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对于这个时空来讲是大节。
百年前周朝太祖皇帝登基便是选在端午这天。
所以每年端午上到皇家下到百姓,普天同庆。
一大早众人给老侯爷老侯夫人请安。之后老爷们都忙着外出应酬,小姐丫头们都聚在内宅玩乐。
阿彩最有心,早早的替沈媛预备下端午节给沈家的礼,除了补品、绫罗,还有应景的府里自己厨房包的角黍。还有两个给小孩子的裹兜,大红绸面绣着金玉蟾蜍。
“你做的?”沈媛带着几分惊喜的问。这手艺,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艺术家网红。沈媛暗戳戳的捻捻自己让针扎了好多下的手指头。
“给姨奶奶的幼弟,不过是应景而凑趣儿,是个心意。”阿彩答着,差使着人趁早送去。
小阿团捧了一大堆说不清的玩意从外面走进院子。
“这又是什么?”沈媛说着去揪阿团的小辫子。小阿团所有头发都被编成小辫子,然后用五彩头绳扎成大蝴蝶的形状盘在头上。又精巧又可爱。
“雯竹姐姐帮我梳的。”小阿团晃着头喜滋滋的说。
说着把怀里一大堆东西对到桌子上。都是世子爷从外面捎回来的小玩意儿。
有做工新巧的团扇,头饰,也有捏好的面人,糖人,扎好的大风筝。
还有各种各样的艾虎已经吩咐小丫头拿去挂在廊上和屋里。
雯竹带着一众丫头闹哄哄在院子里玩“射粉团”。
沈媛拿了一卷书倚在廊下的摇椅上读。
太多不懂的字,又是繁体又是竖版,看着看着不免困顿。
看了半天也不过只记住了一句“堪笑楚江空渺渺”,便垂着手,任书卷散落在旁,以扇掩面睡去。
恍惚间听着一众丫头们在院子里远远的嬉笑,竟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不多时却是严嬷嬷来了。因为之前的教导,大家都知道。所以连忙沏茶请上座。
严嬷嬷倒还是之前那副严厉的老样子,只是人更憔悴了一些。有些咳嗽。
沈媛忙问身体如何,答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无碍。
说完两个人也就只能对着喝茶。
“我也大好了,本就没什么的。真的是失足,让嬷嬷跟着挂念。”
甄姑姑听了这话眼圈再也忍不住就红了。金枝玉叶捧在手心里的人,从宫变开始就都受了多大的罪和委屈,她比谁都清楚,可也不好说什么。
本来事情出了的当夜,沈大老爷就已经跟她说了,她就心说不妥。他们白莲教胆大妄为,出了事情却要跑到她这里来。她能有什么办法,想到这里甄姑姑一夜没睡。
到了后半夜听消息说四姨奶奶落了水,又惊动了全城大夫。她这个作为亲娘的要去,沈大爷又说不妥。进了侯府做了姨奶奶,哪有那么好见他们小门小户的娘家人,生也好死也好,现在去见太招人眼。
她也就只能挺着。终于等到端午节,顶着严嬷嬷这另一个身份,算是来给主子们拜个年。顺便看一眼。
如今看着了。
她果然没事儿,端端正正的在这里坐着。之前说失忆了,从新跟她学规矩。她学的就认真,如今举手抬足一分礼教都不差的。
说话行事也好,稳重了。
模样也越来越好,少了几分从前身为公主的骄纵和跋扈,多了几分大气温婉,眉眼间更添几分明媚神采。
甄姑姑贪婪的看着,却说不得话。
也就是看看,突然发现自己从小养大的小姑娘,自己竟然有些不认识了。
自从嫁人之后,仿佛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那样好,虽然本来在她心中,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这样好,也只能如此。
“府上世子爷……”还是忍不住……这是当娘的心。
这话,她这个当嬷嬷的,也不该问。
沈媛连忙把话头拦住,吩咐了一番好生保养身体,又命丫头们包了日常养生的药材,感谢贵嬷嬷教导之恩的赏银和谢礼,一并送了。
刚刚送走了人,却看是六姑娘的小丫鬟小桃蹲在对面林子跟底下哭。
“真是为了我家姑娘。”小桃抽抽涕涕,看到是原来老太太房里的阿彩,以前也很是照顾她们这些各房小丫头,并没有隐瞒,反倒更委屈。
“你家姑娘怎么了?”沈媛命阿彩带了小桃来院子里做。又抓了果子给小桃。
“是王太守家的夫人宴请,本来说好了带五姑娘和六姑娘同去的,可是不知道二太太去找大太太说了什么,就变成只带了五姑娘一个人去了,只说六姑娘年龄还小。”
沈媛想了想就明白了。这种宴请,多半是各个世家贵族相看小姐,寻找婚配的好时机。
“按理来讲,两个姑娘带去问题也不大。”这就奇了。
“四姨奶奶您跟我家姑娘要好,我也不瞒您。听说是有门好亲,原本相中的是咱们六姑娘。可是生生让五姑娘他们那房给劫走了。”
“你们家姑娘很在意这门亲?”沈媛问。
阿彩忙使了个眼色。这话问的冒失了,姑娘家就算相中,又能怎样,说不得。何况是没做成的亲。
阿彩正担忧,谁知听小桃答道,“倒也不是,姑娘本在闺房中,都是听父母做主。可是,可是,还是听二房太太的舅表亲传出消息,说宫中……要选官女子……”
原来,是要选女子如宫了啊!
沈媛和阿彩深深对视一眼。
所以,五姑娘的娘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抢了六姑娘的这门好亲,
六姑娘的丫鬟才会为自己小姐担心在这哭,是这亲事紧急等不得再找,
所以,世子爷的亲,才都说要快快定下来了……
萧辰逸则去赴太子府的宴请,夜里才归。
“真是看老爷不在家的最后一个端午,喝这么些。”大丫鬟棋雪忙上前来搀扶。
梳洗更衣,换下外褂子。棋雪拿着腰带哭笑不得,“出去一趟,系了这么多香囊回来,世子可记得都是哪个送的?”
萧辰逸只不说话,嘿嘿的笑:“姐姐猜猜?”
见棋雪冷下脸,才道,“有人送的,也有酒宴上击鼓传花得的。”
“谁的都有,还有太子的一个貌美侍妾的呢。”
萧辰逸一向对这个母亲房里过来的大丫头甚为敬重。今天是吃多了几杯酒,才开两句玩笑。
“没的胡说八道,传到老爷耳朵里,又免不了一顿责骂。”棋雪无奈摇头,收起这些香囊。
萧辰逸躺在床内,里衣内却系着一小巧的紫色香囊,针脚拙劣。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含笑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