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原本是打算一鼓作气赶到北疆的,谁知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阻了众人的路,只能被困在半路的驿馆之中。
芭蕉细心的打了伞,阿绿扶着谢環下了马车,饶是如此,等谢環进了驿馆的时候,还是湿了半边身子。
谢環皱眉看着外头的雨帘,这么大的雨,定是走不成了的,就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停。
“姑娘,咱们先去房间里换身干爽的衣服吧。”芭蕉皱眉,谢環身子骨本就弱,如今又淋了雨,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谢環也不觉得自己个儿这会儿矫情,她的身子她自个儿清楚,是真的畏冷又弱得不行,若是病了,定是一件麻烦事儿,她不想给人添麻烦,索性听了芭蕉的建议,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驿馆的房间不比家中周全,但较之风餐露宿,已经是奢侈多了。
阿绿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回来,又开了箱笼,将谢環的衣服取了出来,伺候着她洗漱又换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芭蕉已经在给众人分姜茶,见她过来,也端了一碗过来,“姑娘,去去寒吧。”
谢環喝着姜茶,觉得心里熨帖极了,这回带着芭蕉出门果然是没错的,事事周到,便是连将士们也对芭蕉赞不绝口。
淋了雨,正是身子冷得慌的时候,这一碗热乎乎的姜茶下去,整个人都舒坦极了。
“都安顿好了吗?”谢環见沈彧过来,忙问道。抬头又见他头上都是雨水,身上也湿了,忙掏出帕子要给他擦,却叫沈彧躲开了去。
“我身上都是雨水寒气,你还是不要凑得太近的好。”
谢環知道他这是担心将寒气过给了自己,但还是没忍住嗔了他一眼,转身给他端了一碗姜茶过来,“喏,去去寒吧。”
沈彧喝完,这才回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外头雨水哗啦啦的下着,竟又是大了不少,好在这会儿众人都已经安顿好了。
“也不知道这雨水要下到什么时候?”谢環站在窗边,吹着风,拧着眉,有些担忧道。
“左右也就这几日不会太久的。”重阳郡主不知道何时过来,她看着雨幕,突然道:“就是这雨水叫人不安心。”
谢環沉默了下,前世这时候的她自个儿忙不过来,也不晓得北方有无发生过水灾,她忍不住看向了沈彧,沈彧亦是摇头,他那会儿在南方正忙着呢,没能关注过。
一连三日,这雨都没有停过,就连沈彧也忍不住皱了眉,派了老李出去打探,老李很快回来,“将军,前头的管道叫雨水滑坡,给堵着了。”
沈彧拧了拧眉,问:“严重吗?”
老李想了一下,“不算严重,只是一半的管道过不去,这雨水不停,也不知道后头会不会继续滑坡。”
确实是这样,堵了一半的管道,会严重拖慢进程,大军绕不开避不过,势必要走这么一条道路,但是大军队伍又长,一拖拉,若是管道继续滑坡,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更何况,谢環也跟着在大军队伍里,这样的险,沈彧并不想去冒。
“如今雨还下着,等雨停了,再做打算。”沈彧看了眼老李,这会儿已经湿透了,便放人回去换一身衣服,没得冻坏了身子。
“怎么样了?”谢環这时候走了过来,见沈彧皱着眉头,心中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沈彧将老李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只怕这清理道路还需要一些时间。”
“阿瑾,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沈彧觉得,在自己这儿,谢環没什么不能讲的事。
“如今下着雨水,那些泥土软一些,还能挪得动,等雨停了,只怕不太好办了。”
沈彧想了一下,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军中没有人懂水利,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重阳郡主提了建议,“咱们这里没人懂,附近的县城里难道还没有懂的人吗?”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沈彧,因着老李刚跑了一趟,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叫人出去,沈彧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叫谁去。
“将军,我去吧。”请缨的是云航,他如今虽然已经同云家认祖归宗了,但骨子里还是那个云航,因此这一回大军出发,他同蒋安两人也一道跟着沈彧来了,只是最近忙碌,一直未能同谢環打个招呼。
沈彧想了一下,点头应允了。
云航跟在他身边多年,办事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云航披了蓑衣,匆匆的步入了雨帘,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谢環纵使有些担心,但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云航回来。
云航去了附近的县城,表明了身份禀明了来意,县城知府立刻恭敬的对待,并安排了人手同云航一道回去。
他是晓得大军出发的,亦是知道耽搁了行程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这是去打北狄人的,这是在保护他们的。
他犹豫了一下,同云航一道回去,见了沈彧。
“下官见过沈将军。”
沈彧看向云航,云航立刻道:“这是叶城的知府周维。”
“周大人。”沈彧点头打了个招呼,目光却看向了外头。
周维是个机灵人,晓得沈彧担心什么,立刻道:“下官已经安排人手去清理管道,想必能在将军出发之前清理好的。”
叶城只是一个小城,不算大,人手也不多,周维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沈彧看出来了,也没打算揭穿,“我让一些将士过去帮忙。”
周维松了口气,“劳烦将军了。”
周维只是个知府,知道沈彧在这儿定然是要过来拜访的,但他亦不在京城里处过,不晓得这位沈将军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倒是听了不少外头的传言。
过来的时候,心里打着鼓,就怕一个不好,惹得这位将军生气了,拿他开刀。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位沈将军,竟不似那传言中那般青面獠牙,嗜杀成性,只是有些冷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