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跟炎千释并肩而行,本来想问问他这两日查证可有进展,但一想,还是不问了。若有进展,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若无进展,多问徒添烦心。
“燕歌那第一美人,当真是美得妖精一样吗?”唐浮想起了另外一个趣闻,据说入城那日,围观过燕歌使团车马,但
凡见到过芸儿公主真容者,男的失魂落魄,女的羞愧痛哭。
炎千释对她这比喻失笑了,她总是不时蹦些新鲜的词汇来形容人或事,笑罢之后才言道,“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啊?难道是坊间言过其实,她其实长得很丑?”唐浮有些意外。
“那公主的美丑,我无法断言,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正眼瞧过她,连她是胖是瘦也没留意到。不过听说一会儿她也
会来蹴鞠场观赛,你自己去看吧。”炎千释解释着。
唐浮来了兴趣,歪着头,追问着,“不是吧?你怎么都不看看呢?她可是燕歌第一美人啊。”
“那又如何?”炎千释笑得很好看,“不过是皮囊罢了。”
“世人不都是爱被表象所迷吗?若我要是生得奇丑,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唐浮反问道。
“我从未在意过你的容貌,我看中的是你的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自然都不会变。”炎千释将问题又丢回给
她,“难道你答应与我一起,是看中了我这张脸?”
唐浮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真诚,“虽然不全是,但我承认,你长得确实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一般男人都要好看。”
这怕是唐浮第一次当面夸炎千释,但一个男人被女人夸漂亮,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开心事。炎千释一把拉住唐浮,
几分佯怒道,“你才多大,又见过多少男人?照你如此说,若是日后你再见到比我更好看的男子,还会变心了不成?”
唐浮暗暗道,加上前世,我见过的男人肯定比你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被他拉得贴得近了一些,才不得已小声提醒道,“这儿人来人往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炎千释才不管,“我们是夫妻,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无伤大雅。”他还在纠结唐浮对容貌的喜好,追问道,“你还未
回答我呢。”
见他难得耍起小性子来,唐浮被逗乐了,“我相信真爱是欣赏对方的灵魂,就算以后见到比你更好看的男子,我顶多
就是多看两眼,也不会改变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这下,放心了吧。”
炎千释抿起嘴来,露出满意的微笑,可是又仔细琢磨了她的话,才赶紧补充道,“那我以后可要把你拴紧了些,免得
你多看几眼,看出别的什么情意来。”
见他一副打翻醋坛的模样,唐浮跟着他,也只是笑得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们到了蹴鞠场的看台上,那边已经聚了不少人。这玉穹的蹴鞠赛,一年也就举办这么一回,多是军中之人跟在朝
为官者参与,差不多算是武斗大会之外最盛大以武为主的活动了。
唐浮暗自猜测,估计是参与人太多了,所以才有这种四队一起下场比赛的规则,即使除了轻功之外不能用任何武功,
也感觉正式比赛里会比较危险。
没过多久,比赛正式开始了。
观赛台上的看客,以最高位置的皇帝为首,右侧是燕歌皇子、那位少将军,还有芸儿公主,左侧便是来作陪的苏相及
几位尚书大人。余下座次除了皇亲国戚之后,都是达官贵族,品介低于四品,在这种场合都很难抬个头。
唐浮没心思细看比赛,反正这蹴鞠规则她也不大懂,只是一门心思想看看传说中的美人,伸长了脖子,探着头张望
着。炎千释也不理解她怎么突然对芸儿公主这么好奇,便好心替她指了方向跟大概位置。
只可惜美人戴了面纱,未露真容,看不过瘾,她才作罢。
比赛激烈,场中各个好手都想着在御前露露脸,更是卯足了劲。场外叫好声连连,唐浮却觉得无趣,要不是答应了白
若钧他们会来捧场,她压根儿就不会来了。大概是她前世记忆的后遗症,让她对于竞技类的游戏都无法轻松对待,故而才
无好感。
等她百无聊赖的出神到比赛进行了两轮后,才发现已经轮到新兵营的一只队伍上场了。
陈孝主力,带领着新兵营的队伍,完全超常发挥了。他们忍耐度过了己方的守时,一直到进攻时段开始,五人同心,
配合得天衣无缝。唐浮余光看到那边看台上二哥唐连胜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照这样下去,领先得分,拿个优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比赛是淘汰制,所以对他们而言,也是有优势的。唐浮抱着胳膊,对炎千释笑道,“看来我挺有识人的眼光,你看那
陈孝是不是资质不错啊?”炎千释点着头,这个时候肯定要接她的话替她顺毛毛,哄她开心了。
直到一声锣响,新兵营的队伍率先得了三分,拿到了优胜。
正在全场高声欢呼的时候,高台之上,雷冬站起身来,向皇帝御靳枫行礼道,“陛下,素来闻玉穹将士威名,不知能
否有机会,让我等在蹴鞠场上切磋一二。”
御靳枫一听,便准了。
雷冬解释道,燕歌蹴鞠都是两队制,说着他就带了另外四个大汉下场。
唐浮在看台上暗道,“这人也是狡猾,竟也不入乡随俗。而且还趁着人家刚赛完,就来加赛,胜之不武。”
炎千释见她如此评价,在边上提醒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唐浮回头望着他,“怎么?还是你认识的?”
