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涛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叶寒的院子。
府里动静闹得太大,叶寒院子里的小厮都惊醒了,此时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张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声议论着。
“大少爷呢”叶云涛问。
小厮恭敬道“回二老爷的话,大少爷在屋子里休息。”
所有人都醒了,唯有叶寒屋子里没有半点动静,难不成孟浅月杀了人之后,将叶寒悄悄带走了
叶云涛皱起眉头,随手指向一个小厮,“进去看看。”
小厮应声是,提着灯笼敲了敲叶寒屋子的门,然后推门进去。
桔黄的光随着移动,不一会从窗子里透出来,带着几分诡谲。
突然那光猛地坠地,伴随着一声尖叫,“啊”
“发生了什么事,快进去看看”
叶云涛一声令下,小厮们只好全都硬着头皮冲进去。
很快有人从屋子里出来,递给叶云涛一张纸。
“二老爷,二夫人二夫人和大少爷服毒自尽了,这是二夫人的遗书。”
服毒自尽
叶云涛眼前阵阵发黑,他养了十几年的两个儿子,转眼就全没了
拿着孟浅月遗书的手不停颤抖,哆嗦了好久才稳当。
“我带着阿寒走了,看在阿蓉和阿漫的份上,我留你一命。望你好好待她们,否则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云涛身形一颤,遗书自指尖滑落,飘飘荡荡跌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余氏大怒,“我真不该心软留她一晚,就该立马将她赶走府”
“人呢,人在哪这事不能轻易算了,报官,送她去衙门”
“死了。”叶云涛眼神空洞道“死了,都死了,阿凯死了,阿寒也死了。”
“什么”余氏大惊,立马让罗嬷嬷扶着她走到叶寒的屋子里。
屋子里已经点上了油灯,孟浅月坐在地上,后背靠在桌腿上,面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叶寒则倒在她怀里,被她以母亲抱着孩子的姿势拥住。
两人面色唇色、以及露在外的肌肤全黑。
桌上放着食用了一半的糕点和茶水。
余氏闭上眼,身形一晃,罗嬷嬷扶着她走出屋子。
“老夫人,节哀顺变。”
“派人通知威海伯。”随后而来的叶青石沉声扔下一句后,离开了院子。
余氏看着叶青石的背影,死死咬紧牙关,两个孙子就这么死了,他却还是这么冷静。
要是大房里任何一人出了事,他还会如此吗
罗嬷嬷道“老夫人,先回去歇息一下吧。”
“小姐,二夫人放火烧富贵院,将下人们引过去后,先杀了南嬷嬷与叶凯,又亲手喂毒毒死了二房大少爷,最后自己服毒自尽了。”
前世的孟浅月和叶寒,是在与三房的争斗中,被人下毒害死。
后来查出据说下毒人是南嬷嬷的夫君。
前世叶渺只知南嬷嬷不知何时不再出现在孟浅月身边,却并不知道她与叶云涛以及叶凯的事情。
现在想来,怕是前世孟浅月知道后,暗中将南嬷嬷与叶凯处理掉了。
那时叶寒叶蓉叶漫均在太中学院学习,孟浅月地位稳如泰山,余氏和叶云涛不敢动她,便将这事压下来了。
今生孟浅月提前死去,但她从一开始就想推她入火坑,死有余辜,没什么可惜。
不过叶渺倒是对孟浅月这般决绝果断的死法生出两分敬佩。
“天色还早,桃花,我再睡会。”
等早上叶渺起来后,临安侯府已挂满白幡白灯笼,下人们穿着麻衣,神情哀痛。
“小姐,桃花昨晚赶制了一套衣裳。”桃花举起手中素色衣裙,“今天穿这个,等会桃花再做几套。”
府中死了人,总不好穿着大红色。
叶渺接过穿上,“去外面买两套吧,反正穿过这次不会再穿了。”
桃花顿了顿,“小姐,只怕今年一年都得穿偏素色的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府上的人,样子总得做做的。
叶渺蔫蔫道“知道了,那你慢慢做,不急。”
孟德良和夫人在第二天晚上赶到青州,孟夫人一进门看到灵堂就情真意切地嚎啕大哭。
“小姑啊,小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这叫你大哥和我怎么办啊”
旁边下人赶紧提醒,“亲家舅夫人,这是阿凯少爷的灵堂,二夫人的在那边。”
啊孟夫人哭声戛然而止。
反应迅速的楞也没楞一下,立马去到孟浅月的灵堂,跪在地上开始悲悲切切地哭天喊地。
孟德良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神情略有些悲伤,更多的却是不耐。
叶渺看到两人,啧啧称奇。
