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香梳着两个双丫髻,两边都别了一朵小铃铛,摇头晃脑时,便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看上去小巧又可爱。
云蕙又看了看,才放手。
“娘,那我去玩了?”
云蕙摆摆手:“去吧。”
如此,蕴香才转身朝外走去,脚步刚踏出门槛,身后又传来云蕙的声音:“是去找翠翠跟红霜吗?”
蕴香没回头,只嗯了一声。
“记得早些回来。”
蕴香点点头,小小身影便消失不见。
云蕙安静地靠在榻席上,眼神随着蕴香消失的身影而变得缥缈起来。
又是一日午时。
六人照例围在桌前用午膳,本又是一天的平静,不想这时大门却被敲得梆梆作响。
何贵放下碗筷,道:“我去开门。”
敲门声很急促,大家因此都放下了碗筷,齐刷刷朝着庭院方向望去。
便见由何贵在前头领着几个穿着府衙差事的官兵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官兵,蓄着两撇胡子,人至中年,一双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身高中等,顶着圆盘大小的肚子,挺了挺道:“你们这里谁是主子?”
云蕙站了出来,刚要说话,便听云开在一侧开口道:“正是在下!”
官兵头头上下瞧了他两眼,正色问道:“你可是姓云?”
“正是!在下姓云,单名一个开字!”
官兵头头崛了噘嘴,“嗯,云台府人士?”
云开一顿,道:“正是!”
“那没跑了!来人,将这个卖国的细作给我抓起来,带走!”
官兵头头招了招手,一旁手下便拔出刀来围住了云开。
云开怒道:“官爷这是何意?我云某何时成了卖国贼了?”
“哼哼!当然是有人告发了你,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闲得慌来这一趟?这名字,地方都对上了,难道还能让你抵赖不成?”
“抵赖倒不至于,没做过的事又要如何抵赖?官爷,这凡事抓人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您红口白牙,信口拈来便称我阿弟是细作,如何又能服众?”
清脆的声音从云开身后响起,官兵头头朝门内望去,便瞧见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淡漠的神情。
“临死关头还想狡辩?也罢,那便让你们死个明白吧!去,把证人带上来。”
官兵头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让身边小弟去带人,那小兵便朝着门外走去,不一会便见一行人被带了进来。
来人便有赵辉一家,除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赵大,赵辉三人都齐齐带到,而一旁的,便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苏余氏与苏大山二人了。
何贵一瞧见这几人,眉头便开始紧皱,指着赵辉道:“倒是没想到,这救人倒是救出了一条蛇来!”
云蕙瞟了眼云开,见他神色也不好受,想来也是,自以为是维护了可怜人,但到头来,反把自己变成了东郭先生。
官兵头子瞧着两边人的眉眼官司视而不见,只冲着赵辉几人道:“说吧,把你们告发的内容都说一遍,免得人家还以为我们这些官兵仗势欺人。”
那赵辉朝着官兵头子拱了拱手,然后又望向云开,满面的愧色,道:“云大夫,对不起了,虽然您救了我大哥,但面对家国仇恨,我也只能对不起您了!您是细作这事,我无法遮掩,我的良心也是无法让我违背着替您隐瞒,所以,请原谅我!”
说着,赵辉便朝云开跪下磕了一头,额头碰在青石地板上时,还听得见那“砰砰”响声。
“我呸!说什么呢,什么时候我家少爷就成了细作,我是他贴身伺候的人都不知这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阿福呸了那跪在地上赵辉一口,恨恨说道。
“阿福兄弟,我且问你们,冬至前三日,你们是否从云台府方向朝着水都城走去?我家住枇杷村,因为大哥受伤,正急着出村寻大夫,正巧便撞见了你们。”
“当时我本以为是遇见了救星,高兴着将几位带到家中,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没过多久,那蛮子的大军便也跟着而来,原先我也是没多想的,但从瞧见了城门口挂着的告示,我便觉得奇怪,于是在家反复日夜琢磨,越琢磨便越觉得这事情十分巧合,你们说说,怎么你们出现在我们枇杷村的时机就那么巧呢?怎么前脚你们一来,后脚那大军便赶到了。”
官兵头头手里拿着镣铐和铁链,笑着道:“怎么样,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云开冷淡开口:“简直是一派胡言!就你这莫须有的罪名便要往我脑袋上扣,莫不是想那千两白银想疯了?什么叫我们前脚而来,那蛮子便后脚赶到,就因为巧合,你便胡乱诬陷我是细作?这个栽赃也显得太过于没有水平了吧!”
赵辉见状,却是不慌不忙,问:“云大夫莫急,没有证据,在下自是不敢随意冤枉了您去!”
一旁苏余氏等了半晌,终见是到了自己开场的时候,忙抢话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亲眼瞧见过他们跟那蛮子有过交谈来往,当初我们大家一同逃难,但凡是被蛮子抓住的,通通都惨死在了刀下,只有这女人,偏偏被蛮子放了水,她就对着那蛮子丢了几颗石头,那些蛮子便装晕过去,给了她逃亡的机会!试想,若是这其中没有点什么牵连,那杀人成性的蛮子如何能就此放过她!”
比起刚刚赵辉诬陷云开的那些证词,显然苏余氏这个证词更为令人觉得合适。
“云大姑娘,你可还有话说?”官兵头头问道,瞧他那模样,就是明摆着在看好戏。
云蕙无声的笑了,她望了望苏余氏,又望了望余大山,转而又看向赵辉一家,赵辉将头挺得直直的,那赵父眼神转动着,不知在想什么,而赵母却是心虚垂着头,让人瞧不见脸。
“这便是我与吐蕃人的勾结证据?”
苏余氏轻哼着:“当然不止,我还知道,有一份你与吐蕃人来往的书信正放在你的枕头下,云蕙,你可敢叫人去查查你的屋子?”
苏余氏很是得意,仿佛已经早就预见云蕙被拷上了镣铐的模样,叫你这个贱人敢将我给仍在深山之中,害的我深陷深山多日,这笔账,便是要在今日好好和你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