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连你都知道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一向活得战战兢兢的镇南王又怎么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路？”定国公老夫人眸色沉沉，里头似乎有沈彧看不懂的东西。

“祖母。”

定国公老夫人笑了笑，“有时候，很多事都是上头的一句话，或者是上头的一个意思，底下的人就能将事情办好。”而责任，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沈彧听着心里头有些难受。镇南王就是皇室心中的一根刺，从高祖时期就已经扎在了，只是高祖好名声，不愿落得一个残暴、对前朝皇室赶尽杀绝的名声，所以才封了镇南王。

只是到了先帝的时候，下面的人揣测那其中的意思，对镇南王府下了手，断了前朝皇室最后的血脉。

何妈妈送走了沈彧回来，见定国公老夫人依旧坐在那儿，半分未动，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郡主——”

定国公老夫人如梦初醒，呵斥道：“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何妈妈红了眼眶，“为什么不告诉世子真相？”

定国公老夫人沉默许久，才叹息道：“有些秘密，就随着我一同埋入地下吧。何必叫孩子们活得心惊胆战？”

“可是……”何妈妈是亲眼看着定国公老夫人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心疼不已。

定国公老夫人却不愿多说什么，道了声“乏了”，就让何妈妈伺候着歇息下了。

临睡前，她握住何妈妈的手，“这件事，你我都要烂在心里头，知道了吗？”

怕何妈妈执拗，又补充了一句，“想想镇南王府的下场。”

何妈妈重重点头，“老夫人您放心，奴婢晓得了。”

定国公老夫人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出了定国公老夫人的院子，沈彧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定国公老夫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沈彧有心想问，但考虑到自家祖母的性子，还是作罢了。

若是愿意告诉他，祖母早早的就告诉他了，既然不肯告诉，那就是不愿意说。

“将军，老秦回来了。”云航进来禀告，打断了沈彧的思绪。

“让他进来吧。”

云航应了声，转身出去。

“等等。”还没等他出门，就被沈彧喊住了，“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对谢珺是个什么想法？”

没想到沈彧会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云航措手不及，悄悄红了耳根，好在天色黑看不清。

“将军怎么问起这个了？”

沈彧也不瞒他，将谢老夫人的意思转告，“台式有这个想法，就赶紧通知家里人上门提亲，没这个意思呢，我就去回了谢家，好让他们重新物色人选。”

云航顿时有些急了，“将军，我……”

对上沈彧含笑的眼睛，云航这才晓得自己被坑了，有些哭笑不得，“将军，属下立刻着一封家书回去。”

这一封家书回去，只怕整个云家都要炸了。

云航退了出去，吹了一会儿夜风，才叫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一点，老秦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怎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难道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也由不得他多想，他很快就到了沈彧的面前。

“将军。”

“怎么样了？”

老秦被他安排着去盯着京城里各大青楼，这回来，应当是有消息了。

“属下带人在红杏街埋伏了几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说起这话，老秦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将军吩咐他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办好。

红杏街是京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这一条街上都是青楼。

居然连那里都没有动静吗？

沈彧眸子闪了闪，“有没有察觉到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事情？”

老秦一脸茫然。

沈彧这才反应过来，老秦等人都是跟着他在北疆打仗的，也是头一回到京城来，这红杏街往日是什么模样，他有怎么会清楚？

“这几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将军，那……”

沈彧声音沉了沉，“紫苏跟秦娘子的事情已经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只怕他们这段日子的行动会更加的小心，即便是盯着红杏街，只怕也得不到怎么有用的线索。”

老秦放心了些，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盯着，还真是有些累了。

老秦回去休息了，沈彧喊了云航进来。

一看到他满脸藏不住的笑意，沈彧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盯着魏县的人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说起正事，云航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还没有。”

话音刚落，蒋安匆匆的走了进来，“将军，魏县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沈彧精神一振，“拿来。”

蒋安将信纸递了上去，沈彧匆匆扫了一眼，蹭的站直了身子，“云航，蒋安，你们立刻去查查，这几日有什么人进了城。如果没有，就叫人盯着城门，一旦发现可疑的，不要打草惊蛇，给我盯紧了。”

蒋安和云航对视了一眼，应声匆匆离开。

沈彧攥紧了手，魏县离得不远，只是消息却有些滞后，算算时间，只怕这几日应该是要到了。

谢環夜里也休息的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忍不住在想紫苏说的水声这事。

京城里的青楼都集中在红杏街那儿，可那个地方，并不靠河，又哪里来的水声呢？

谢環想着这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

她会知道红杏街，还是被赶出谢家之后，因为实在饥饿难耐，只好去乞讨。

但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混在乞丐堆里面，跟着他们走。

他们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虽然并不能每餐都吃饱，可也是不会连着一日都没东西吃的那种。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跟着乞丐们去了红杏街，才知道，这儿是整个京城的销金窟，温柔乡。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当下被骇住了，想要逃跑。可那些人出手大方，叫谢環迟疑了，之后渐渐麻木。

再然后，就是被人从乞丐窝里面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