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靠着。
宫长诀垂着眸子,用余光看楚冉蘅的手。
十指修长,骨节却又分明,指上的漩涡痕迹有点深,薄茧附着在指尖,若非常年习武,难以在一个地方磨出这样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宫长诀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热,似乎是从身上酝酿而来,像酒香一样,慢慢渗透进四肢百骸。
夜风冰凉,竟吹得人越发不清醒。
大殿之中,云贵妃将菜夹到元帝碗里,
“陛下,尝尝这个。”
元帝摇头,急着道,
“瓮喻…喻。”
云贵妃转眸,把手中筷子放下。
“陛下想吃鱼?”
云贵妃笑道,
“臣妾马上唤人加一份鱼羹。”
宫长诀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慢慢坐起身来,不再靠着楚冉蘅。
垂着眸,面色有些红。
夜风本属寒凉,此刻却灼热逼人。
似乎有火炉在她身上烤。
她悄悄远离了楚冉蘅几分,几乎把自己逼到角落。
元帝推开云贵妃拿着调羹的手,
“瓮喻,瓮喻!”
调羹中的鱼羹洒落在几案之上,而云贵妃敛眸,放下调羹,
“陛下,今日若是不吃这鱼羹,只恐会没力气过明日了。”
元帝看向鱼羹,鱼羹的颜色呈现淡淡的粉红色,带着药物的味道,是他熟悉至极的金丹的香味。
元帝拿起调羹,吃了一大口。
云贵妃起身,离开大殿。
宫长诀的额上慢慢冒出汗来,夜风似乎将楚冉蘅的气息直吹入她的四肢百骸里,牵扯出一阵旖旎和轻颤。
清浅的白檀香在这一刻像是淬了毒的情花,蛊惑人至深,而自己丝毫不觉。
她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害怕楚冉蘅发现她的异常,宫长诀抬眸看向楚冉蘅,楚冉蘅分明而流畅的轮廓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朦胧而惑人,似乎要惹人引出极大的祸端。
他薄唇轻启,
“长诀?”
宫长诀猛然后退,却已无处可逃,汗从额上不停冒出,楚冉蘅亦注意到她的异常。
楚冉蘅看着她,
“怎么回事,可是着凉了?”
他眸中缱绻的潭泽似要将她吸进去。
她放慢自己的呼吸,
“我没……没”
下一刻,马车一颠,她猛然扑进楚冉蘅怀里,楚冉蘅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
颠倒了她的世界。
楚冉蘅触碰到她的手,愈发觉得不对,
“手为何这么烫?”
宫长诀说话有些困难,
“我……我可能……”
她急促的呼吸和酡红的面色一瞬间让楚冉蘅明白过来。
她急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比她的话语先到的,是她流淌而下的眼泪。
无助而绝望,凄清怨念。
宫长诀闭上眼睛,她在阁上,喝的那一杯酒,若素给的那一杯酒,那杯酒有问题。
她的面色嫣红得带了几分深色,本就潋滟绝色的面容一个变得无比惑人,天地失色,他只看得见眼前的女子唇红皓齿,一双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宫长诀拉住楚冉蘅的衣袖,呜呜咽咽地道,
“不……不要……”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马车咂咂,几乎听不见她低声的请求。
楚冉蘅轻声道,
“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个好字有多么重。
宫长诀靠在楚冉蘅身上,不由自主地去抓住楚冉蘅的手,衣衫滑落到肩上。黑色的长发垂在他手臂上,宫长诀靠着他,呜咽了一声,
“世子……”
楚冉蘅的身子僵住。
宫长诀发上的玉钗叮朗一声落在马车上。同时拨断了楚冉蘅的心弦。
琴弦崩断,发出一声急音。有力催山崩之力。
楚冉蘅维持住自己的镇静,道,
“掉头,去城西!”
车夫勒住缰绳,调转方向。
马车中,两人心跳得极快,只是一个已经失去意识与大半神智,另一个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