这两人能生出孟茵这样的女儿一点不奇怪,倒是能生出孟悠然这样的儿子,看来真是祖上积德了
孟夫人哭了一阵后,看到一旁的叶云涛,又开始数落起来。
“我好端端的小姑子嫁与你,替你生了三个儿女,如今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你到底是怎么对她的”
“当初要不是你们说得那么好听,我死也不会同意阿娘将小姑子嫁到你们家姑爷,小姑的事情,你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孟夫人喋喋不休地一直数落,似乎完全忘了,在收到孟浅月去世的消息的前一天,他们先收到的,是孟浅月已经被叶云涛休弃的消息。
本来孟浅月一个被休出门的妇人,已经与临安侯府无关,她的身后事,不需要临安侯府打理。
余氏和叶云涛恨她歹毒,害死了叶寒和叶凯,不想替她设灵堂。
后来叶青石发话,灵堂由临安侯府设,不过尸体由威海伯府的人领回去安葬。
叶云涛不屑与一个妇人争论,由得她喋喋不休。
不一会罗嬷嬷出来,“亲家舅夫人,您请节哀。您要是哭出个好歹,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心中不安的。”
“我与小姑情同姐妹,她就这样走了,我怎能不伤心”说是这样说,哭声却渐渐小起来,大约是真哭累了。
“奴婢明白的,亲家舅夫人,要不先随奴婢到后院歇歇脚,喝杯热茶”
孟夫人抹了抹眼泪,对着孟浅月的灵柩道“小姑,那我就先离开一会,等会再来陪你。”
罗嬷嬷领着孟夫人前脚走,后脚叶管家前来,“亲家舅老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是该先去拜访亲家老太爷老夫人。”孟德良道“麻烦带路。”
荣华院里。
孟德良与孟夫人向叶青石余氏行完礼后,孟夫人抢先抹着泪道“亲家老夫人,我小姑身体一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出了这种事呢是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语气神态配上她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暗指孟浅月的死,与临安侯府脱不了干系。
“亲家舅夫人说得没错。”余氏冷哼一声,“亲家舅夫人来的时候,看到灵堂不只一处吧。”
“还有那个什么阿凯少爷。”孟夫人意有所指道“莫不是小姑杀了那个阿凯少爷,所以才出了事”
“何止孟小姐不只杀了阿凯,还毒死了阿寒,最后畏罪自尽”余氏道。
已经被休了的人,不配她称为二媳妇,也不配被人称为叶二夫人。
“什么”孟夫人大惊,“可是来信并没有说阿寒他”
“为了怕亲家过于震惊,所以侯爷决定,只告诉亲家孟小姐的事情。”余氏道“毕竟孟小姐已经不是侯府中人,在我侯府犯下此等大罪,自该第一时间先告知此事。”
“亲家老夫人,”孟夫人脸色一整,“关于姑爷与小姑的事情,我和夫君收到来信了。不过这事,亲家做得有点不厚道。当初求亲时,您和阿娘说的话,姑爷当众许下的承诺,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姑爷做错事在先,小姑发点脾气情有可原,用得着休妻这可是生生打我们威海伯府的脸”
余氏淡淡道“亲家舅夫人此言差矣你可别忘了,那个胡枝,可是从威海伯府出来的,孟小姐为了笼络我儿,将两人送作堆,我儿才是受害者。孟小姐反过来对我儿喊打喊杀,这样的媳妇,我临安侯府可消受不起”
真是睁眼说瞎话,孟夫人脸皮抽动,可是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也只能任对方颠倒黑白。
“小姑性子向来霸道,说她往姑爷身边塞人,我是不信的。以姑爷的性子,要是小姑同意他纳人,这临安侯府只怕早就住不下了。”孟夫人道“退一万步说,就当亲家老夫人说的是真的,两夫妻不和吵闹常有的事情,需要去到休妻的地步吗”
余氏道“孟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吵闹,而是拎着剑喊打喊杀,若不是阿凯替他挡了一剑,现在在灵堂里的可是我儿子”
孟夫人颇有些不以为然,“刚才我瞧姑爷好好的,说明小姑根本只是吓唬吓唬他,若不然以小姑的功夫,杀死姑爷可是轻而易举”
余氏道“不是孟小姐不想杀,是我听到风声,带人赶过去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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