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这两人回去,谢環这才带着芭蕉往方才看到人影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幽静的小巷子,也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去,芭蕉心里头有些打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逛逛。”谢環敷衍道。
芭蕉自是不信的,毕竟从谢環落水醒来之后,做什么事情都是极有目的的。但主子不想说,她这个做丫鬟的也不好问,便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跟着。
谢環越走觉得越奇怪,这里看上去人冷清极了,为什么沈彧要往这边来?
是的,谢環方才在酒肆楼上看到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沈彧。
在人人都去看跨马游街的时候,沈彧却一个人进了这么一个小巷子,若说没有什么目的,那她是不信的。
“芭蕉,这条巷子通到什么地方去?”谢環对京城的条条道道还没有现在整日在外头跑得芭蕉来的熟悉。
芭蕉想了想,这条巷子上没什么人家,突然,她停下脚步,一拍脑袋,“姑娘,齐国公府可不就是在前头吗?”
齐国公府?
谢環脚步一顿,却没有停,因此芭蕉也没留意到,而是继续说:“齐国公府被查抄之后就贴了封条,亦有官兵把守着,就在前头呢。喏,姑娘,你看!”
不用芭蕉说,谢環也看到了齐国公府的大门,还有官兵。
谢環心里头更加困惑了,沈彧难道是来这儿的?可他来齐国公府做什么?
“姑娘,咱们要过去吗?”
谢環摇了摇头,“咱们去药铺看看吧。”
前些日子,芭蕉找到了个坐堂大夫,已经安排着在药铺里头工作了,但她还没有去看过,据说很年轻,也不知道医术靠得住靠不住。
刚走到胡同口,谢環就被排队的人惊呆了,“这……”
这么好的日子,不去看跨马游街,来这儿看病?
芭蕉伸头探了一眼,笑道:“许是大家都觉得今儿个都去看跨马游街了,所以这儿人少想来看病。”
没想到,不只是一个人这么想的。
谢環也是忍不住笑了,她也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看着。
芭蕉找来的坐堂大夫姓程,叫程淮,出生杏林世家,父亲曾是太医,后因为疫灾去世了,至此之后家里便开始走下坡路。
可程淮自个儿是个有骨气的,也对父亲很是敬佩,走上了同样一条路,只是命途多舛,他跟着一个王大夫在药堂学习,却没想到这个王大夫不是什么好人,见程淮天赋高,怕他把自己压下去,一直打压着程淮,更是不让他看诊,亦是不让学习医术,每天只做一些杂事,可就是这样,程淮亦是忍耐了下来。
芭蕉知道后就找上了门,先是观察了几日,又是花了重金请他去给吴老六那儿看病,却没想到程淮医术不错,好几个吃了程淮药方的人都觉得身子舒坦了许多。
芭蕉这才起了招揽的心思,没想到,程淮只收取了诊费,其他的全部给退了回去。
这样不为名利所动的人正是芭蕉想要的,她说得口干舌燥了,才说得程淮点头,因是善堂,看病的人极多,但大夫只有程淮一个,不可能无休止的叫他坐在那儿。
是以药堂每日都只会发放四十个名额,多了就改日再来。
四十个,对程淮来说,亦是有些多了。没想到,今日这儿竟是排满了人。
被人一直瞧着,便是个木头人也该有感觉了,程淮察觉到了什么,抬眸看了过来,却见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少女正笑盈盈的往这边看,目含打量,他正困惑这是谁,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程淮亦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在来了这药堂之后,也打探了一番,晓得芭蕉是谢環身边的大丫鬟,这是谢環名下的药堂。而如今,能叫芭蕉这样毕恭毕敬地陪着的,想来也只有谢環了。
明白了身份,程淮便收回了目光,还有二十多个人要看诊,他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看别人。
谢環犹豫了下,走了过去,在程淮身边的桌子后头坐了下来,“拿了牌子的人,若是有着急的,可到这边来。”
众人有些踌躇,毕竟他们都是听说了小程大夫的医术,又听说了这个药堂对穷人免费看病才过来的。是以他们不曾见过谢環,也不认识谢環,对这个突然坐下来的少女,有些不太敢相信。
也有那么几个确实有些着急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过来找谢環看诊。
两边的队伍,一看就晓得高低。
芭蕉心里头不平,但她不可能将谢環的身份嚷嚷出去,只好憋着气站在一旁看着,帮忙打打下手。
谢環心中忍不住摇头,没想到芭蕉这丫头,平时瞧着端庄稳重,竟是在这种事情上也喜欢一较高低。
难不成,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谢環也只是感叹了一会儿,就立刻将心思收回来,仔细的替眼前的人瞧起病来。
因芭蕉经常出现在药堂里头,这里不少的人对她都很是熟悉,见她如此恭敬的对待这个少女,觉得定然是个医术好的,也渐渐的过来。
等忙完了,已是过了午饭时间了。
“程大夫每日都如此忙碌?”收了工后,谢環去一旁净了手,而后边拿帕子擦着手边问道。
“倒也不是,就是今儿个人一下子特别多。”程淮不卑不亢,并不因为谢環的身份有所顾忌,或者卑躬屈膝。
给人看病,能叫自己学的知识用得上,对程淮来说,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他学医,为得就是治病救人,是谢環给了他这么一个用武之地,虽说开始有些忐忑,但如今已是渐渐习惯了。
因此,他一直想给谢環道谢,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不外乎,谢環在上次吩咐芭蕉之后就没有来过药堂这边,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自然是要好生道谢的。
程淮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聘我来此。”
谢環摆手,“聘你的是芭蕉,与我无关。”
程淮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