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跟北狄交战多年,不说听得懂北狄话,但军营中至少还有一些人是听得懂北狄话的。
沈彧原是听不明白的,不过前世的时候因为需要,也是去学过的,因此听了个大概,也知道这个男人口中骂骂咧咧的不是好坏,看阿扎特的模样,显然此人触及了他的逆鳞。
沈彧仔细想了想,方才这个男人,似乎提到了母亲这个词。
“沈将军,咱们动手吗?”重阳郡主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这种时候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沈彧看了里头一眼,里头的人都不是他所认识的,但吸引了沈彧注意力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沈彧就将此人对上号了,大将军甘冽。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看着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应当是宫女口中的大王子和二王子,至于对面的那个人,看着与他们不同,容貌偏大周人一些,带着几分清秀,眉宇间还能看到胡言的影子。
“甘冽也在。”
重阳郡主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甘冽是谁,蒋安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甘冽也在,那个七王子竟然还能坚持下来?”
虽然宫女说了大王子二王子同大将军一道反了,但没想到甘冽会在这儿。
甘冽是北狄的大将军,骁勇善战,武功极高,曾经与大周将士多次交过手,但都是五五开,这样子厉害的人,七王子竟然能坚持到现在,可见其也是个不容小觑的。
沈彧分别部署了一下,他们这群人兵分两路行动,从左右包抄,将甘冽的人马先给解决掉。
他是不可能看着阿扎特在这里出事的,虽然他不知道阿扎特最后是怎么打败甘冽的,但这样子的人情,既然能卖,为什么他要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呢?
云航推着胡言慢慢的走着,即便是路上遇到几个宫人,看到他们穿着大周的衣服,惊骇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不语,胡言也当做没有察觉到。
“前面往左走。”
云航愣了一下,“胡大夫,宫殿不在这边吧?”他以为胡言记错路了,但转念一想,胡言在这里待过,应当是比他们要熟悉一点的。
胡言犹豫了下,改了口:“那就去右边吧。”左右,过会儿再去也无妨。
云航不知道他要去左边做什么,只好道:“等将军的事情了结了,胡大夫想去哪儿都没问题。”
云航和胡言到的时候,三方人马正在激烈战斗中。
与沈彧对上的是甘冽,两人正在交手中。
轮椅的声音有些响,甘冽听到动静,朝这边瞥了一眼,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高手过招,很多时候都在一瞬之间的事情。
也就是在甘冽愣住的这一刹那间,叫沈彧寻到了破绽,直接将他拿下。
“全部给我放下手中的兵器,否则我就杀了你们大将军!”
北狄士兵面面相觑,全部停止了动作,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甘冽是北狄的大将军,也是北狄人心中的大英雄,北狄士兵一看到甘冽都被制住了,哪里还敢再打,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把手中的武器给扔了。
大王子和二王子在一旁叫嚣着,然而没有人肯听他们的,这些士兵都是甘冽的人,谁会听这两个草包的话?
蒋安在两人面前比了比刀,成功的叫两人噤声了。
甘冽直直的看着胡言不语,胡言扫了他一眼,没有在意,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青年身上,嘴唇微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扎特怔愣的看着他,手中的武器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哥哥?”
他声音颤抖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能够有一日,在北狄皇宫内,再见到胡言。
纵使兄弟两个人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纵使胡言的模样同小时候不太一样,但阿扎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胡言。
“阿扎特……”胡言也忍不住激动的喊了一声,若不是双腿无法随意走动,他早就跑过去了。
然而,就算他不跑过去,也有人会跑过来。
阿扎特踉跄的跑了过来,伸手想要碰胡言,却又不敢,他很害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一碰触,就如同泡沫一样散了,梦也醒了。
“哥哥……”
胡言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好不容易见到了弟弟,怎么可能撒手退怯。他一手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二十多年未曾碰面的兄弟,再见面,皆是又哭又笑,说不出话来。
“哥哥,你的腿……”情绪平静下来,阿扎特才发现胡言坐在轮椅上,他的目光落在胡言的腿上,心里阵阵的发痛。
这些年,他的哥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胡言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饶是已经不良于行这么多年,但在阿扎特面前,还是有些不堪,他想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阿扎特,可惜,他的腿,已经全然站不起来了。
感受到阿扎特的情绪,胡言握了握他的手,摇头道:“你别担心,没事的。”
阿扎特心中一酸,眼眶都红了,那是一条腿啊,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事呢。
但胡言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叫哥哥伤心,强忍着心中的痛,转移话题:“哥哥怎么过来了?”
“我从哪里离开的,就是从哪里回来的。”
阿扎特默了默,显然也知道密道的事情,那是每一任的北狄王都会知道的秘密,赫烈将王位交给他,自然也是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兄弟两个竟然都从原路回来了,这算什么?
胡言扫了一旁跟见了鬼一样的大王子和二王子,这两个人,小时候没少欺负他们兄弟,可如今,再见面,胡言发现,自己心里很是平静。
他扭头问:“赫烈呢?”
阿扎特咬着牙,难得有些幼稚,气鼓鼓道:“在偏殿呢。”
他早就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叫人把赫烈给转移了,要是真这么烧死了,可就太便宜那个人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