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或许他们自个儿斗起来了。”谢環笑着道，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

如今的日子，白日越来越长，两人在凉亭里说了不少的话，都不见太阳落山。

好在凉亭处于阴凉之处，并不觉着晒人。

沈彧有些舍不得松手，但时候不早了，他再待下去，只怕点翠堂那儿都要不乐意了。两人还不是夫妻，总不能在长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对沈彧来说如此，对谢環来说亦是如此。

谢環有些不舍，起身送了送沈彧。

低头看到他鞋子上的泥巴，忍不住道：“你是刚回京？”

沈彧不明所以，“嗯。”

谢環真是又心疼又暖心，忍不住嘟囔了句，“我就在这儿，不会跑不会消失，做什么这么着急上门？”

沈彧听出了她话音之外的心疼，虽然日夜赶路，身子很是疲惫，但这一切，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觉得值了。

“我想你了。”说完，没等谢環有什么反应，自个儿耳根倒是先红了。

两辈子，他还是头一回将这么黏糊的话，怪渗人的，也怪不好意思的。

谢環一愣，看着某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忍笑跟了上去，在他身边，悄声的说：“我也想你了。”

沈彧一个踉跄，左脚绊住右脚，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谢環还是头一回瞧见他这么不稳重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沈彧叫她笑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想要快些逃离，脚却跟生根了似的走不动。

他想，再跟她多待一段时间。

然而路就在那儿，即便是慢慢走，也有走到头的一天。

沈彧站在门边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目光没了落脚之处，“我回去跟祖母商量商量日子。”

……

直到看不到沈彧的身影了，谢環才慢慢回过神来，小脸蛋忍不住红了起来，想恼却又忍不住笑了，她都还没及笄呢，再怎么定日子，也不会那么快就嫁过去的。

但一想到有人在等着她，等着她快些嫁过去，谢環心里头还是很开心的。

经历两世，她亦是想要同他白头偕老。

谢環笑着转身，往点翠堂去了。

谢老夫人瞧着她眼里的神色，忍不住哆嗦了下，实在是没眼看了。

小两口在一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不出格，谢老夫人亦是懒得理会的，不过谢環还是说起了襄王的事情。

谢老夫人默了默，“这样亦是最好的。”

谢環也觉着是，但看谢老夫人神色不太好，没有再说什么。

定国公府里头，定国公老夫人亦是听说了襄王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其中的隐秘，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声，“没想到襄王会这样走了。”

定国公沈兼却是怪异的看了眼儿子，想了想，在离开的时候将他叫去了外书房，“方才在你祖母那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这个儿子，旁人或许不了解，但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了解的。

沈彧想了想，也没有隐瞒襄王死亡的真相。

沈兼略有些吃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难怪前些日子皇上会派你去沧州。”原来是已经得了消息。

沈彧道：“皇上当时只是听闻了风声，所以让我去暗访，没想到，襄王真的是狼子野心。”

皇上不是个偏听偏信之人，即便是有传言说襄王会反，但他依旧不信，还是派他去查探了一番，却没想到，襄王这个亲哥哥还真的是狼子野心。

想到他同皇上禀告的时候，皇上那晦涩的神情，沈彧想，对亲兄弟下手，即便是皇上，心里只怕也是不好过的。

只是这个皇位，本就是血海白骨铸成的，没有哪个帝王手里头是干干净净的。

“岭南那儿，皇上怎么说？”

沈彧定定神，摇头道：“皇上没有让我插手岭南的事情。”

沈兼看了眼儿子，沈彧不是那种不叫他插手他就什么都不做的人，既然没说，定是岭南那儿有了什么部署，至于什么样的部署，儿子不说，他也不会问。

有些事情，那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兼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心里头有些复杂，若是他的腿没有伤，或许，是不是会让儿子身上的担子轻松一些？

刚想完，沈兼自个儿又忍不住想要摇头了，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就担心你……”皇上若是要对岭南动手，手底下能用的也就那么几个，谢文洲前些日子去了岭南九死一生，皇上估摸着是不会再叫他去了，那剩下的几个人选里头，又有谁能比沈彧更合适呢？

“父亲，我在京城只怕是待不长久了。”

沈彧打断了沈兼的话，沈兼愣了愣，是了，如今已经快八月了，马上就要入秋，一入秋，离冬天亦是不远了。

一到冬日，北疆那儿情况更加严峻，那些没了过冬粮食的北狄人只怕是又要蠢蠢欲动，届时，沈彧还是会被调回边关去的。

定国公府以战功起家，自然不是那种世袭罔替的国公府，皇上需要他们为他镇守边关，再加上沈彧前这些年在北疆立下的战功，皇上是决计不会叫他留在京城里头的，纵使不是主帅，一个将军是跑不掉了的。

可是，“你如今是龙影卫的指挥使，皇上会不会以此为由，提拔其他人去北疆？”

毕竟定国公府这些年的坐大，饶是他们自个儿都心惊，宫里头的那位，真的能放任不管吗？

沈彧摇头，“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我们如今在这儿猜测他要怎么做，还不如自个儿想好怎么做。”

龙影卫指挥使的位置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由谁坐上去都无所谓，可北疆，他还是得回去的。

北狄那儿，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如今的情形也是不容乐观的。老北狄王已经重病卧床了，而如今的北狄王才坐上皇位，需要在民间建立威信，与北疆的战役，则是他最好的立威的时候，只要是个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怕因为这样，今年北狄人会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