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争宠，甚至夜夜都让老爷宿在我的院子里……”

说到这里滟姨娘抬眼看了看汐颜：

“其实刚开始一得知，我接收到的任务的时候，我是做好了要保护一个可能在明面上会打压自己的当家主母的。”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娘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屑于此等做法。从那时起，我便从心眼里对娘多了一丝尊敬，无论寒冬酷暑，日日晨昏定省，时时毕恭毕敬……”

“尽管如此，你娘对我仍然是不咸不淡……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得过着，直到有一日，那是你娘生你大哥汐瑞的那天……”

汐颜已经完全被滟姨娘说的往事给吸引住了，要知道这些往事都是她没有听到过的，没人给她讲，也绝不会有人给她讲。

“那天是八月十五，当时胎儿才八个月大，虽说之前府上一直都有准备，但是那天中秋节，她给府上请来的产婆放了一晚上的假回去过节。”

“我吃过饭到你娘院里问安察觉不对，留了心眼，告诉你娘身边的贴身婢女我的院里一晚上都不关门，如果你娘她出现任何异常一定过来告诉我……”

滟姨娘垂了垂眼睛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到了当年的回忆里。

“果然，没过多久你娘身边的小丫头就过来告诉我说你娘要生了……我先派了自己身边亲信的丫鬟去禀告老爷，自己则安排了马车大半夜的去产婆的家里找产婆……”

“后来，才总算虚惊一场，你娘在那天晚上平安生下了你哥哥江汐瑞。”

“自这次之后你娘看着我比以前亲厚了许多，虽不说是情同姐妹，但是对我也不是像开始那么冷淡了……”

“我也经常闲来无事就去你娘院里看看刚出生的汐瑞，渐渐的，你娘有些什么心事也会跟我说……”

“本来这样也挺好的，因为有了汐瑞你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你爹了，我也时常在一旁凑着趣……一时间江府也是其乐融融……”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维持到肖金叶进府的那一天。肖金叶是太后母族的庶女，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那时先帝在位江远怀在朝堂上也颇有威信，太后应该也是起了拉拢的心思，就将肖金叶送到了江府做姨娘……”

滟姨娘说着语气渐渐变得低沉：

“肖金叶这个人性格争强好胜为人更是心胸狭隘，接受不了自己在江府就是个姨娘的身份，成天生事端……”

“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魅惑住了你爹，你爹成日宿在她院里，对你娘和你哥哥不管不问……”

说到这里滟姨娘语调突然隐隐带着些恨意：“没过几年之后更严重，居然看汐瑞怎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训斥再要不就家法……”

“再后来你就出生了……这时候肖金叶肚子里正怀着江汐莹，为人就更是刻薄骄纵，后来发现生了女儿之后就看着你娘和你哥更为不顺眼了……”

说到这里滟姨娘看了看汐颜：“再后来的事情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了……”

汐颜听到滟姨娘说着当年的事，当年的场景就能够在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一幅幅画面，她仿佛能真实的感受到方杜若的凉薄和肖姨娘的跋扈……

原来当初得事情是这样的，江汐颜这是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认识方杜若。

原来，你是这样的方杜若……

汐颜勉强笑了笑看着滟姨娘：“姨娘还没跟我说你为何任务结束了还不离开江府呢。”

滟姨娘笑得有些赧然：“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话多，跑题，实在是好久没跟人说这么多话了，心中当真觉得十分痛快。”

“至于我为什么不离开……你娘死的时候你还小，你娘对我还有所托付，我得替她照顾你……”

滟姨娘眼中似是有盈盈泪光：

“还记得你痴症痊愈之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你看起来乖巧懂事落落大方，但是一旁的肖金叶却看着你虎视眈眈如坐针毡……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能抛下你独自在江府出了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吗？”

“我做不到……好在你也十分聪明，肖金叶几次都没从你这里讨了好处……”

说到这里滟姨娘顿了顿，看着汐颜问道：“你还记得那次在我这里遇到的那个我让你称她为"浅姨"的那个故交吗？”

说到这里滟姨娘看着汐颜问道。

汐颜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个不怒自威浑身都散发着气场的女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

见她点头滟姨娘继续道：“她就是我们煞血盟的盟主。”

汐颜再一次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是，她想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份一定是非同寻常的。

但是怎么她都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是煞血盟的盟主，而且她压根就没想到过煞血盟的盟主居然有可能是个女人！

滟姨娘早就猜到了汐颜会有这样的反应看着汐颜继续说道：“她上次来就是想要带我离开江府的。但是……”

滟姨娘像是不舍得看了看汐颜，又看了看自己这没什么摆设的屋子道：

“但是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里就跟我的家一样，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我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汐颜可以明白滟姨娘的那种感受。

以前她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牢犯在监狱里呆久了，一朝释放，重新获得自由反而对外面的世界不如在监狱里的天地更适应……

更别说滟姨娘呆了十几年的地方不是监狱而是江府，这十几年来江府就是她的家，她会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汐颜看着滟姨娘：“那……那你以后打算就在江府一直呆下去吗？”

滟姨娘重新恢复了往日明媚的笑脸：“不然呢？不看到你出嫁我去怎么都不能安心啊……”

听到滟姨娘这句话，汐颜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些酸酸的，为自己刚才怀疑滟姨娘恼恨不已：“对不起滟姨娘，刚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