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媒婆还是坐着红翘叫的轿子去了吴家。
高氏招待了一桌子好菜好酒,请了周媒婆上座。
周媒婆笑呵呵坐了下来,二人边吃边聊了会天,聊着聊着高氏便将话题引到了云开身上。
“前些时候就想找你来说说话,结果派去的人一连几天都说你不在府上,也不知媒婆是去哪里做媒了,或者是去哪潇洒了?简直是让人好等!”
高氏说着,还慢慢给她斟了一杯酒。
周媒婆端起酒杯享受的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道:“确实是去说媒了。”
高氏故作惊讶:“这一去这般久的时日,怕不是那地方极远吧,这是去了荆州还是郢州去了?没想到啊,媒婆您这说媒的名声尽是都往恭州外传开了。”
“哪里能啊,老婆子我哪有这样大的尊荣?我这是去了乐善伯家,替乐善伯说媒去了。”
高氏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听周媒婆亲口确认一遍,心里面也还是不得劲。
周媒婆又喝了一口酒,接着也不等高氏继续问下去,便继续说道:“夫人不知啊,昨儿亲眼瞧着乐善伯的长姐去给人家下聘礼,那一箱箱聘礼下去都快闪瞎我的眼了,唉!”
高氏一听到聘礼二字,不自觉的便想到了从前自己提的那些要求,于是便问:“都送了些什么呢。”
周媒婆就等着她问了,然后开始沉思,掰起手指便数了起来:“五百两的银子一盘。”
高氏心底没什么波澜,跟黄金百两差远了些,见周媒婆还在掰手指继续道:“两套金镶红宝石头面,啧啧,跟您说啊,那宝石这么大颗呢,亮闪闪的都快将我的眼给闪瞎了。”
说着,周媒婆还特意用手指比了比大小,再加上脸上特有的夸张表情,显得她人好似头一回见识到一样。
高氏扯了扯嘴角:“宝石头面而已,我家多的是,好歹都是伯爷了,要是连宝石头面都拿不出来那才笑话人呢。”
周媒婆点头应是:“就说夫人见识多广呢,老婆子我就不行,瞧着那两套亮闪闪的头面就走不动道了,当时多亏了一位朱夫人有见识些,瞧了那两套头面私底下就跟我嘀咕,没有两千两银子是拿不下这么一套的,啧啧,两千两是啥概念啊反正我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也没有的,哪有夫人您这家大业大呢。”
高氏干笑两声却没在呛声了,吴家说是家大业大不差银子,可也只是在这水都城里比较着。
两千两的头面也不是买不去,可能当聘礼一下子送两套,高氏就觉得心堵得慌。
这得多败家才能舍得出这般多?便是她自己压箱底的都不过一套,平日若没个大场面她都舍不得戴出去的。
周媒婆:“除了这些,还送了两对赤金手镯,一匣子珍珠,绫罗绸缎数匹,再有大红织锦两匹。”
说到前边的时候高氏还没多少反应,也不过是些平常之物,也就在最后说到织锦上时神情一下子没控制得住僵了一下。
周媒婆见状继续称叹道:“那织锦上的花纹是真真儿好看,繁密复杂不说,拿到太阳光底下再一看还会闪亮亮的发光!就跟那红宝石一样漂亮!说实在的,这样子的织锦啊我也就有幸在刺史大人家嫁女儿时瞧过,那做成嫁衣穿在新娘子身上啊,简直就跟仙女下凡没两样了!”
何止呢,一尺布就要二十两,光一匹就要得上两千两银子,何况一年也就只产出那么百来匹,这要是没点子身份的人家就是再有银子也买不着。
高氏一直在给吴茵攒嫁妆,曾经也打过这织锦的主意,无奈等她去的时候订单都订到十年以后了。
想到这,高氏松了松自己的手指,勉强笑着道:“来,媒婆尝尝这道菜吧,红翘,快将酒给媒婆斟上。”
高氏招呼着红翘,红翘会意,拿着酒壶一杯一杯给周媒婆倒满。
喝了好几杯酒后,周媒婆脸颊驼红,眼神就有些迷离起来,但精神却好的很。
见高氏没怎么动筷子,还劝道:“夫人怎么不吃呢,这些佳肴光我一人吃也吃不完,快来一起吃吧。”
“唉,说起来啊也是茵姑娘没那福气,要是当初夫人您答应了伯爷的求亲呢,现在那伯夫人的位置怎的也是茵姑娘的了,可惜可惜。”
周媒婆说着可惜,但眉眼里却带着七分讥讽意味。
不过说完以后周媒婆又有点后悔了,这话说的好似太有点揭人家的痛处了,她这会儿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也是多喝了二两黄汤,原本只是闷着声来瞧瞧高氏的热闹,顺便在拿聘礼的事来刺激刺激她,这也算是替乐善伯出了口恶气。
不过这会儿的高氏却没有立马翻脸,而是笑了下,亲自拿了酒壶给她将酒杯倒满,“难得来一次这儿陪我说说话,来,我们在干一杯吧。”
周媒婆见她没什么表情,也不敢推辞了,拿起酒杯痛快的饮了下去。
高氏瞧她有些醉了,这才又主动说起话来:“那是我们没有这个福气,也不知恭州哪位人家的姑娘有这福气许配给乐善伯呢?”
周媒婆:“哦,是一童生的妹妹,这不,再有几日不就是府试了嘛,那位童生学问好,估计不出多久便会是秀才老爷了。”
“只是个童生?”
高氏突然拔高了一个声调,她还以为得是个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吧,结果就只是个童生的妹妹。
见高氏这样子吃惊,周媒婆白了一眼,“嗨,这有什么?好话说了,莫欺少年穷,您瞧瞧乐善伯从前也就只是一位大夫呢,当时又有谁能想到他今日能成为当今圣上亲赐的伯爷?”
“呵呵,那倒也是,那不知这位童生家住何处呢,是哪里的人家的啊?想来能跟伯府联姻的,自身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吧。”
“哎呦,夫人您多虑了,那刘公子一家...”说到这里周媒婆顿时摇了摇脑袋,眼睛有些花了起来,在看高氏时,就发现高氏的眼神里少了些先前的温和,更多了些漠然与高傲。
“媒婆怎么不说了?”
高氏淡淡笑了笑。
周媒婆此刻已经被灌得头晕眼花了起来,脑袋晕晕乎乎,望着桌上的席面突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