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默不作声,眼神冰冷没有回答。
杜申也不气馁,继续道:“你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别害怕,爹回来了,你只管说,只要过得不好,这里还有知县大人为我们做主!”
一旁看戏的方知县不由的被杜申指着,心中不满,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大丫淡淡说道:“我过的很好,东家很照顾我,伯爷也对我很慈爱,我不需要谁替我做主。”
神情漠然,对着自己亲爹的眼神像是再一看一个陌生人,一个路人一般。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血亲的父女俩这样疏离?
“大丫,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怕,爹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为了你却也愿意豁出了性命替你挣得自由!”
杜申仿佛没有听见大丫的话一般,说完后便冲着云开又跪了下去,“伯爷,我求求您了,将大丫的卖身契还给我吧,您要多少银子您说,日后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把它还上。”
这番话倒是有了一些作为父亲的担当,可杜申先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于是大家都安静的等着云开的表现。
云开没有说话,一旁的刘雅珠却皱紧了眉头,她看着汪生,若不是这里人多,她都想问问汪生了,云蕙此刻在哪里?
这么大的事,还事关着云蕙自己,为何作为弟弟和弟媳都到场了,可这个长姐却还不出现?
与大丫有契约的可是云蕙她自己啊!
“伯爷,求求您说句话吧,您有什么要求您提,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不会拖尾!”
杜申见云开没有说话,于是继续直追不舍。
刘雅珠喘了口气粗气,忍了又忍准备说话了,可一旁的云开却暗自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刘雅珠不高兴的淡淡撇了撇嘴,心中对云蕙的不悦更加的浓郁。
人是云蕙收的,人家来要人,都要到了公堂上,你作为当事人难道不该来解释下?
就在刘雅珠万分不高兴的时候,大门外的何贵带着一众人总算紧赶慢赶来了。
“小民何贵,民妇李荷花,小民李明忠,小民李明强,民妇李婆子见过知县大人!”
五人齐齐向方知县拜了一拜,李婆子上了年纪,起来的时候由着李明忠两兄弟扶着起来的。
方知县自然也是认识何贵的,脸上微笑着,但语气还是比较严肃的问:“你们来这里又是为何?”
何贵:“启禀大人,我是替我东家来的,大丫是我们东家的丫头,今日她的生父来要人,自然得由我替东家出面解决此事,而这几位是杏花村的村民,与杜家村从前是有着姻亲关系的,所以对杜申家的事自然有所了解,这位婆子是个产婆,曾经为张氏接过生,所以今日来的时候,大家一听是杜申想要来要回大丫,于是便都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便帮上一帮。”
方知县嗯了一声,然后就道:“那便由你和杜申交谈吧,杜申听见了吧?别在去逼伯爷给你什么回应了,能给你回复的人来了。”
杜申目光一暗,假装没有听出方知县的冷嘲热讽。
何贵慢慢走到云开的身边,冷冷望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杜申,不屑一哼:“杜秀才,你当真是想要赎回大丫和二丫?”
杜申一愣,然后才道:“是,我愿意!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也愿意!”
何贵笑了笑,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愿意?等会要是他真说了要求,怕是这人得后悔到吐血才对。
“杜秀才这话可是当真?”
“当真!”
杜申立马脱口道,因为他也着实想不到会有多少代价,若是对方喊成了天价,那就是云家仗势欺人,到时候就算自己付不出来,云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反一个丫头又能值几个钱?便是卖给了云家,顶天也不过二两银子,就算云家加大十倍要二十两银子,只要大丫能回来,从张氏的嫁妆银子里不就都能克扣出了吗?
杜申自觉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心里高兴,面上却没敢显露半分。
何贵一直观察着杜申的微表情,那一闪而逝的得意怎么也没有逃脱过何贵的眼睛。
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了杜申:“这是大丫、二丫在我们别院里的一应开支,你看看吧,我们东家也是好心,体恤到你为人父的心情,也没有大开价,只是你既然要人,我们也不能白给你养孩子,这一年里,两个丫头吃的用的花费的银子你就给还了吧。”
杜申听完也没有怯意,直接接过来一目三行的看着,这单子一共有三张纸页,里边密密写了很多,都如何贵所说,上边的全是两个小姑娘的吃喝花费。
等看到最后一页的最下角时,上边的一个总额度足足有二百两银子的时候,杜申哗的一下像是丢晦气一般丢掉了这三页单子。
“不可能!又不是养千金小姐,两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花二百两银子?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根本不想将大丫二丫还给我,所以故意开了个这么高的价钱刁难我!你们云家怎么能这样?”
何贵冷哼:“丫头片子怎么就不值得好好培养了?大丫在我们别院很是乖巧懂事,我们东家瞧她可怜,一个人还要拖着比自己更小的二丫照顾,于是心生怜悯,见大丫聪慧,东家更是点头让她进入学堂与小主子们一起读书,你说二百两银子多了?那你可知我们学堂的先生一人一月便是五十两的月银,四季衣裳一套,外加年节礼,你的姑娘在我们学堂里上学,夫子也是一视同仁,这银子便是让大丫一月出十两也不为过,算下来也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再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样样凑齐,怎的加在一起大丫也花用了八十两,这便就二百两了,还有两孩子的衣食住行,就算是住客栈也得每日花银子不是?我们东家还一日三餐一荤一素的给,这衣裳料子都是上好的细棉布,二丫人小,时常有个头脑发热还得请大夫看病抓药,这些哪哪不是银子?真要我给你细算下来,三百两都不够呢!”
何贵的嘴就跟算盘似的噼里啪啦一阵往外吐,说的杜申惊讶之余都目瞪口呆了。
再看一旁围观的百姓那简直就是瞪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