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環心漏跳了一拍。

什么时候，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这般大胆了？

谢環恍惚的想，还没质问，对面那个大胆的男人却是皱起了眉，“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小姑娘的手很小，又很软，握在掌心很舒服，如果忽略掉那冰凉的感觉就更好了。

谢環垂眸：“我的身子自从落水后就不大好。”这一世的她虽然及时调理了，没有前世那些病痛，可身体本就孱弱，寒气入体，不是那么容易能调理好的。

沈彧皱了皱眉，似是很不满意这样的温度，“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谢環眨眨眼，“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我有什么理由不对你好吗？”这是他惊鸿一瞥中搁在心尖上的人，他又怎么会不对她好？

谢環却想的是前世的事。

似乎从他们相遇开始，沈彧对她一直都很好。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琴棋书画。虽然她这个徒弟很笨，但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只会一遍一遍的耐心教她。

此刻的谢環忍不住想要问问眼前的人，他前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莫笙”就是谢環了？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并不是很能坦然的跟沈彧将一切说开，他们之间，还隔着许多事。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谢環抽回自己的手。

沈彧掌心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里头溜走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

阿绿进来的时候，只有谢環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姑娘，世子走了？”

谢環回过神，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阿绿，心里头的不安一点一滴的沉淀了下去，不一样了，今生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阿绿还在，谢家也还在。

“阿绿，如果说，你有一件事不太能跟别人说得出口……”

“姑娘，奴婢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阿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个忠心的丫鬟，没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事情的！

谢環扶额：“……”她今儿个是怎么，竟然会问阿绿这么一个问题，真的是脑子糊涂了。

“姑娘，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阿绿觉得，作为大丫鬟，这个时候就要能帮主子分忧才是，“姑娘，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就好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呀，总比你一个人想要好吧。”

阿绿的话如醍醐灌顶，谢環一下子想通了。

是呀，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去帮谢家，怎么去抓住幕后之人？

对谢老夫人，她不能说出口的事，对沈彧却不是，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

想明白了的谢環就开始盼着能快点见到沈彧，谢老夫人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子，倒像是话本里等着情郎的小姑娘，魂不守舍的。”

谢環：“……”

她板着脸道：“祖母，哪有您这样说孙女的？”

解决了谢瑶的事，谢老夫人心情很好，“这不是看你魂不守舍的，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嘛。”

“……”谢環扭过头，不想理会谢老夫人，嘴里头没个正经的。

木妈妈捧着一张红纸进来，“老夫人，这是大皇子府那边送过来日子，说是让您看着挑一个。”

虽然只是娶侧妃，但因为宣宁侯府的缘故，大皇子还是将一切礼数都给做足了，谢老夫人看了眼上头的日子，“就这个吧。”

“这……”木妈妈面露难色，“会不会有些赶了？”

谢老夫人选的是三个日子里最近的一个，三月三，宜嫁娶，可关键是，如今已经是二月底了，只有短短几日的功夫了。

谢老夫人冷笑：“不过是个侧妃，一顶轿子抬过去就完事了，还想要准备什么？”

听谢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竟是连酒席也不办了。

谢環侧目，很快她就有些了解谢老夫人的想法，谢瑶这事对骄傲了一辈子的谢老夫人来说就如同吞了一直苍蝇一样难受，她又怎肯再大肆宣扬，恨不得将这事给捂牢了才好。

“跟张氏说一声，将乔姨娘留下的东西一分为二，另外我这儿再贴一千两银子，旁的就不用她多关心了。”

大皇子娶侧妃的一应事宜都有内务府操办，府里既然选择了不办酒席，那就根本没什么好准备的。

张氏听到丫鬟的传话，想了想，自己又给谢瑶贴了两百两，也免得到时候说她这个做嫡母的苛刻。

大皇子妃听到下人的回话目光闪了闪，“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将日子交给内务府，叫他们瞧着办吧。”

娶侧妃在皇家是常有的事，也有一贯的定制，内务府的人操持起来也很快，三月一就将衣服赶制了出来送到了宣宁侯府。

彼时的谢瑶并不知道自己出门侯府不办酒席，欢欢喜喜的试了衣服，又试了试头面，就等着出嫁了。

她长长吐了口气，就算只是侧妃，那也是皇子的女人，要是大皇子有能力坐上那个位子，日后她就是娘娘，而谢環的将来，不过就是一个国公夫人。

一想到能将谢環踩在脚底下，谢瑶抑制不住的开心。

谢環却对此嗤之以鼻，她以前是怎么觉得谢瑶这个人是有脑子的？这桩婚事，明明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她却仿佛被迷了眼似的看不见。

“说不准，当时还有乔姨娘的功劳呢。”阿绿不满的嘟囔。

芭蕉也是这么想的，“自从乔姨娘去了之后，四姑娘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或许并不是，只是如今的谢瑶，已经被即将能压谢環一头给迷昏了头脑，即便是有不对劲的，也当作看不见。

“哐当——”窗户响了一声。

没有经历过的芭蕉吓了一跳，低声道：“姑娘？”

而有了经验的阿绿很痛快的过去开了窗，将人放了进来，又迅速关上窗户，然后顺手把看到沈彧出现在这儿变得目瞪口呆的芭蕉给拉了出去。

芭蕉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拽住阿绿的手，“这……世子怎么……”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