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可悲!
云蕙心中只想起这么两句话来。
若前世记忆在今世没有发生变化,那么这一切应该都是出自显王之手。
可这么做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就算坐上了皇位,这拱手相让的边关,如何又有那般好拿回的?
耳边是百姓们的讨论之声,有人不信郑老将军是叛徒,不相信他是卖国贼,但显然,这样的呼声很快就被一旁守城门的护卫军给围住,毒打了一顿。
事后便再没瞧见有人出来替郑老将军说一句话了。
云蕙无声讽刺,心中道了一句古人诚不欺,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千年。
她很是替郑家一门忠烈不值,偏偏她只是一小人物,还是个自身难保的小人物,也是跟许多的人一般,敢怒不敢言。
牛肉面很快便由小二端了来,吃了面兼两个肉包,云蕙放下二十个大钱,便起身离去。
出城时,一样需要检查,云蕙递过自己的背篓跟路引,那门卫看了看,见不是云台府人,就没再多究查,于是云蕙这趟出行倒是很顺利。
等回到杏花村时,已经是未时了。
今儿难得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太阳照下来暖烘烘的,云开百无聊赖的在庭院的八角石桌旁坐着看医书,蕴香正稀奇的逗着两只嘤嘤叫唤的小奶虎玩。
云蕙一走进来,这两人便瞧见了她。
云开神色一亮,笑了起来:“阿姐回来啦!”
“娘!”
蕴香有些害羞,但眼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自从昨日她扑进自己怀里哭了一场,便对云蕙亲近了不少,这是云蕙乐见其成的。
放下手中的东西,细荷便已经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先将为阿弟,何贵跟阿福买的冬衣递给了他们后,云蕙又拿出了那套羊皮银针。
云开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一把接过就打了开来,“阿姐,谢啦!若是明日阳光也像今日这般好,我一定要上山去采药草!”
“那记得带上阿福,你俩作伴,我也放心很多。”
云开笑笑:“那是自然!”
说完话,云蕙便和细荷抱着那一堆棉花跟棉布一道回了房。
两人埋头赶至着棉被,直到太阳落了山,屋内点上了油灯,两床厚厚的被子才赶至完成。
“今晚,至少他们都能盖得暖和些了。”
云蕙摸着被子感叹道,这会厨间有何贵掌勺,晚膳也是做好了,正巧阿福过来叫吃饭,细荷便将叠好的棉被交给了他。
阿福摸着这两床柔软又厚实的棉被,心中欢喜,便透露在了脸上。
就这般,又是过了几日,云蕙本是想到了恭州后,歇过几日便干脆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生活。
只是前两日进了趟城,竟是发现最近检查分外严格,尤其对来自云台府的人格外谨慎,细细想来,应该是云台府百姓被屠戮一事而担心。
云蕙自己住在水都城八年,她倒是早就将自家的户籍迁到了那儿去,路引自然而然也换成了水都城的。
但自家阿弟的路引却实实在在是出自云台府,若说那府衙官兵一个个的将出自云台府的人问个一清二楚为了什么,其中原因十成都是担心云台府被屠杀一事有知情者活着。
毕竟那夜,大军撤得太匆忙,整个云台府虽说都被屠戮得一干二净,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存在?
云蕙坐在屋内靠窗的榻席上,隔着厚厚的棉被,坐上去只觉绵软。
一旁还窝着两只小白虎,吃了几天的羊奶,身体开始慢慢长大起来,前两日抱在手里还能牢牢抱住它们全身,这两日便抱不牢了。
榻席中间隔了张小桌子,蕴香正规规矩矩坐在上边习字,虽写的歪歪扭扭,但好歹静下心写了两个大字。
“娘!”
这不,在第二字一旁,空白的地方被一滴墨侵染成一片墨团,显然是蕴香停笔一顿造成的。
云蕙有些迷茫的转过头来,一瞧便了然于心,刚要让她静下心来好好习字,外边何贵便瞧了门。
看他神情就知是有事来找自己,于是云蕙只好道:“算了,今日能拘着你写上两个大字已是不易,且先去玩会,待会回来继续。”
前两句时,蕴香满脸是笑,结果在听得后两句时,脸上便耷拉了下来,瞬时便有些想发脾气,但抬了抬眼皮瞧了云蕙一下,还是低着头,小声道了句知道了,就穿鞋跑了出去。
何贵这时也走了进来,云蕙起身走到了外室,请了何贵一道坐在了椅子上。
“何叔,外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何贵皱着眉,点点头,道:“刚才这个杏花村的村长来了我们庄子一趟。”
来了一趟?
云蕙微蹙眉头,她倒是未发现这村长到自家啊?但又想了想,应该是有什么事相求,估计人家何叔没把人放进来,不然,就按照她的感知,也能感觉得到人。
“是有什么事吗?”云蕙问。
“是有,不过这事我觉得不该我们出手,于是听罢便将他拦在门口没让进。”
就在今日,他们刚将大门安好,那厚重的木门,看着就比先前那个扎实。
何贵见云蕙没反应,接着又道:“最近几日,汇聚在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进不去城不说,刺史大人更是半点表示也未有,哪怕在城外为难民搭个帐篷都无,那些难民又冷又饿了好几日后,见城内进不去,便朝着周围的村落而来。今日杏花村便有不少难民拥挤着闯进来,抢走了不少乡亲的粮食,这不,那村长见没法了,就求到了我们庄子上,想让我们想想对策,我想着前日你对我说的那事,未免多事发生意外,便拒绝了。”
从恭州回来,云蕙便找了个时机将自己在城内所见告诉了何贵,至于自家那个整天只醉心医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她想了想,便没告诉。
山下杏花村因为这些年租种云蕙家的上等水田每年收成都不错,又因为她给这些人少算了不少租子,这年年积攒下来,也是过的比别村要富裕得多。
因此,家家户户存粮自是不少,如此富足,难免会被难民盯上。
云蕙磕了磕桌上的杯盏,想了想,道:“外边的事,我们确实不欲多管,这些天里,应是少惹风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