炎千释做了个苦笑,“他便是雷光的独子,雷冬,如今是燕歌送嫁大将军。”
一看场中的比赛,转眼成了燕歌对玉穹,看台上的人也更加激动了。场下,新兵营的蹴鞠队员,虽然是从唐浮的地狱
式训练里爬出来的,体力消耗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对面提出两队制,龙口只设两个。比赛时,进攻同时也要顾着防
守,这倒有了难度。
剩下几人望着陈孝,“陈哥,一会儿怎么办?”
陈孝表情轻松,“不必再在意规则,照我们平时训练时那般踢就好。这可是你们扬名的好机会!”简单鼓舞了几句之
后,打消了众人疑虑,气氛顿时也不同了。
只稍做了休息,便正式开始了这场两国之间的蹴鞠赛。
不一会儿,场中踢了几个来回之后,燕歌他们已经发现玉穹这边防守严密,且配合默契。在雷冬的指挥之下,他们宁
可不抢球,专门盯着陈孝,甚至派出两个大汉直接前后夹击之。
唐浮在看台上看得清楚,忍不住骂道,“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招式!”
不过索性陈孝轻功不错,两人夹击,他也能轻松突围。
只是那雷冬简直如一头野狼一般,横冲直撞地朝陈孝而来。两人相撞之后,陈孝飞出去老远,才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
弹。
唐浮皱起了眉头,“这是蹴鞠?他这分明是在打橄榄球!”
炎千释不知道她提及这橄榄球为何物,也只能劝她先别动怒。场中,白若钧见部下受伤,准备上前去查看,却被燕歌
的蛮子挤到边上,说他在干预比赛。陈孝勉强站起身来,发现左胳膊脱臼使不上力气,接着又被人用夹击之术来围攻。
玉穹这边主心骨被围,如同阵型被破,龙口屡屡失分。
而那雷冬野蛮地故意往陈孝受伤的胳膊上撞,唐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算去叫停这比赛。炎千释刚要伸手拉住她,
却见那边看台上,唐连胜直接一跃而下,跳到场中。
“这场蹴鞠,我方认输,是雷将军带领的士卒更胜一筹。”唐连胜向雷冬行了个礼,便朝陈孝走去。
雷冬挡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位是唐将军吧?这比赛完没完,不是看台上的人说了算。这点规矩,
你都不懂?”
唐连胜强压着怒气,“我部下负伤,不能再赛,况且你们已胜了三分,当然是赢了。”
雷冬强词夺理,“我们燕歌的规矩,是先到五分才算胜。不如这样,他受伤了,你替他来比,如何?”
“好!”唐连胜爽快地应了下来,越过雷冬,对白若钧使了眼色,让他赶紧下把陈孝扶下场去治疗。
唐连胜下场之后,场外看台上又掀起了一阵浪潮,纷纷对唐连胜喝彩呐喊助声势。旁边行令的小吏脸都吓白了,只好
挥动了手中令旗,宣布蹴鞠赛继续。
雷冬的计划得逞了,他早就听说唐家军纪律严明,主将爱兵如子,想来这唐家公子也定是继承家风。所以才在赛场上
故意为难陈孝,就是逼得他现身出来换人。
当初乌峡一战的战报传回燕歌之时,只道雷光大将是被唐成言之子所杀,雷冬便认定了杀父之仇便是眼前这唐连胜。
雷家与唐家已经不是国仇,而是家恨。虽两国现有停战协议,他不能妄动此人,但借着蹴鞠赛,教训教训他,还是可以
的。
唐连胜下场之后,立刻被雷冬的人围了起来,叫他寸步难行,而且暗地里使阴招尽往他身上招呼。
他用轻功避开之后,燕歌那边将球故意传到他面前来,雷冬借抢球,一脚踢了过来直中唐连胜胸口。临空一脚,将他
连踢带踩地踹出去数丈远。
唐连胜中招的同一瞬间,看台上一女子的惊呼声格外清脆。接着便有不少人喝起了倒彩,对雷冬这种行为实在是看不
下去。
而哥舒仁显则是笑笑,对着皇帝御靳枫解释道,“燕歌蹴鞠没什么规则,粗犷惯了,让皇上见笑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倒叫皇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否则倒显得玉穹这方太过小家子气。
场下,雷冬几步上前,站在倒地不起的唐连胜身前,“你还有兄弟未在皇都吗?”
唐连胜扶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却听他这一问,猜出了其用意,为了不暴露唐浮身份,一口咬定,“阵前杀死你父之
人,确实是我。要报仇,找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