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太身子骨受不住这样的大悲大喜,贺大太太等女眷在一旁着急的不行,还是谢環上前,沉默地掏了帕子,替谢老夫人擦了脸。
贺大太太松了口气,崔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姑娘也上前替崔老太太擦了擦脸。
崔老太太这才瞧见她,眼前一亮,“这可是阿九?”
谢老夫人点头,叫谢環磕头拜见,崔老太太拉着谢環细细看了,连连点头:“这孩子生得真好看。”
崔老太太说了两句话,便有些疲倦了,贺大太太看得明白,上前道:“屋子都是新收拾过得,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姨母只管提了就是。”
谢老夫人这一路下来,还真是有些累了,但她主要是为了崔老太太的病来的,因而看向了谢環。
谢環颔首,上前对崔老太太道:“姨祖母,阿九帮您看看,可好?”
崔老太太不解的看向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笑道:“这丫头,前不久考入了太医院,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太医了。”
竟是个女太医!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女眷具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太医这名头,说起来就足够吓人了的,但也有一些人并不看好谢環,一个小姑娘,就算是考入了太医院,又能怎么样?
崔老太太虽然心中也是有些捏不准的,但她不会驳了谢老夫人的面子,伸出了手,谢環诊了脉,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又叫人拿了崔老太太吃的药方,仔细琢磨了一下,改了药方。
崔老太太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药方中规中矩的,对她的病起不了太大作用,时间拖得越久,病情越重,再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这……”平日里掌管药方的婆子瞧了眼方子,看向崔老太太,有些拿捏不准该如何了。
谢環也晓得,她年轻,虽是太医,却不一定让人信服,所以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倒是谢老夫人说了一句,“太后的病,就是阿九治好的。”
太后病重,广招名医,这件事,南陵这儿亦是有所耳闻的,听了这话之后,那些心里头嘀咕的人也彻底放了心。
毕竟太后的病那么多太医和名医都束手无策,谢環却有办法,自然是有本事的。
总归谢環还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也不怕出事,当然,若是无事最好的。
不少人抱着这样的心里,但崔老太太能见着自个儿的妹妹,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但这些高兴,也抵不住身子的疲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贺大太太领着谢老夫人去了客房,就在崔老太太院子的隔壁,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可见用了心的。
贺大太太说了几句之后便走了,谢老夫人同谢環各自去屋子里休息,木妈妈则是领着几个大丫鬟将箱笼等整理妥当。
夜里,一家人一道在崔老太太的院子里用了个饭。
谢環这才见全了贺家人。
崔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另有庶出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各自又有儿子女儿,挤了一整家,倒是比宣宁侯府热闹不少。
崔老太太下午醒了用了药,精神好了一些,席间看了谢環一眼,突然道:“阿九是定了人家了吧?”
谢老夫人颔首,“打小定下来的娃娃亲,去年过得小定,明年成婚。”
南陵虽远,不晓得谢環定了哪家,但同谢老夫人有书信往来的崔老太太却是依稀记得,“是定国公府的吧?”
“是。”
定国公世子的名声在南边更是响彻一切,饶是贺家人,也听说过,甚至,还有人亲眼见过沈彧。
贺大老爷笑道:“前些年,我去军营送粮草的时候,还曾见过世子,那时候,世子还是个少年,举手投足却已是不凡,当时还在想哪家的姑娘便宜了去,没想到,竟有这样的缘分。”
谢老夫人对沈彧亦是满意的不得了,“这些年,沈家小子是愈发稳重了,待阿九亦是不错。”
谢環不好意思的低头,脸颊发红,却别有一般风情。
崔老太太瞧着就心中欢喜,既然谢老夫人都说是个好的,那就是个好的。
一顿饭下来,崔老太太虽有些疲惫,但抵不住高兴,叫了谢老夫人留在暖阁里说着话。
谢環则是由贺二太太的女儿陪着在碧纱橱里头,那是贺二太太的小女儿,比谢環大上一岁,定了亲,却因为男方守孝,婚事推迟了,如今正在待嫁中,性子活波,颇有些自来熟,对谢環这样慢热的,正正好。
没有了外人,谢老夫人这才露出了些许疲惫。
“姐姐身子骨一向好的,怎么……”
“别提了。”崔老太太摆摆手,随即想到了什么,冷笑道:“还不是叫那些黑心肝的给气得!”
高寨内院,有不少肮脏事,谢老夫人清楚,却没想到会叫崔老太太遇着。
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也不好多问。
谢老夫人道:“不管如何,你是长辈,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要硬气一些。他们若是对你不好,就是不孝。一旦被冠上不孝的名头,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外头走动!”
大周最重孝悌,若是不孝,连官都当不成了,更别提别的了。
贺家亦是有人在官场之中的,若真的撕破了脸,谁也落不得好处。
崔老太太颔首,“幸好有你来了。”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宣宁侯府里头比你这儿可简单多了,我却也是被气得不行。”
崔老太太笑骂道:“别贫嘴,你家你一人独大,还说什么酸话,是想气我不成?”
崔老太太到底是羡慕的,谢老侯爷只有谢老夫人一人,可这贺家,贺老太爷却还有三房姨娘,想一想,心里就觉得不舒坦。
但她也是个有本事的,将公婆伺候好了,那些姨娘在她面前也蹦跶不起来。
她熬下来了,她的儿女,也长大成人了。
只是,总有那些拎不清的,叫人头疼。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莫要多想了,身子好了,才能摁死他们。”
崔老太太一听,“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