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一起过来，谢老夫人还是诧异了一下。

谢環笑道：“路上遇到了二哥，知道二哥刚回来，要过来给祖母请安，我们就一道过来了。”

谢老夫人见她笑得并不勉强，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要是换成以前的那个谢環，就算是不厌恶谢瑞，也不可能会跟他一起过来。

“瑞哥儿今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瑞读的是骊山书院，在京城外不远处的骊山上，因着来回不便，往日也都是住在书院里的多。

但往年都是早了大半个月回来，今年却这般迟。

饶是谢老夫人不喜欢乔姨娘，可谢瑞也算是她的孙子，也是关心着的，只是比不上谢環。

谢瑞忙将方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谢老夫人颔首，问了些许学业上的问题，谢瑞都一一作答。

谢老夫人神色越发的满意起来，“瑞哥儿，你能说得上一二来，也说明你平日里是用心去学了的。会试不比乡试，你且用心学，争取明年中了，也好让咱们长长脸。”

宣宁侯府靠军功起家，虽然在学业上也用心去教导了，可到底还是极少有人走科举这一条路，不外乎太过艰难。

“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努力的。”谢瑞恭谨道。

谢老夫人道：“你也别觉得心里压力大，做长辈的，对小辈都有着期盼。中了固然是好，若是没中，也不用灰心。”

谢瑞深吸了口气，“孙儿明白。”

谢老夫人点点头，转了话题，“可去见过你姨娘了？”

谢瑞摇头，“孙儿刚回府，还未去瞧过。”

“那你先去你姨娘那儿，之后再回去休息一下，舟车劳顿，你也累得够呛的，好在离开宴还早着。”

谢瑞笑着退了出去。

……

谢環笑着眨眼：“祖母觉得二哥明年能行？”

“那你是觉得你二哥不行？”

“二哥学问是一等一的好，人也用功，想必明年是可行的。”

谢老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蹙眉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谢環还未开口，谢琀已经忍不住道：“祖母，外头天冷着呢，这一路过来，自然冷了。您瞧，这手炉都不烫了。”

谢老夫人摸了摸，手炉果然只剩一点余温，她忙打发了木妈妈去取姜汤。

“真是的，冷也不说，要是冻病了怎么办？”谢老夫人埋怨道。

谢環心里暖暖的，“祖母，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哪会病？再说了，您这里暖和着呢。”

“就会贫嘴。”

木妈妈带着两个丫鬟将姜汤端了上来，那浓郁的姜味让谢環下意识的皱起了眉，“祖母，我身子没事，这姜汤就不必了吧？”

谢琀正好伸手端了一碗，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了，“阿九可是怕了？”

“我才没有！”谢環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怕了这姜汤的味道。

谢琀捂着嘴笑得欢乐，就连谢老夫人，虽然绷着脸色，但那一耸一耸的肩已经暴露了她，谢環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烫。

“你们就会欺负人。”谢環嘴里嘟囔着，但还是将那碗姜汤喝了下去，一股浓郁刺鼻的姜味涌了上来，谢環一张好看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谢老夫人将她的糖果拿出来，甜味将姜味压了下去，谢環这才觉得好多了。

舌尖抵着糖果，甜味在味蕾中蔓延开。

木妈妈却是看得瞪大了眼，“老夫人，你居然私藏糖？！”

“呃……”

被抓包，谢老夫人丝毫没有自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糖袋子收了回来，一本正经道：“你看错了。”

木妈妈嘴角抽搐，我信了你的鬼。

谢環噗嗤一笑，开口帮腔：“木妈妈，祖母虽然爱吃甜的，但也是有分寸的。”

“就是就是。”谢老夫人赞同的点头。

木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将那糖袋子给偷走。

……

话说谢瑞去了乔姨娘的院落，就立刻被人迎了进去。

乔姨娘拉着儿子仔细瞧了瞧，忍不住红了眼睛，“瘦了。”

“姨娘，我没瘦，只是健壮了些。”谢瑞有些无奈，他在书院里也是有锻炼的，并不只是一味的死读书，再加上现在这模样，怎么也跟瘦了搭不上边。

乔姨娘拿帕子拭了拭眼睛，“在做娘的心里，就是觉得你瘦了。”

谢瑞无奈，也不愿跟她起争执。

“哥哥。”谢瑶从小就有些怵这个兄长，此刻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别扭，“哥哥，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乔姨娘这才想起来谢瑶的事情，眼眶一红，又忍不住掉眼泪，“瑞哥儿，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妹妹差点……差点就被六姑娘给害了！”

谢瑞沉默了下，道：“难道不是四妹妹先去算计六妹妹的吗？”

乔姨娘心中一惊，张口就想将这事给推到谢環身上，对上谢瑞清冷透彻的眼睛，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瑞哥儿，瑶儿才是你的亲妹妹！”乔姨娘不悦，“你不帮着你自己妹妹也就算了，帮着旁人做什么？”

谢瑞觉得无奈，“姨娘，六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再说，瑶儿自己做错了事，难道还指望着我帮她？”

若这事真的不是谢瑶的错，就算祖母再怎么疼爱谢環又怎么会罚谢瑶？姨娘又怎么会眼神闪烁不肯看他。

内宅的这些争斗，谢瑞都不太想去理会，可乔姨娘到底是他的生母，他不能不孝，可他同样也不解，“姨娘，你有着父亲的宠爱，有着我们一双儿女，你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

乔姨娘是谢侯爷原配夫人杜氏身边的陪嫁，因着杜氏许久未能怀孕被开了脸，后又因过世前不放心，特意让她多照顾着些孩子跟侯爷，也是因为这样，纵然谢文洲不喜欢乔姨娘，这些年只要她不犯了什么大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所出的两个孩子也是疼爱有加。

可也就是这样的宠爱，导致乔姨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总觉得她的一双儿女该得到最好的，连杜氏的嘱托也给忘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谢老夫人竟然会给谢侯爷聘了张氏，更没想到的是张氏竟然生下了嫡子！

她不甘心，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妾室，只能忍耐。

“瑞哥儿，你是长房长子，这侯府的爵位本就应该就是你的，凭什么要让谢琅那个小儿得到？！”乔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姨娘！”

谢瑞厉喝一声，一丝冷意从背脊爬了上来。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真正的看透过他这位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